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之間雖說暗戰不斷,但實質性仇恨並無多少,只要張三刀承諾退出江湖、不再想着報復傷害家人,蘇齊打算再給他一個機會,不追究他以前那些小動作。
“給我一個機會退出江湖!”
心頭有那麼一剎那的觸動,但又看衆目睽睽之下,張三刀頓時只覺羞怒交加、如何也不能落了這個面子,當即猙獰咬牙道:“小子你大言不慚,老子張三刀縱橫江湖幾十年,何時不戰而退過,不就是生死局嗎、老子還怕你不成、來啊!”
“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
見對方毫無悔改之意,蘇齊頓時兩眼一眯,反手將搶拋給了最近的那個人。
那位雀城大佬微微遲疑,見黑龍、張三刀點頭,隨即拉開*,拂手一撥轉輪飛速轉動。
一時之間,在衆人目光之中。
*在一個個雀城大佬手中傳遞,包括黑龍、蔣天河也全都撥動了一下轉輪。
等到輪到鬼手之時,他心頭一動、正要來個移花接木,卻見蘇齊黝黑深邃眸子看來,彷彿已經看透了他心頭所想,當即小動作無法施展,也拂撥一下轉輪、隨即關上。
在場一共十三人,每人都拂撥轉輪一下,如今子彈在哪個彈孔,誰也無法估算。
或許在第一個彈孔,誰拿起手槍扣動扳機,砰的一聲爆頭而亡,也可能在第二個彈孔……總之除非有透視眼、或其他神奇能力,否則絕對無法判斷,只能憑藉運氣。
緊緊盯着*,張三刀一雙濃眉鎖在一起,顯示着他內心的糾結掙扎,緊緊繃在一起的滿臉橫肉,則掩飾着內心深處的恐懼膽怯。
沒有人不怕死,即便在黑圈子縱橫幾十年,刀頭舔血的黑圈子大佬,也不能例外。
此刻,生死就在一念選擇之間。
作爲擁有第一槍選擇權的張三刀,卻比任何都是都有矛盾,下不了選擇決心。
一陣猶豫過後,張三刀狠狠盯着蘇齊,但這小子一臉玩世不恭,看不出絲毫異樣。
“三刀既然你下不了決心,那第一槍就由我來開了!”
蘇齊搖了搖頭,轉首拿起*,指在了太陽穴之上,瞬間就要扣動扳機。
“這小子這麼大膽,難道他知道第一槍沒有子彈,十有仈Jiǔ是這樣,不然他不可能這麼大膽!”
張三刀兩眼一眯,迅速伸手攔道:“小子住手,這第一槍由老夫來開!”
“你開!”
蘇齊挑脣一笑,搖了搖頭道:“既然你要開第一槍,那我就讓你吧;不過要小心啊,我聽說很多玩俄羅斯輪盤賭的,都是第一槍被爆頭。”
轟!
張三刀心頭一顫,只覺這小子一句話,便將他勇氣消弭大半,然而話已經說出、又是衆目睽睽之下,向來好面的他如何能反悔,當即緩緩伸手抓向了*。
衆多南明大佬也是眸子一凝,因爲人人都看得出縱橫江湖幾十年的三爺,此刻那隻手明顯在發顫,但卻沒有一個人心底笑話這位南明大佬。
生死之間有大恐懼,便是自己上臺,也未必好得了多少。
鬼手一見,頓時暗叫不妙:“不好,三爺已經有些膽怯了,他的手都在發顫了,分明是恐懼佔據了心神!”
黑龍看到也是瞳孔一縮,卻是暗自搖頭:“三爺雖說縱橫江湖幾十年,但以前卻是二爺給他撐腰,如今讓他真正面臨生死局,膽氣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抓着*的手一直在發顫,直到緩緩對準了太陽穴,張三刀渾身都顫了起來、額頭滲出莫大汗珠。
蘇齊一直雲淡風輕,看到了現在這種地步,突然有些於心不忍,嘆氣正色道:“三爺,我再說一遍,只要你願意退出江湖,忘記咱們以前的小恩怨,那這場賭局不賭也罷。以你如今的身價,完全可以找一塊青山綠水之地,痛痛快快過完下半生,你要同意放棄,咱們握手言和!”
語罷蘇齊伸出了一隻手,黝黑深邃的眸子變得真誠,期待與這位南明大佬化干戈爲玉帛。
“什麼,這小子竟然要與三爺言和!”
“也是啊,畢竟這是賭命啊,要是沒有什麼生死大仇,誰願意冒這個險!”
“這俄羅斯輪盤賭,賭得就是一個運氣;看着那小一臉無所謂,你以爲他不怕啊,十幾個人轉動輪盤,他能知道子彈在那一個彈孔,或許運氣不佳就是他中槍了,他這也是借坡下驢!”
看到這一幕,衆南明大佬不住點頭,一致認爲蘇齊是怕了,想要趁勢脫身。
而主持人黑龍則漠然不語,則悄悄打了一個握手言和手勢:看了兩人表現,他心頭早已瞭然,即便繼續比下去,張三刀而已未必能撐下去。
膽氣一破,這種生死遊戲,哪還能撐多久!
“三爺,言和吧!”
鬼手見了這一幕,頓時開了口型,兩隻手握在了一起,擺出了一個言和姿勢。
雙方雖然說如今極不愉快、而也爆發了幾次衝突,但實質性不可化解的恩怨,一直沒有發生過;直覺中感覺三爺會敗,一見這個機會、鬼手立刻暗示。
“哈哈哈!”
