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聽懂了我的意思。”司凜笑了笑,“如果第二個蘋果被切掉的太多,三方鼎立的狀態被打破,那麼龍國境內的豪門世家圈子,將迎來滅頂之災,而在他們倒黴之後,接下來就輪到我們倆了……消除龍國的古老勢力,這是龍國官方衆多大佬們的共同願望。”
葉嫵同樣緊緊地盯向司凜,冷靜而篤定的道,“你現在大規模擴張sa和ka的勢力,之所以沒有遭到龍國官方的警惕和敵對,完全是因爲你的矛頭直接指向了天京城的頂級世家,龍國官方是想利用你跟世家之間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一旦世家豪門的圈子,真的被最大限度的削弱,那麼——我們倆的末日也不遠了,狡兔死,走狗烹,沒有了敵人,我們就會成爲繆老的敵人。”
“繆老只是個急先鋒,他的排名是第三位……你別忘了,他的身前還有兩位。”司凜忍不住提醒,“繆老是三人之中手段最爲溫和的一個。”
葉嫵悄然攥起拳頭,舔了舔嘴脣,深深地吸了口涼氣,眸色越發深沉。
如果不是司凜的告誡,她或許真的已經準備將苗家連根拔起了。
這並非是她的狂妄,而是她真的已經做好了跟苗家死磕的準備,約見苗天星,只不過是最開始的一步棋,接下來,按照她的既定計劃,挑撥苗天星和苗天燦內鬥,說不準還會將苗家其他旁支的一些人攪合進來,只要爭權奪利的苗頭一開始,便再也無法停止下來了,以苗家人的貪婪和高傲,勢必會將整個苗家拉入家族內亂的洪流中,大亂四起,屆時苗家會在頃刻之間從神壇上跌落下來,再沒有了苗氏集團的高高在上。
葉嫵將每一步都測算無遺,卻惟獨忽略了整個龍國內部的大環境。
收拾了苗家很簡單,那麼在苗家崩塌之後呢?
豪門世家,表面上是和龍國官方關係融洽,但背地裡,雙方是站在利益對立面上的,豪門世家的勢力希望能夠繼續擴大自己的實力和影響,而龍國官方則希望自己完全掌控整個龍國,剷除境內的守舊一脈,在葉嫵重生之前的狀況是豪門世家的實力壯大到已經可以威脅官方這一脈,可是隨着葉嫵和司凜的飛速崛起,龍國官方是以繆老出面,拉攏兩人,讓兩者成爲打擊守舊一脈的急先鋒。
葉嫵和司凜確實做得很好,他們不負衆望的與豪門世家的勢力槓上,極大地打擊着豪門世家勢力圈子,以往只是打擊某些底層,而現在——葉嫵的觸手即將伸向豪門中最頂尖的家族,司凜就不得不多考慮很多事情了。
如果葉嫵和苗家是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司凜根本不會阻攔她,反而會從旁協助,最大限度的幫她收拾了苗家。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苗家和葉嫵之間的矛盾,並沒有那麼深刻。
雙方頂多算是一部分的小摩擦,是結怨,而並非結仇。
現在因爲這些摩擦和怨懟就對苗家下手,那麼其他家族呢?
且不說還有一個讓葉嫵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的古家,害死左詠兒的兇手葉嫵必須手刃,天京城那邊,藍雪是肯定會對藍家下手的,因爲自己那個去世多年婆婆的事,司凜也肯定是會對白家下手,這兩宗是無法釋懷的仇恨……龐大的豪門世家勢力,基本上強力型的家族都已經被盯上了,真要是這麼趕盡殺絕,那豪門世家這個大圈子,還怎麼繼續在龍國境內生存下去?
萬一豪門世家土崩瓦解,接下來的葉嫵和司凜,又該怎麼辦?就算是葉嫵和司凜真的有辦法應付龍國官方這些人?那他們倆的下一代呢?他們倆又不是不老不死的,萬一等個幾十年之後,兩人沒了,司家的下一代呢?尚且還年輕的他們,又要怎麼面對源自龍國官方的怒火?
