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心理的負擔被薛容扛了大半,花未央整個人都鬆懈下來,打着哈欠:“哎,這心情一好就容易犯困,我要眯一會兒,你且先琢磨着!
“好!”薛容晗首,看樣子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喜脈,要不要告訴她呢?猶豫再三,薛容還是決定暫不要告訴她。心事過重對孕婦不好,等解決了秋若萱的事再告訴她。
靈秀山極大,天黑了還在山裡轉悠,他們只好就地休息。
舒夜一下了馬車便往未央的馬車走來,這薛容上了車就再也沒有下來過,連侍女都陪在外面,天知道他們兩人在馬車裡幹什麼!
“王爺!”小蓮眼尖的看到他,立刻大聲請安。紫萱和白芷是神醫谷的人,都和薛容一樣不接地氣,只是微微彎了彎腰。
薛容聽得聲音掀起車簾跳下來,朝舒夜作了個噤聲的動作:“噓!”
透過場起的車簾果然看到花未央睡得正香,小木几上全是果核垃圾。明顯這兩人吃喝玩樂了一路,他心裡更加不爽:“薛容,我可是把你當兄弟的!”
“她也拿我當兄弟!”薛容苦笑,男男女女都拿他當兄弟,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舒夜眼前一亮,胸中鬱結除了大半:“你本來就是她兄弟!下來說,讓她繼續睡!”
早有侍衛燃起幾大堆火,伙伕開始做飯。荒郊野外吃的都很簡單,不外乎乾糧下野菜粥,伙食好的時候就是加點兒獵物開開葷。
薛容看着這簡陋的晚餐就皺眉:“你一路上都讓她吃這個?”
舒夜僵了一下,點點頭。
薛容不悅的沉了臉,向白芷使了個眼色。白芷立刻從隨身的包袱裡拿出一包肉乾和雞蛋來和紫萱兩人就地開小竈。
很快,就在食物的香氣飄散開來,漫天星光下,大傢伙圍着火堆就着野菜粥啃幹糖,包括舒夜和秋若萱。
薛容氣定悠閒的守着他的小火堆,指揮白芷細心把肉乾烤了揉碎,再加進野菜粥裡,最後還在粥里加了兩個荷包蛋!
對於他們這些活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大夫是最值得敬重的,何況是神醫!所以大家都只能投以豔慕的目光,無人非議!
神醫生得如此單薄,是要吃好些纔有力氣!
只有秋若萱拉拉舒夜的衣角:“夜哥哥,他們吃得好香啊!我也想吃雞蛋……”
舒夜:“……”
那是薛容專爲花未央準備的伙食!
就在這時,馬車動了動,花未央在小蓮的攙扶下下車了。飽飽的睡了一覺,神清氣爽,又有薛容作伴,心情異常好,連腳步都顯得無比輕快。
俏目四下掃了一圈,她的視線直接跳過舒夜落在薛容身上,驚呼:“薛容,你這是在給我做飯嗎?”
“恩。”薛容含笑點頭,衝她招招手。
花未央立刻提起裙角就跑過來,薛容臉色微變,身形一閃便到了她面前,扶住她:“你又跑?”
“啊?”她跑有什麼關係?
薛容自知失態,輕咳一聲嚴肅的說:“你是睿王妃,要有王妃的儀態!”
額……
未央滿頭黑線。她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儀態這個詞。
舒夜也覺得很奇怪,花未央素來是個沒規矩的,想跑跑想跳跳,連裸奔這種事情都想得出來,薛容怎麼和她談起了儀態。
“從前你在孃家自由慣了,現在嫁了人就要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爹慣着你沒把你教好,如今我來,我這個孃家舅爺就得管好你!”薛容一板一眼的說,儼然一個正義的小舅子!
舒夜和未央對視了一眼,都很無語。
不過這麼多人看着,怎麼說也要給薛容面子呀!花未央立刻直起身,軟言細語:“好,我知道了!現在可以吃飯了嗎?”
“恩。”
來到火堆旁,紫萱已經鋪好軟席再墊上蒲墊,讓她席地而坐又不會着涼,白芷端了有荷包蛋的粥給她:“王妃請用餐!”
“哇,我最愛吃的雞蛋!”花未央高興極了,呼啦呼啦的開吃。吃雞蛋鳥蛋是當年在荒島訓練時培養出來的愛好。
薛容笑盈盈的看着她把一碗粥都喝完,纔開始吃自己的。
秋若萱望得口水都要下來了:“夜哥哥,我也想吃雞蛋……”
“可是……”舒夜爲難了。讓他去要嗎?實在開不了口啊!路上舟車勞頓,生雞蛋屬於易碎物品,所以他們一個沒帶。僅有的幾個也是熟的,一直是未央的專供物品。
似乎看出他的爲難,薛容對紫萱耳語了幾句,紫萱立刻又煎了兩荷包蛋給秋若萱送過去,解了舒夜的爲難。
薛容從來都不是熱心腸的人,花未央小聲問:“薛容,你可想到了什麼?”
