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問沒有那個本事,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性情。
衛敏齋或許可以給她榮華富貴,可以給她帶來很多權勢和便利,可他是天生的覺得自己高一等的,他總是習慣性的自己去替別人做決定。
何況衛敏齋的好意她實在是承受不起。
她還沒有來得及好好想清楚該怎麼表明自己的態度,便有一輛馬車緩緩在門外停下,一個模樣周正的小廝從車轅上跳下來,立即便跟衛敏齋說:“侯爺,您快回去一趟吧,家裡出事了。”
他說的如同疾風驟雨,衛敏齋皺緊眉頭,回過頭去小聲的問了一句什麼,轉頭便急匆匆的轉過頭來跟朱元歉意頷首:“家裡有些事,下次我再來跟你說。”
朱元一怔,點頭看着他不坐馬車,飛身上了自己的馬,轉而便攏了攏身上的斗篷想要轉身回去。
可是一轉身,她就看見了立在門檻處負手微笑的楚庭川,忍不住便更是驚詫了。
今天什麼日子,爲什麼這兩個人全都來了這裡?
楚庭川見她好似怔住了,便忍不住挑眉笑起來:“怎麼?朱姑娘跟衛大人相談甚歡,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客人來的太不合時宜了?”
換做別人來這麼說,她就忍不住要猜疑他是不是話中有話了,但是這話是楚庭川說,她便只是忍俊不禁:“殿下這話說的如此促狹,我不知道怎麼接了。”
錦常在背後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
姑娘你挺能耐啊,殿下前頭幫你殺人,後頭衛敏齋大人就給你毀屍滅跡,現在也是,衛敏齋大人前頭在跟你聊天,後腳殿下就補上了,你還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可是他腹誹歸腹誹,面上卻半點都不敢露出來了,趕上朱元要進門,還殷勤的替她打了燈籠照路。
朱元忍不住笑起來,跟着楚庭川一起進了門,便跟楚庭川說起這件事:“聽說齊煥吉今天已經出了詔獄了。”
楚庭川顯然是知道的,他嗯了一聲:“永昌公主去求了皇后娘娘,她跟皇后娘娘沒什麼交情,可是齊駙馬家裡卻跟皇后娘娘的孃家沾親帶故.......”
也就是說,這回衛皇后還是看了齊駙馬的面子。
朱元不大關心這件事,齊煥吉也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這樣的人經過了這件事已經掀不起什麼風浪來了------他本身是沒什麼能耐的,也沒有自己的人手,所以一旦離開永昌公主的支持,他就什麼都做不了。
而永昌公主只要腦子沒有問題,就不會再讓他幹出這等荒唐事來。
朱元搖頭:“殿下這回給我出的主意已經夠了,一箭三雕,該受到教訓的都已經受到了,我也沒指望這件事就能讓他們去死。”
她說着,想起之前的事,又蹙眉跟楚庭川說了英國公府的事:“興平王妃提點我,原本英國公府並沒有打算幫徐遊撇清,可是現在卻又急哄哄的來找我,應當是走了靜安公主的路子。”
楚庭川面色冷肅。
他少有這麼不假辭色的時候,嶽峙淵渟令人望而生畏,過了片刻才說:“的確如此,靜安跟父皇提起,
說自己跟徐遊自幼投契,並不信她會做糊塗事,她是被人牽連了。”
而嘉平帝向來就對這個女兒疼愛有加,既然女兒都說的如此斬釘截鐵了,再加上之前太后給女兒擺了臉色,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拂她的面子。
因此進宮伴讀人選,徐遊仍舊在禮部遞上來的名單之上。
既然如此,徐遊當然就值得徐家再努力一把。
楚庭川跟朱元說:“這次的事是給他們一個教訓,也是讓他們警醒,英國公府示弱,你沒有糾纏不放是對的,否則就連父皇也要覺得你咄咄逼人。”
而女兒跟一個原本打算送進宮陪伴太后的女孩子比起來,當然是女兒重要的多。
朱元倒是的確沒想到這裡頭還有這麼一層深意,忍不住心裡提高了警惕。
這麼說的話,那麼進宮遇見靜安公主,怕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應付的過去的事了。
他們擔心這個的時候,徐遊也正面色蒼白荏弱的咳嗽了一陣,對着眼前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麗人緩緩吐出一口氣來:“自來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這回多謝殿下.......若不是殿下......”
她說着捧着臉,哭的不能自已:“若不是殿下,只怕我別說進宮陪伴殿下,恐怕連京城都待不下去了。”
那個麗人急忙上前勸慰:“姑娘也別太難過了,殿下自來就跟您親近,您的委屈她哪裡有不知道的,否則也不會替您出頭了,您就放心吧,進了宮,總就好了。”
徐遊一使眼色,身邊纔剛被放回來的彩錦便小心翼翼的遞上了一個厚厚的荷包。
麗人大大方方攏在了袖子裡,微笑對徐遊說:“姑娘尊貴,往後的福氣多着呢,何必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還是好好休養罷,殿下知道您身體不好,特意允了您出了正月再進宮,趁着這個機會,您好好養好身子纔要緊。”
徐遊受教,拉着她說些千恩萬謝的話。
等到人一走,她就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濁氣,覺得胸口悶得簡直如同是壓着一塊大石頭,讓她片刻都不能喘息。
彩錦差點兒被髮賣,如今雖然沒事了,但是卻還是如同驚弓之鳥,戰戰兢兢的勸徐遊:“姑娘還是好好養身體吧,公主如此喜歡您,等到您進了宮,一切就都好了。”
不會好了!
wωw ★тTk дn ★C○
徐遊猛地將手裡的杯子重重的擲在地上,臉上表情惱怒青紫:“好什麼!?好什麼?!”
她原本就是這天底下除了皇族女眷之外最尊貴的貴女,什麼時候她要淪落成看別人臉色?可是如今,她哪裡還有半分的尊貴可言?
她分明就該春風得意,可是如今卻在這裡悽風苦雨!如果不是因爲她的母親還有些法子,趕在祖父祖母將她送走之前想了法子通知了公主,她這一刻就已經在出去的馬車上了!
可她憑什麼要經歷這些?!
她憑什麼被一個賤種欺負成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