所以,爲了自家閨女和兩個寶貝兒子的未來考慮,葉嫵還真的不能對苗家下狠手。
“行了,我懂了。”葉嫵深深地吸了口氣,眸光鋥亮的看向司凜,“我不會對苗家下狠手了。”
司凜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徑自坐到葉嫵身邊,用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委屈你了,阿嫵。”
葉嫵沒好生氣的一巴掌拍掉了司凜的手,“嘁!把你的爪子拿開!我可不是寶拉,別揉我頭髮。”
司凜眸光久久的凝視着葉嫵,邪肆深沉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一抹認真而篤定的微笑,低聲道,“葉嫵,我還欠你一個婚禮,等給左詠兒報完了仇,我們……就結婚吧?”
葉嫵的眸色裡閃過一抹愧疚之色,擡起手,指尖輕輕的劃過司凜的臉龐,“對不起……司凜。”
兩個人連孩子都生了,卻至今都沒有舉行過婚禮,四年前司凜求婚,但是經歷了懷孕、左詠兒去世這些一連串的事情之後,葉嫵實在沒有心情結婚,司凜也識趣的沒有提及婚禮的事情,這次……是司凜第一次提起婚禮的事。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願意等待你開口同意結婚的那一天。
男人愛你,願意爲你而耐心等待,願意體貼遷就你的一切任xing和缺點,這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或許,葉嫵和司凜之間,並沒有太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從情人到愛人的過渡,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很顯然,這種細水長流的愛情,更適合他們這種常年在腥風血雨、刀山火海中游走的人。
兩個人默默凝望着對方良久,葉嫵腦海中忽然靈光一閃,打量審度般的看了一眼司凜,“……你在見我之前,是不是在走廊裡看見容敘了?”
司凜笑容有片刻間的僵硬,很快的,便無辜而茫然的眨了眨眼,“你說什麼?我沒太明白……”
“我讓你裝傻!”葉嫵氣得咬牙切齒,一把擰上了司凜腰上的肉,冷颼颼的叫道,“你裝啊,繼續裝!你昨天大半夜的就走了,今天又回來的這麼匆忙,我從來都沒有跟你提及關於苗家的計劃,你怎麼可能知道我是準備對苗家下狠手?我剛纔只是跟容敘隨口暗示了一句……這些話,其實是容敘向讓你轉達給我的吧?”
司凜尷尬的輕咳了一聲,他就知道,這事肯定瞞不過去的。
剛纔在走廊裡,容敘去給寶拉拿點吃的,正好碰見了匆匆趕回的司凜,便在言談之間暗示了幾句,他自己覺得不方便跟葉嫵講,不然的話,葉嫵肯定會覺得尷尬或是多心,所以只能由司凜來暗示……
可終究還是被葉嫵猜透了。
容敘和司凜的行爲自然有他們的行事準則,可葉嫵卻不一樣,她的作風更加的霸道張狂,講究個斬草除根、睚眥必報,容敘倒不是覺得這樣不好,畢竟葉嫵只是一介女人,她要是不狠點,早就被人吃幹抹淨了,可是這一次,容敘反覆構想,始終覺得下狠手有些不太合適,又怕葉嫵多心,只能轉達給司凜。
司凜反覆思量過後,也覺得容敘的意見在理,便有了今天這一出。
瞧着司凜默認了下來,葉嫵終於撇了撇最,鬆開了手,很明顯的有些不高興了,“你跟容敘講,以後有什麼話呢,他犯不着多心,我葉嫵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只要將理由準備充足,我是不會計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以後有什麼話,不是他等你回來,從你嘴裡轉達。”
司凜默默吐槽:你要是不小心眼,這世界上就沒有睚眥必報的這個詞語了。
葉嫵是真的有點生了容敘的氣,只覺得自己跟他之間好像隔了一層,沒有以往想象中的那麼可以彼此信任,自己是拿他當可以信賴的朋友,而他呢?居然還防着自己這麼一手?
