彭長宜理解江帆這話的含義,豈止是對亢州,對江帆本人也是最爲關健的一年,他要使政府工作穩步向前推進的同時,還要有所突破,說白了也就是有所建樹,不然,代表們憑什麼投他的票。而且,張懷明顯的不合作,儘管孟客來了,但是熟悉工作也要有一段時間,有的時候江帆就是一個人跳獨舞。
政府班子成員重新分工後,張懷錶面上只將注意力放在了高爾夫這個項目上,對江帆的古城改造根本就不上心,按說這是他分管城建工作領導的事。但如果他不積極主動,江帆再怎麼急也沒用。
有的時候江帆也很煩躁,剛纔彭長宜的話似乎給他帶來了靈感,他爲古城改造似乎找到了理論根據。
有的時候,事,還是那點事,但是換了一個工作思路或者是一個工作的訴求點,結果就不一樣了。
“長宜,你發現了沒,這次陪省調研組考察,錦安只來了一名文明辦主任。”
“哦——”彭長宜點點頭,他知道錦安市委對樊文良是有成見的,這也可能是樊書記要力爭讓全省現場會在亢州召開的真實原因吧?
這時,從竹簾的縫隙中,彭長宜看到了姚靜領着兩三個沒見過的人從門前經過,看穿衣打扮好像不是本地人,也可能是棉紡廠的客戶。
彭長宜不由地說道:“看來,亢州也要實行過夜生活了?”
“是啊,生活越來越好,生活開放程度越來越大,人們已經不滿足老婆孩子熱炕頭了。”顯然,江帆沒有看見姚靜。
彭長宜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姚靜的身上有了一種變味的驚豔,和過去他心目中那個冷豔美人早已經不復存在了,姚靜再也掀不起他心中的波瀾了。
爲了防止和他見面,彭長宜說道:“咱們回去吧,我還要準備明天的發言材料吶。”
“哦,這可是大事,全市還指望着你們北城拿頭彩呢。”他說着就站起身往外走,彭長宜跟在後面。
他們剛剛走出包間沒有幾步,就聽到姚靜在後面嬌滴滴的叫道:“江市長——”
彭長宜心說,不想碰見還是碰見了。
他和江帆一同回過頭,就見姚靜打扮的漂亮入時,而且兩腮粉紅,看來是喝酒了。她媚眼含笑的看着江帆,並不看彭長宜。說道:“想不到在這裡碰見您。”
彭長宜有些生氣,儘管市長比自己官大,你姚靜也犯不上這麼目中無人吧,好像眼前只有市長而沒人似的。
顯然江帆也不會想到在這裡看見姚靜,那一刻,明顯的表現出了不自然。他的臉有些微紅,看着彭
長宜一眼說道:“姚主任也在這裡?”
“是啊,來了幾個客戶,剛從酒店出來,讓他們醒醒酒,咱們這裡沒有什麼夜生活,晚上也沒地方可去,就帶他們來這兒了。”她依然看着江帆說道,根本無視彭長宜的存在。
可能這三人中,只有彭長宜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也只有他不知道姚靜是多麼的恨他,如果不是他那個電話,說不定早就和市長做成了好事。
江帆有可能是未來的鑽石王老五,誰佔得了先機,誰就有可能成爲市長夫人。這也是姚靜後來才知道的,當時她也沒這麼想,如果當時想到這層,她會更加恨彭長宜。
江帆點點頭,就轉身要走,姚靜說道:“再坐會兒吧?”
