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邵波辦公室裡出來,林安然先送了白老實回家,自己開車到工業園裡看了一下現場。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
劉小建的碼頭已經初具規模,看樣子要不了多久就能運作起來。林安然站在碼頭旁看了一下,一輛黑色公爵王忽然駛到他身邊停下,車上走下一人,剛下車就大叫道:“安然哥!好久不見啊!”
林安然錯愕地看去,發現來人竟然是已經有兩年多沒見的黃毅。
自從避風港海鮮市場的案子結案後,林安然再沒見過黃毅,當時黃大海對自己一肚子意見,大發雷霆,自己遠走京城,回來後黃毅也再沒見到。
“黃毅,你來這裡幹嘛?”林安然看着衣着光鮮的黃毅,問道。
黃毅穿着一件花哨的絲質襯衫,戴着一副蛤蟆鏡,肋下加了個黑色的老闆包,人胖了一些,也白了一些,過來就給林安然一個熊抱,說:“可把我想死了!”
林安然問:“你這兩年多,都去哪了?不見蹤影的?”
黃毅說:“我去了海珠市混了兩年,跟老爸的一個朋友,今年初我在香港開了個公司,和這邊有業務往來,所以就回來了。”
林安然瞅了一眼那輛嶄新的公爵王,顯然黃毅在海珠市混得還不錯,便道:“行啊!兩年沒見,鳥槍換炮了!”
黃毅還是和從前一樣,嘴巴沒上鎖,說:“這算個叼啊,走私車而已。”
又道:“安然哥,你要不要也弄一臺。”
林安然笑道:“這種車我可消受不起。”
打量了一番黃毅,問他:“對了,你來碼頭做什麼?”
黃毅道:“這碼頭,我也有股份的,來看看施工進度嘛。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首發)”
“你有股份?”林安然聽了有些糊塗,道:“不是石化廠和林水森合資的嗎?我怎麼沒聽說這裡面有你什麼事了?”
黃毅拿手扇了扇風,說:“別在這裡說那麼多,走,到辦公室裡說去。”他指指工地的辦公室,扯着林安然就往裡走。
進了辦公室,裡頭有人在喝茶,見了黃毅都站了起來,一個個口裡都叫着“黃總”,林安然這才相信黃毅沒說大話,這碼頭的確是有他一份。
但是這明明是林水森的香港公司與石化廠合資建設的,怎麼忽然又成了黃毅的呢?
黃毅衝着辦公室裡倆個喝茶的人說道:“你們出去下,我和我大哥有事談。”
等人走了,黃毅殷勤地給林安然倒茶,嘴裡說道:“那年避風港的事情,後來我爸也知道是錯怪你了,一直都想找機會跟你說聲抱歉,不過你也知道,他那種當領導的人,面子上很難抹得下來。都是我惹的禍,把你給連累了。”
林安然還真渴了,喝着茶,擺手道:“都過去兩年多的事了,就別提了。你跟我說說,這碼頭跟你什麼關係?”
黃毅道:“我爸和劉副市長認識,聽說我在海珠市沒什麼事做,半年前介紹我認識了林水森老闆,後來林老闆說現在我們大陸這邊遍地黃金,乾脆讓我和他合股開個公司,他出錢我出關系,回濱海做投資。”
林安然越聽越不對,劉小建是劉大同的兒子,父親是常務副市長,他自己不跟林水森搞什麼合資公司,讓黃毅和林水森幹,難道真的是倆家交情匪淺?
林安然對黃家不可謂不熟悉,黃大海以前是李亞文的人,一直以來很少和劉大同打交道,即便不是死對頭也很難走到一起。現在這種情況,顯然是李亞文出事之後,倆人才走到一塊去了。
如此說來,黃毅當上這香港公司的老闆,又不用出一分錢,看上去是天大的餡餅砸頭上了,可林安然怎麼想都不對。
於是問道:“劉小建自己不做公司,讓給你做?他真傻還假傻?”
黃毅笑道:“他不是藍灣公司的老總嗎?還是國企幹部的身份,不能在香港註冊合資吧?我不同,閒人一個,所以他就找我了。”
林安然覺得裡頭還是很有門道,一時又說不出哪部隊,倒不是他對劉小建有什麼偏見,而就事論事來說,這事情始終不合常理。
不過黃毅現在興頭上,自己說什麼估計都不會聽,從小黃毅腦袋就少根筋,就爲了這個,黃大海自己都覺得這不爭氣的兒子是不適合在機關單位裡做事,才把他放到外頭憑着自己的關係撈點快錢。
估計黃大海一來認爲林水森是港商,二來又是劉大同的老熟人,於公於私都想巴結下,才讓兒子和林水森搞這個公司。正如當初自己想的那樣,油品碼頭的計劃如果實施得當,絕對是有利可圖的,從面上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當初自己不想牽涉裡頭,不是對這個項目信不過,而是信不過做這個項目的人,也就是劉家父子。
不過他肯定不能當面說劉家父子的閒話,只是交待了一句:“商場如戰場,黃毅你小子還是多提防着點,這是合資項目,背後是石化廠,國企性質,這幾年在國企合營的過程裡有不少犯事蹲了監倉的,你自己小心。”
林安然這番話不是危言聳聽。國企改革進入了一個快車道,全國各地都在搞,但是怎麼搞,法律準繩在哪,現在來說還很模糊。今年國家就通報過一個案例,鵬城市一家國企的管理層,成立了職工持股會,利用mbo模式對自己經營壯大起來的公司進行秘密收購,結果出了內鬼,事情敗露,帶頭的老總被判了重刑。
黃毅哪還聽得進去,這兩年來,他最初在海珠市混得不溫不火,沒什麼特別的成績,這半年在林水森的出資下,搖身一變成了港資公司的總經理,感覺別提多美了,出有車食有魚,前呼後擁好不痛快。
“放心吧,安然哥,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這點道理我懂。況且有我爸在呢,誰敢騙我?”
林安然知道自己不好再往下說了,黃毅顯然是公子哥病又發作了,整天想着老爸當靠山。
於是轉移話題,說一些閒話,才談了一會兒,林安然手機就響了。
一聽,居然是曾春。
曾春在這時候來找自己,感覺就相當微妙了。這頭林安然剛插手白老實的案子,按道理說,就如李幹一樣,都會勸林安然不要捅馬蜂窩,而且能避則避。都怕林安然會叫自己幫忙做點什麼,從而開罪了衛國慶和一批作爲保護傘的領導。
曾春居然主動打電話來,林安然起初以爲曾春是來說情的,心裡不禁暗歎,若真的連曾春都牽涉在裡頭,恐怕自己這回連朋友都要得罪了,那要怎麼處理纔好?
做官場誰都不願意唱黑臉,原因就在這裡。就如紀檢的幹部一向很難提拔,坐得越久,提拔的路子越窄,往往只能一輩子在紀檢這種部門裡待下去。
大家都在一個鍋裡勺飯吃,擡頭不見低頭見。你要揭人老底,斷人財路奪人飯碗,雖然可以說是正義凜然,但又難免和人情社會的大方向背道而馳。
每一個冤案後面都有貪官,每一個貪官後面又有靠山,拔出蘿蔔帶把泥,一查就是一批,一抓就是一串。
這就是爲什麼林安然覺得白老實案子不好辦的原因所在,以衛國慶的能耐和身份,林安然相信這後面那隻擋住陽光的手,恐怕不會是一個小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