一直到晚飯時分,容敘下來準備在餐廳吃晚飯,到那的時候,下意識的坐在葉嫵和司凜那一桌,平常葉嫵總要體貼的問他想吃些什麼,可今天……葉嫵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餐桌上的氣氛,有些彆扭。
容敘下意識的看向司凜,司凜卻遞給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沒辦法,一個是自己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的女人,雖說俗話講,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司凜寧肯斷手斷腳,也絕對不想裸奔……
所以,只能默默在心裡給某人點蠟。
司凜剛看了一眼容敘,卻只覺得腳上被人惡狠狠的踩了一腳,疼得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再不敢去看容敘了。
容敘眉頭猛跳,有些心虛不已。
他知道,今天的這事他應該跟葉嫵直言不諱的,但是想到那一邊的警告,心底又忍不住蒙上一層沉重和無奈。
他只能保持中立和觀望,卻不能對兩個人的爭鬥有任何實質xing的插手,只有現在完全的中立,日後當葉嫵清算這一切的仇恨時,他纔有資格同樣報以袖手旁觀……
不然的話,如果以後真的走到了那一步,礙於血緣關係,對方以此作爲威逼要挾,他又怎麼能真的不管不顧?
既然從一開始就保持旁觀者的姿態,那他必須咬牙堅持下去,那是她們倆的戰爭,不允許任何人插手。
一頓晚飯,容敘吃得如鯁在喉,雖然礙於遊戲規則,不得不保持中立,心中如是安慰着自己,可他面對葉嫵時,依舊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愧疚和難受,甚至不敢去看葉嫵臉上的冷漠和嘲弄之色,飛快的吃過後,便一溜煙的跑了。
司凜看着容敘的背影時,居然依稀看出了幾分狼狽的模樣。
葉嫵氣哼哼的將刀叉放下,“……不吃了!”
簡直快氣死了,好伐!你個死容敘,我拿你當朋友,你卻跟我隔了一層不說,現在居然還裝作不知情的拒絕道歉!
司凜有心幫容許說幾句好話吧,可瞧着容敘裝傻充愣的態度,他又有些無奈,你說兩句軟話能死啊!
容許的裝傻,他倒是不好真的幫容敘說話了,萬一氣頭上的葉嫵,真的也把他當成“共犯”,不許上牀,那他不是冤枉死了嗎?
葉嫵和容敘鬧起了彆扭,一個覺得你說話拐彎抹角,不拿我當朋友,一個有苦難言,只能逃避了事,居然真的就這麼僵下來了,他們倆只顧着鬧彆扭,司凜夾在中間,左右爲難,欲哭無淚。
第二天上午,俞家股票依舊動盪着,兩股神秘的現金流充斥着股市,將俞氏集團的股票價格逼得忽高忽低,就好像洶涌海浪中的一葉扁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運,只能任由着兩股巨浪,或是將它送入雲端,或是將其跌入深淵……
一時間,俞氏的股票成了股市中的一朵奇葩,衆多散戶股民們懷揣着撈一筆的心態,大肆收購起了俞氏的股票。
苗天燦雖然喜歡美色,可這並不代表着他就真的是個糊塗蟲,恰恰相反,幺子能夠得到家中長輩們的千萬般寵愛,要是沒有兩下子,恐怕早就被人拆骨入腹了。
從昨天的苗氏資本進入北方股市起,苗天燦就一直率人觀望着整個俞氏股票的狀態,只要葉嫵出資將股票價格打壓到谷底,他就立刻加大資金注入,將股票價格哄擡上去,整整一天時間,股市內涌入大量資本,幾乎連帶着瞬間讓北方股市變幻莫測起來。
苗天燦看着股市上的波動,手上端着高腳杯,淺淺的喝了一口紅酒,一隻手摟着藍夢的腰肢,慢條斯理的冷笑道,“寶貝,看見上面的波動曲線了嗎?”
