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支蠟燭點燃,將半個祠堂照的明亮,擺在祠堂正前方的牌位反射着火光,爲這個村子中最神聖的地方更平添幾分奪目光彩。所有人來往的腳步都很輕,似乎害怕打擾到這些牌位背後安息的人,又似乎是害怕打擾到伏在燈下一言不發的李藎忱。
“哥,吃點兒東西吧。”清脆的聲音響起,李憐兒輕手輕腳的走到李藎忱身邊,打開食盒,一股香味飄了出來,“多吃點兒東西,等會兒纔有更多力氣和那些山賊較量一番。”
對於自家妹子的手藝,李藎忱這幾天可是享受過了,此時也不客氣,伸手抓過來一個饃饃狠狠咬了一口,而李憐兒小心的將半隻蒸好的雞撕開,將雞肉撕成一條一條的送到李藎忱嘴邊,李藎忱隨口咬着,目光卻是沒有一點兒離開眼前的輿圖,如果不是李憐兒提醒了他一句,恐怕那一碗送到嘴邊的粥也會被李藎忱一口咬下去。
“憐兒妹子,你對你哥可是真好,都給他開小竈!”旁邊宋飛忍不住打趣道,伸手推了一把一直向後面縮的鄭慶,“但是你未來的夫君可在這裡的,你怎麼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哥帶着你們殺山賊,還得想怎麼才能戰勝山賊,當然是他最辛苦,你們誰敢說一個‘不’字?”李憐兒頓時中氣十足的叉腰說道,在她心中,除了自家爹爹,當然是兄長最爲重要,所以面對宋飛等人的調笑,毫不猶豫的反駁。
宋飛頓時捏着嗓子笑着說道:“妹妹你是很好,但是想着給你哥哥送吃的,怎麼就不能閒暇之餘看情哥哥一眼?”
“滾!”這一次輪到鄭慶受不了了,他本來就是老實憨厚的人,剛纔還有些害羞,現在宋飛都已經調笑到他門口了,自然沒有繼續放過這個小子的道理,狠狠推了宋飛一把。
“要是想要吃好吃的,讓你們的妹子送過來!”李憐兒哼了一聲,小心的收拾好餐盒,快步離開,當然或者用落荒而逃更合適一些,剛纔被這一幫子年輕人調笑一番,就算是她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的,甚是熟絡,此時也是羞澀萬分。
“好了,別鬧了。”李藎忱敲了敲桌子,包括宋飛和鄭慶在內,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噤聲,甚至還有幾個傢伙側過頭看向宋飛,帶着憐憫的意思。你剛纔調戲李藎忱的妹妹和妹夫,現在忱哥果然不願意了,你就等着捱揍吧。
宋飛也是露出惶恐神色,而李藎忱指了指輿圖,沉聲說道:“都過來看看。”
剛纔他沒有插手,主要也是爲了讓這些年輕人們放鬆一下,畢竟都是第一次上陣殺敵,要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李藎忱甚至還敏銳的看到有幾個傢伙的手腳都在發抖,只是強撐着。所以他給他們這麼一個機會,讓他們調笑一番。都是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這幾句話還算不上調戲,還能夠讓大家笑一笑,自然何樂而不爲。
更何況大家和他妹子親切,自然也是對於李藎忱領導的認可。但是一切都有個度,李藎忱還不想帶着一羣笑的渾身無力的傢伙上戰場,所以他此時站出來制止他們,同時也讓這些傢伙將心思轉回來。
聽到李藎忱的言語中帶着正經,這些年輕人們都不敢多問,急忙靠上去。李藎忱在贖罪心切的宋飛幫助下將輿圖掛到牆上,然後伸手在輿圖上用紅色標記出來的幾個點沉聲說道:“根據那兩個山賊的口供,這是山賊們聚集的地方。”
“多少人?”鄭慶言簡意賅的問出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這一帶的山路這些年輕小夥子們都是門清兒,所以最重要的還是有多少山賊。
李藎忱緩緩擡頭,沉聲說道:“一百二十多人。”
“嘶!”整個大堂之中都是倒吸涼氣的聲音,減去負責巡邏和守衛的人,村子中能夠出擊的年輕人滿打滿算也就是二十五人,這一百二十多個人可就是五倍之多。就算是防守村子這裡的山寨,大家都是沒有多少信心,更何況是向五倍於自己的山賊進攻?
“而且這一百二十多人還不包括其餘山坡上駐紮的零散人手,也就是說我們在黑暗中的敵人有一百五十左右。”李藎忱淡淡說道,目光在每一個人身上掃過,雖然每一個年輕人的神情不一樣,但是所有人在李藎忱看向他們的時候,都下意識的挺起胸膛。
無論自己心中有怎樣的想法,當李藎忱看過來的時候也不能認慫。而李藎忱緩緩收回目光,微笑着說道:“怕了?”
“怎麼可能!”鄭慶咬着牙說道,“忱哥你說,咱們幹不幹?”
“那某就得先問你們敢不敢。”李藎忱的聲音依舊很平緩,彷彿他們在商量的不是黑暗中對五倍於自己的敵人發動進攻,而只是出去溜一圈。
“敢!”鄭慶和宋飛同時低聲吼道。而周圍的年輕人也紛紛應和。
“之前就說了要幹,一百五十多個人撲上來,咱們想要守住這村子也沒有那麼容易,還不如殺殺他們的威風!”李求也是厲聲說道,這個一向有些圓滑的年輕人,難得說話鏗鏘,也不知道是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還是因爲李藎忱那一巴掌讓他徹底清醒。
李藎忱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聲音微微提高:“那咱們就幹!”
話音未落,他霍然轉身,伸手在那張輿圖上指了指:“他們雖然人多,但是並不是沒有弱點,最大的弱點就是對於這裡的地勢不熟悉。所以他們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四處探查,所爲的就是能夠摸清周圍的情況。咱們雖然抓到了兩個人,但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更多的人隱藏在其餘地方,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並不多,機會也就只有這一次,估計明天白天他們就要動手了。”
鄭慶幾人都是點了點頭,山賊講究的是摸查清楚之後快速進攻、出其不意,一天拿來打探情況,已經很給這個村子面子了。
“他們對於地勢不熟,也就意味着黑暗之中他們不敢輕易散開,”李藎忱伸手在輿圖上指了幾個點,“相對的,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可以不斷的騷擾、激怒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