“她果然是用了藥物製造脈象混亂的假象混淆視聽!我放心,她的戲演不了多久了!”
“你在雞蛋裡動了手腳?怪不得我吃着有點兒藥味。”
“你到警覺。”薛容笑笑,並不多言。秋若萱的雞蛋裡是加了藥,但她粥里加的卻是上好的安胎藥。
“給你點贊!”未央豎豎大拇指。
篝火跳動着,映得他略顯蒼白的臉也有了紅光,他猶豫了一下,道:“還有一事沒有告訴你,瑞軒闖禍了!”
“闖什麼禍了?”未央問。
“瑞軒私下約會太子側妃,然後就失蹤了。”薛容道。
“什麼?這混小子!”未央又驚又怒。這混小子,太子的女人也敢染指?!
看她擔心,薛容又安慰道:“你放心,瑞澤在周旋,他不會有事的,我只是告訴你,太子已經把魔爪伸向花家。你沉嫁妝、棄養父是明智的。如果有可能,讓大寶多照顧他們兄弟一些!”
“瑞澤瑞澤叫得這麼親熱!”未央狐疑的問:“你們是不是私下達成了什麼共識?”
薛容微微一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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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過,天氣就熱了起來。御花園裡的虞美人大量盛開,柔弱的枝頭一朵朵紅色的大花迎着陽光綻放,空氣中都是淡淡的香味。成片的虞美人雖無牡丹雍容,芍藥豔麗,卻獨有它的味道。
花煙雨站在花田裡,默默的看着這些並不名貴的花出神。
她的肚子已經有五個月了,肚子一顯形,整個都顯得笨拙起來,對很多事都有心無力。
犧牲了一人慶國公,保全一個太子府,蔣若菡功不可沒,儼然已經是太子府的半個女主人。但能陪太子自由出入宮闈的依舊只有她。只有去太廟拜過祖先的太子正妃纔有這個資格!
想到這,她昂了昂下巴,挺直背,保持着她太子妃的尊貴。
她已經接連三天到御花園賞虞美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此次是爲了二弟花瑞軒。
這個莽撞弟弟竟然私下找上蔣若菡,好死不死的又被太子給撞見,如今已經失蹤三天。瑞澤還躺在病牀上,她不能再讓瑞軒出事。
不多時,劉皇后便攜了宮人過來,她回身,略略欠身:“兒臣參見母后!”
“免禮!”劉皇后溫和的拉過她的手,語笑嫣然,“看你這肚子,到了秋天就該生了吧?”
“是。”花煙雨晗首,眼底是深深的孤寂。走了一個花未央,來了一個蔣若菡,她的情敵怎麼那麼多?相比起花未央,這個蔣若菡更是野心勃勃啊!不但覬覦她太子妃的名位,更將魔爪伸進了花家!
一個小姑娘怎能有那樣的心計,定是舒蕘在幕後主使!
“既然來了,就陪本宮走走吧!”
“是!”
兩人相攜,緩緩的走在花田中央的小道上,邊走邊聊。
“蔣妃可還安分?”
“還好。”
“你是正妃,誰也尊貴不過你。這次慶國公舍了自己保下太子府功不可沒,太子難免對蔣妃寵愛些,你不要往心裡去。正妃,要有正妃的胸懷。就好比本宮,若容不下皇上的三宮六院,如何能母儀天下?”劉皇后道。
“兒臣知道。”花煙雨停下來,彎腰採下一朵虞美人簮到自己耳邊,“聽聞皇后年輕時最愛虞美人,兒臣亦然。西楚項王虞姬的故事便是兒臣的決心。請母后庇護兒臣和花家!”
說着,她便跪了下去。
劉皇后臉色微變:“漢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你這是在詛咒太子嗎?”
“不,是在此起誓,願以性命來護太子!至於母后的秘密,兒臣和兒臣的母親也會保守到死!”花煙雨鄭重道,“若有違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個秘密並不算秘密了,花未央如今比誰都聰明!”劉皇后深深的看着她,好一會兒才彎把她扶起來:“本宮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放心,有本宮在一天,本宮便會庇護你和花家。但有一點兒,希望你兄弟能做到!”
“母后請說!”
“太子要想成就大業,需要大量金錢的支撐,希望你那兩個兄弟能把分到的財產交給太子使用。”
花煙雨臉色微變。
“怎麼?不願意?”劉皇后冷下臉來。
花煙雨咬咬牙,應道:“不,兒臣願意!”
“呵呵,未來的皇后果然有母儀天下的風範!”劉皇后滿意的笑起來。
“那兒臣的弟弟……”
“放心,本宮這就找太子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