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不知沒過了頭頂多少米,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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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菲婭很着急,拼命地想找尋出口。
沉船的時候被困在船裡是一見很不好的事,好在隨着不斷下沉,兩人不用再承受水流的衝擊。
夏商還算冷靜,估算這他們從甲板上來的距離,知道想要從來時的路出去是不可能的。
於是夏商抓住了想要沿路返回的索菲婭,然後再水下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帶路。
索菲婭也是聰明人,立即明白過來,知道夏商是要自己帶路去找暗道口。
現在的位置,只有通過暗道來擺脫這艘船,也是兩人唯一的機會,便沒有絲毫猶豫,往反方向游去。
……
半個時辰後,遠離黃河水寨的無人岸邊,水浪將一男一女拍到了岸上。
夏商嗆了幾口水,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如此過了好久,方纔感覺好受了些,但體內的真氣似乎收到長時間潛水的影響,開始變得不那麼穩定了,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讓夏商的呼吸變得短促且十分吃力。
這可不是好兆頭,夏商有些緊張,在岸上的水中浸泡了許久,也努力平復了許久,發現並沒有好轉但也沒有惡化,如此也稍微放心了些。
夏商身邊的索菲婭卻還在昏迷中,夏商試探了一下,只是昏迷而已。
想着先前在水下的經歷,到現在也感覺後怕不已。
夏商從水中離開船艙後,有一段時間失去了知覺,當自己再次醒來時,便已發現自己遠在黃河下游的三四里水路之外了。
周圍的一起都是陌生的,也看不到上流黃河口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船爲何會突然沉沒,所幸是有驚無險地活了下來。
黃河水上情景慘淡,大量的浮屍順流而下,混着船隻的殘肢斷臂,不知最後將停在何處。
“你是活人嗎?”
夏商看着水中,不想身後傳來個脆生生的聲音。
回頭看去,發現竟然是一個年約十二三的小姑娘,身上、臉上、手上全是黃泥巴,兩根小辮子也髒兮兮的,看着不怎麼漂亮,此時正瞪着眼珠子看着兩人。
夏商有些茫然,本能地點點頭。
那小姑娘臉上笑容綻放,忽然回頭對一個方向直招手:“爺爺、爺爺……我發現了個活人。”
很快,一個同樣滿身黃泥的老人家出現在夏商的視野裡,衣着很樸素,滿臉皺紋,頭髮掉得沒了幾根,看上去有些瘋癲。
這老人瞪着夏商看了好久,然後問:“上頭衝下來的?”
“嗯。”
“你旁邊的女人死的活的?”
“嗆水昏了。”老人想了想,走了過來,看着索菲婭衣不遮體的模樣直搖頭,隨手從河邊撿了一塊類似船帆的破布,將她給裹上,然後有模有樣地把了把脈,眉頭皺到了一起:“你帶她跟我來,我當過幾年郎中,她這樣子
需要吃藥了。”
說完,老人便回頭走了。
夏商還沒反應過來,在原地沒有動靜,倒是那小姑娘脆生生地道:“你還愣着幹什麼哩?我爺爺是要救你們,快跟上。”
夏商稍作猶豫,看了看索菲婭,然後還是將她抱起,有些緩慢地跟在了老人身後。
小姑娘卻跟在夏商身後,揹着個小竹筐,邊走邊看,在河邊時不時撿起一顆好看的石頭。等夏商抱着索菲婭到了沿路黃河的高處,才發現這一片河邊不止此爺孫兩人,至少也是幾十人在岸邊忙活着,有人在岸邊轉悠,有人直接下到水裡,有人在整理漁網,像是在打漁,卻又不像,不知到底在
幹什麼。
這時候,迎面走來個漢子,同樣的一身黃泥,張口就問:“爹,你找到什麼好東西沒有?”
老人在前方迴應:“不找了,回去了。”
“不找了?”漢子有些疑惑,忽然注意到老人身後夏商,“這又是誰?”
“溺水的人,得吃藥,我帶他們回家。”
漢子一愣,忽然激動起來:“爹,你幹嘛呢?不是說好不管閒事了嗎?怎麼……怎麼又……”
“老子的事情你別管,人命要緊。”老人很倔強,不再理會自己的兒子,回頭招呼夏商:“跟緊我。”
那漢子似乎知道嘔不過老爹,只能憤恨地跺了跺腳,然後又下到河邊去了。
夏商還跟着,直到走出了河岸範圍,逐漸能看到一些鄉村小道的時候,纔上去問:“這位老人家,先前您兒子問你找到什麼……先前許多人在河岸邊上又是作甚?”
老人家的沒心思回答,擺了擺手說了句不知道。只有小姑娘很有興致,追到夏商跟前說:“你們京城人是不懂了。這兒是黃河兩岸最近的地方,很多商船在上游出事,值錢的東西都衝到了這裡來,好多叔叔都在這兒發現了值錢的寶貝呢。你看,今天這河
裡飄來的東西好多,爹爹說肯定有好貨,叫着我們一家出來尋寶呢。不過我是沒找到什麼寶貝啦,倒是撿了不少好石頭。”
聽小姑娘這麼一說,夏商心裡也清楚了許多,原來這一切都跟黃河口發生的事情有關。
看剛纔那些人的表情,似乎是很歡喜的,也絲毫不畏懼那些順着水流下來的殘肢斷臂。
這樣的民生,讓人見了心頭總不是個滋味。
跟着老人一路走,小姑娘也一路跟夏商說話,後來才知道這個老人家叫胡老八,小姑娘叫胡小蓮,一家四口住在離京城不遠的過河村。那是一座臨靠黃河的村子,原本是很好的一座小村莊,每家每戶都有不少的田地,可這十幾年間,黃河水不安分,總有一次或兩次洪災,村民們的田地被毀了,新開墾一寸就被河水毀一寸,長此以來,過河村種地的農民越來越少,生活也越來越艱苦了。但是在京城,又不是誰人都能找到好的活計,所以近兩年,越來越多的村民選擇在黃河裡去打撈沿途商船的沉貨。有人發了財,也有人被黃河水捲走再也
沒回來。
聽小姑娘說着這些,夏商還沒太多感受。直到到了過河村的村口,看到村子裡一片一片的黃沙和泥房才明白,原來就在京城幾步之外的地方,還有着如此窮困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