江帆笑笑沒說話,繼續往外走,姚靜一看趕忙說道:“服務員,這兩位的單我買了。”
彭長宜見姚靜根本就不看自己,眼睛光盯着江帆看了,恨不得把他融化在她的眼裡,更別說要搭理自己了,就知趣的走開,去把賬結了。
姚靜一看單也買不成了,就送他們走出了門,說道:“市長慢走。”
江帆又是點點頭,但是沒有轉過身,就開開門坐進了車裡,發動着汽車,疾馳而去。
彭長宜感到江帆今天的舉動有點反常,不像他平時那麼的彬彬有禮,尤其是對漂亮的女士顯的很冷淡。
但是他想不出爲什麼江帆會這樣,就說道:“市長,您看到了吧?我們還是老同事呢,居然都沒跟我打聲招呼,我白沖人家咧嘴笑了半天,沒有任何回報不說,連一句話都沒有。”
“那是你們的事。”江帆說道。
“我們的事?我可跟她什麼事都沒有,想當年……”
“長宜,我聽說高鐵燕要給部長公子做媒?”江帆打斷了他的話。
“哦?我一點都不知道。”彭長宜說道,顯然他對這個消息感到吃驚極了。“您聽誰說的?”
“樊書記,那天她當着樊書記和王部長的面說的。”
“哦。”彭長宜說道:“這是高市長的業餘愛好,她最喜歡幹這事,不是給那個做媒就的給這個做媒,真是多管閒事。”
“你說有可能成嗎?”
彭長宜從江帆的話中似乎聽到了一種擔憂,他的心就擰了一個過,看來江帆心裡的確有丁一。想到這裡他說道:“我認爲這事成不了。”
“爲什麼?”江帆問道。
“第一,丁一應該不會留在亢州這個小縣城的,她肯定是要回閬諸的,水都往高處流,再說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第二,
儘管王圓家庭顯赫,自己又年輕多金,這些對於別的女孩子會有很強的吸引力,但是丁一不會看重這些東西,這些東西在她眼裡應該不具備吸引力,因爲丁一出身書香門第,而且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另外他們成長環境不一樣,受的教育也不一樣,應該是沒有太多共同語言的。她會更加看重精神層面上東西,恰恰這是王圓所欠缺的。第三個就是王圓自身的缺陷,丁一那麼好的一個女孩子,不太可能找一個身有殘疾的人。”
“還是你瞭解丁一。”江帆說道。
“那是,我們在一起工作過。”彭長宜感到江帆聽了自己的話後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輕鬆了不少。他又說道:“丁一應該找一個更懂她更欣賞她的人。”
江帆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開着車。
儘管江帆不說話,但是彭長宜似乎洞穿了江帆的心事,他感到來自心底的一絲疼痛……
省調研組頭走的時候,靳老師給彭長宜留了一道作業題,他說省政策研究室要和省報共同開闢一個專欄,是理論園地,專門刊發基層精神文明建設的經驗和體會,要彭長宜近期拿出一篇像樣的文章出來。
這對於彭長宜來說並不難,首先在組織部他就是組織部的一支筆,每年的兩會他都會被抽調到大會材料組。另外沒有人比他更熟悉蓮花村的情況了,許多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案都是他反覆摸底深入調查的結果,所以,他只用了兩個夜晚就拿出了初稿。
他想把這份初稿拿給部長看看,讓部長給他把把關,另外他也忽然萌發了一個想法,那就是這篇文章的署名問題,多年的政治覺悟使他認爲這樣一篇署名自己的文章會讓人覺得有出風頭露鋒芒的感覺,他可不想剛剛起步就被打趴下,省報那篇報道已經讓他嚐到了一些特別的味道,如果意識到了不妥還一意孤行那就跟自取滅亡沒什麼區別了。
爲此,他也想徵求一下部長的看法,想到這裡,他撥通了部長的電話。部長還沒走,還在單位,他放下電話後馬上騎上車直奔市委大樓。
進了部長的屋子,彭長宜又聞到了曾經熟悉的脂粉味道,他不由的暗暗叫苦,自己的電話,肯定驚擾了這個屋子的另一個人……
想到這裡,他就有些不安,但是看不出部長有什麼不悅,反而他精神很好,臉上掛着很溫存的笑,這種笑是真實流露出來的,不是裝出來的,再說,他也用不着跟自己裝什麼,完全用不着,因爲向來都是下級跟上級陪笑臉,沒有上級用笑臉討好下級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來一點都不假。彭長宜就把自己那篇文章拿給了部長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