豈料一見蘇齊言和,張三刀立刻仰首大笑,顫抖的手也定了下來,神情也變得猙獰得意癲狂:“小子你別說的這麼好聽,你以爲老夫不知道你也怕死麼,如今咱們兩憑的就是運氣,生死就看個人的造化了。你爲什麼勸我,是不是感覺第一槍沒子彈,我也感覺第一槍沒子彈!”
啪!
扳機一扣動,只聽啪的一聲空響,張三刀微微一怔之後,立刻再度仰首大笑,啪的一聲*拍在蘇齊面前,冷笑道:“空槍、我第一槍是空槍,小子該你了、現在輪到你了,我看你第二槍有沒有這麼好遠,也能打出一個空槍來。或許你運氣不好,砰的一下飛出一顆子彈,將你這顆腦袋打的血肉……”
“啪!”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蘇齊飛快抓起*,對着太陽穴扣動扳機,啪的一聲空響後、瞬間又把*拍了回去,淡淡到:“該你了!”
“呃!”
不僅是張三刀、便是在場衆人,也全都兩眼一瞪,表情有說不出的怪異。
誰也沒有想到,蘇齊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扣動扳機,根本沒有一絲膽怯。
“你、你!”
一連兩個你字,笑聲戛然而止的張三刀,此刻臉上得意表情全都消失不見,表情吃了蒼蠅一樣難看,旋即又變成驚恐,再度顫顫伸出了手。
只是這一次,張三刀伸手的速度極慢,簡直如螞蟻向前爬一樣,給人一種拼命拖延時間感覺。
“三刀,快些吧!”
蘇齊嘆了口氣,挑眉正色道:“不錯、你剛纔說的不錯,我也的確實在害怕。不過害怕是一槍、不害怕也是一槍,咱們何不來快一些,就這樣啪啪啪扣動扳機,根本不做絲毫停留,便是誰不幸身死,也是幾秒鐘的事情,況且一槍爆頭,根本感受不到多少痛苦,死了之後一了百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一聽蘇齊這番話,再想他剛纔拔槍的乾脆,衆多南明大佬看向這小子目光,頓時更加凜然。
一個連死都不怕,又有功夫、又有手段、又有實力、還對黑圈子沒有好感的煞星,絕對是個大麻煩。
如今只期望關二哥保佑,讓這小子在這場生死局中,運氣不好被一槍爆頭。
要是這小子仍活着,那以後打死也不招惹他。
“不錯,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蔣天河一嘆,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道:“老弟你果然非同一般,連生死都看的這麼開,哥哥真是服了你了。哥哥先烏鴉嘴一下,這場你若有意外、你的家人朋友哥哥接下了,誰若爲難他們,就是和我蔣天河作對。”
聽着這擲地有聲一語,蘇齊當即回頭抱拳笑道:“蔣哥那就多謝你了,你這麼一說對於這場生死局,小弟我就放的更開了。來來來三刀我已無後顧之憂,你也別墨跡了,你是江湖前輩,別讓大家看笑話。”
若是初始遇到這番嘲諷,張三刀肯定咬牙一橫心,立刻抓搶就扣動扳機了。
但此刻已經開了兩槍,還剩四個彈孔,其中一個就有子彈,有四分之一中彈爆頭機率。
生死之間,怎能不讓人恐懼。
而且看着蘇齊一臉無所謂,好似勝券在握一樣;張三刀總是不自覺認爲,這一場似乎自己輸定了,若是一開槍、被爆頭的十有仈Jiǔ是自己。
氣勢、氣勢一弱、自信心便消散一空,剩下的都是恐懼、頹廢這些負面情緒,積攢醞釀時間一久,最後直接變成絕望。
“好吧,三刀!”
蘇齊長長出了一口氣,一把將張三刀抓了半天仍未抓到手裡的*抓到手中,反手瞄準了太陽穴道:“既然你有些猶豫不決,要是你同意的話,這一槍我先來開。反正一人三槍、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這種俄羅斯輪盤賭起源於十九世紀,本就是獄卒強迫囚犯用生命來賭鬥的一個遊戲,比拼的就是亡命之徒之間的勇氣鬥志。
如今沒有了勇氣鬥志,全被恐懼佔據心神的張三刀連思考都忘記了,一見蘇齊要主動開槍,心頭一喜、不由自主道:“好、你開、開!”
關二哥保佑,這一槍絕對要有子彈,最好一槍打死這小子,老夫就不用冒險了。
啪!
蘇齊面無表情,飛快扣動了扳機,啪的一聲空槍響,卻像炸彈爆炸一樣,落在衆人心頭。
空槍啊,又是空槍啊,這小子運氣怎麼這麼好!
要不是這把*,是衆人一起撥動的轉輪,根本不可能做了手腳,衆人肯定懷疑這小子知道那個彈孔有子彈了。
“好人有好報,老天爺又保佑了我一次!”
一槍過後,蘇齊長嘆一聲,*拍在桌面上推了過去,面色平靜道:“三刀該你了!”
啪!
看着近在咫尺的*,張三刀想也不想也不顧衆目睽睽之下,擡手就給自己一個耳光,心頭後悔的簡直要滴出血來:麻痹,剛纔老子爲什麼要讓那小子開槍,明明是一個空槍啊,要是老夫堅持咬牙一扣扳機,不就挺過了兩輪麼,剩餘三個單孔那小子要打兩次,十有仈Jiǔ死的是他了;如今還剩下三個單孔,老子中槍的機率比他大,後悔啊、老夫好後悔啊,剛纔爲什麼不膽子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