藍夢的目光也一直注視着股票的曲線面板,她雖然看不懂上面那一條條線所代表着的意思,但是她至少能看得懂身邊的苗天燦,臉上那般越發志得意滿的笑容……要是被葉嫵佔了上風,男人絕對不可能笑得這麼燦爛。
“燦哥,我不大懂這個。”藍夢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你可別笑話我啊。”
苗天燦哈哈大笑,“我怎麼可能會笑話你呢?你不懂,沒有關係,你只要記得……葉嫵的資金不夠用了,這樣就行了。”
“嗯?!”藍夢的眸底現出一抹亮色來,意外的看向苗天燦,喜氣洋洋的哀求道,“你快說說看。”
苗天燦賣夠了關子,這才指着股市中的某一條曲線道,“這是昨天的俞氏股票價格波動線,旁邊那一條今天的股票波動曲線,昨天當我們故意將俞氏股票擡高價格,他們打壓到這裡這個最低點,可是今天呢?你再細看看?”
藍夢仔細研究着兩條曲線,研究了好半天,終於拍了拍額頭,詫異的道,“相比較於昨天的波動幅度,今天的俞氏股票波動幅度似乎……沒有昨天那麼強烈了?”
“不僅如此,”苗天燦將手上的高腳杯放到一邊,輕笑道,“昨天這隻股票的價格,被葉嫵打壓下去七次,上午三次,下午四次,而今天呢?短短一個上午,她只打壓下去一次,而且打壓下去的價格,遠沒有昨天那麼低迷了……很明顯,她放緩了打壓速度和力度,那這說明什麼?”
藍夢臉上現出一抹狂喜之色,“……這說明,葉嫵已經無力對抗我們了,她那邊應該是快要沒錢了,無力再繼續這場狙擊與反狙擊的戰爭!”
苗天燦譏誚冷笑,“葉嫵嘛,也不過如此,我還以爲她真的能撐過這三天呢,沒想到,才兩天而已,她就不行了?”
藍夢故意將自己投入苗天燦的懷裡,臻首含羞的道,“燦哥,你對我可真好,替我出了這麼一把的惡氣。”
就在苗天燦和藍夢慶祝着他們兩人的勝利時,遠在四月酒店的葉嫵,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賬戶上那一排排的零,眼冒精光。
寶拉乖巧的坐在葉嫵對面,玩着魔方,時不時的擡頭看了看自己的媽媽,好奇的喳喳叫道,“麻麻!麻麻……你幹嘛笑得這麼開心啊!”
“因爲媽媽賺錢了啊,”葉嫵眉開眼笑,捏了捏自己寶貝閨女的臉頰,“媽媽賺了小錢錢,可以給我們家寶拉買漂亮的衣服和裙子,可以買好多好吃的。”
“真的?!”寶拉瞬間眼睛都亮了,高高的舉起小爪子,“寶拉也要賺錢錢,給麻麻買裙子和好吃的!”
葉嫵親了一口自家閨女粉雕玉琢的小臉蛋,“我們家寶拉真乖!等寶拉以後長大了,要賺很多小錢錢,好不好?!”
“好!”寶拉底氣十足的揚聲答應了下來。
恐怕葉嫵做夢都想象不到,自己不過是閒來隨口的一說,卻在將來,造就了豪門世家圈子裡的一朵奇葩——視財如命的千金大小姐。
司凜站在門口,滿臉黑線的看着寶貝母女倆。
葉嫵逗弄了幾句自家閨女,重新算起自己這次的收入來,噼裡啪啦的敲着鍵盤,擡頭時,這才注意到站在門口良久的司凜,朝他招了招手,“站那幹什麼?還不進來陪你家寶貝女兒玩?”
司凜淡淡一笑,這才闊步走了進來,將寶拉抱在懷裡,瞟了一眼葉嫵屏幕上的數字,不由得滿臉黑線的問道,“你出資打擊俞氏股票,不僅半點沒有賠錢,反而還白賺了幾十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