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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平王妃將手裡的橙子餵給女兒,聞言便擡頭看了她一眼:“你這話說的,在我眼裡,你可就是無所不能的啊,你就不是肯受氣的人,怎麼,聽你這麼說,你竟然服軟了?”
朱元搖頭,將自己之前跟蘇付氏說過的話也跟興平王妃再重述了一遍:“如今我即將進宮,如果我真是硬氣到底,只怕徐遊是毀了,可是我一進宮,我弟弟他們也麻煩纏身。既然如此,倒不如各退一步。”
她說着,面色冷淡下來,眼裡含着一抹譏諷:“順風順水不一定都是好事,徐遊這一次犯下這麼大的過錯家族仍舊肯替她遮掩,以我這些時間對她的手段瞭解來看,她不會覺得該珍惜機會,只會有恃無恐。”
世上有一種人天生就覺得自己與衆不同,生出來就高其他人一等,該當做人上人。
徐遊就是如此。
英國公世子夫人應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纔會讓英國公夫人來她這裡賠罪,可徐遊只會視作理所當然。
她人生的前半段時間過的實在是太順利了,順利到她覺得老天本來就該最厚待她。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安分守己?
她遲早還會出手的。
而到時候,她不會再手軟。
興平王妃眯了眯眼睛,點頭說:“也是,徐遊自來很得盛貴妃的喜歡,自小就時常跟着母親出入宮闈,跟靜安公主稱得上是手帕交。若是我估計不錯,這次的事,英國公府肯賠上一個大儒範開源的徒弟的名額,應當是靜安公主在這其中出了力了。”
靜安公主?
這麼說的話,很多事情倒的確是有了合理的解釋了。
怪不得這麼些天英國公府都沒動靜,但是眼見着即將進宮,人就來了。
跟靜安公主的垂青比起來,徐遊犯得那些過錯,就值得家裡人替她遮掩一二了。
她沒有說話。
興平王妃便提點她:“靜安公主生來便受聖上喜歡,大家都說她是帶了聖上的緣分,聖上看她比看眼珠子還重一些,說不得聖上寵愛盛貴妃,還有這個女兒的功勞。你進了宮,便避不開要見面的-----靜安公主又跟徐遊交好,你還是要萬事小心纔好。”
她說着,將女兒從朱元手裡接過來,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頭髮,輕聲說:“不過也莫急,你到底是太后跟前伺候的人,有什麼事,總還是有着太后的面子,不必太過忍氣吞聲。”
哪裡有那麼簡單,這可是皇帝心尖尖上的公主,這其中的分寸要掌握好,實在是太難了。
上一世朱元是沒有討過靜安公主的好的,人家也瞧不上她這個藩王的繼王妃,因此竟然連一點兒經驗都沒有,着實有些令人犯愁。
她輕輕的敲了一會兒桌面,見暖暖扶着桌子走過來拉自己的衣角,就忍不住笑了。
興平王妃留了她用飯,席間又皺眉說:“原本從他死了之後,日子就過的清靜了不少,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的,一些老人用的也不順手了,都得買進新的來,真是心煩。”
興平王涉案的那些親信自然是都死的死被抓的抓,
但是家裡宅子裡這些下人卻都是還留着的,用着也還算是順手。
這事兒之前興平王妃還跟朱元提起過,說是家裡的人用着很好,橫豎興平王已經死了,他們除了小世子和她這個王妃,也沒別的可以依靠的主子了,因此還照舊用。
可是現在興平王妃卻忽然起了要重新換人的心思。
朱元跟她如今也算得上是熟稔了,再說興平王妃總是讓暖暖紆尊降貴的喊她姐姐,她對興平王妃的事便做不到袖手旁觀,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之前英國公世子夫人有一句奚落的話其實沒有說錯,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事兒的確是這樣。
興平王死了,哪怕還留下一個兒子,可是興平王妃一個人要撐起這個偌大的王府,還是有些艱難。
不說別的,光是她自己孃家就讓人難以招架-----汝寧伯府之前牽涉進了勾結瓦剌人的案子,興平王死了,汝寧伯也出了事,如今汝寧伯老夫人天天來找女兒打秋風。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每天都不帶重樣的。
這種情況之下,也難免人心浮動了。
興平王妃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可不就是這樣,之前王爺的書房早已經被錦衣衛翻查過的,我已經整理封存了,不許人再隨意進去,可是偏有幾個不怕死的,只怕是以爲裡頭還藏着什麼東西,被逮住了,不僅如此,有幾個之前的管事,竟然膽大包天,連後院都敢進來......嚇得一個小丫頭病了一場......”
這也是沒有男主人的家庭裡頭會遭遇的常事了。
可是朱元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興平王府到底還是王府,在世子沒有長成可以接受爵位之前,這個家便還是興平王妃一人說了算的,按理來說,那些人不應當急功近利成這樣。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忽而心念一動,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抓住了什麼重點,可是那個念頭隱隱約約的,她還是一時沒有想明白,便沉吟着說:“王妃不如去宮裡求個恩典.....您這樣的情形,何妨去宮裡求個姑姑來用着?就說是請來當世子的教養嬤嬤,有了宮裡的人在,那些魑魅魍魎要怎麼樣,也得先掂量掂量。”
興平王妃聞言手一頓,若有所思的看了朱元一眼,過了片刻就笑起來:“虧你怎麼想的出來!是了,我去求一求皇后娘娘,好歹賞我一個宮裡出來的姑姑,這樣一來,也叫底下的人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能欺壓的主兒!”
她帶着兩個孩子,許多事情也的確是力不從心,宮裡來一個嬤嬤,細算算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她想着又嘆一口氣::“只是你進了宮之後,怎麼也不能跟如今這樣自由了,我就算是有什麼事想跟你商量,也沒有那麼容易。”
暖暖吃飽了,不肯跟乳孃下去,抱着一隻木球坐在地毯上玩,興平王妃看她一眼,語氣緊繃:“我只但願他們兩個能夠平安長大,不要再生出什麼事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