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煙一心想要離開這裡,但實際上的情況卻不容樂觀。
包圍着自己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她好不容易將自己面前的這些人給稍微推開了一點,馬上就有後面的人擠了進來,又將自己手裡拿着的話筒,伸到了黎煙的面前。
這根本就是前仆後繼,一浪接着一浪,反正出現在黎煙面前的人可能會換,但來來去去都還是記者。而處在被這麼多人包圍的中心的,始終都是黎煙。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黎煙,你四年前重傷他人,做了三年牢。你一年前刑滿釋放出獄,就故意給你的親妹妹和曾經的未婚夫製造了一起車禍,造成他們重傷住院。之後你又親手導演了一出誣衊自己妹妹的錄音事件,連帶導致黎家最後破產,現在又親手出賣自己的好朋友。黎煙,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出來的?”
人羣之中,忽然傳出來了這樣一個清晰而又響亮的聲音。
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包括記者在內,在這個聲音想起來的時候,都暫時停止了自己的提問。
等到這個聲音問完之後,所有人更是盯緊了黎煙,他們都想聽到,對於這一系列的問題,黎煙會給予什麼樣的回答。
就在這一瞬間,黎煙整個人幾乎都呆愣住了。她一點都不想再提起的事情,卻總是被有心之人在這樣的公開場合,一遍又一遍的提起。
她甚至可以想象,也許就在下一分鐘,所有的電視機上,還有電腦上,就會同時這樣一段現場直播,這個記者的提問清楚地傳入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而被人問得無言以對的自己,也會伴隨着這些聲音,一同出現在屏幕上。
從下一分鐘開始,自己就會成爲整個a城最臭名昭著的人,而且這樣的形象還會伴隨着自己,經久不息。
本來,她以爲自己坐過牢了,爲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已經承擔過罪責了。她以爲自己出獄以後,就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一切都會是嶄新而又美好的。
可是,生活卻一次又一次給予了她最沉重的打擊。
她的親生父親,她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曾經的未婚夫,她的兩個最好的朋友,他們一個一個都背叛了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會得到這樣的對待。爲什麼這樣的對待她,不但沒有結束,反而越來越嚴重,越來越沒完沒了?
黎煙昨天傷心了許久,眼睛本來就又紅又腫。大半個晚上睜着眼睛等到天明,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睛,更是充滿了血絲。
而現在,她的眼睛看上去通紅一片,甚是嚇人。
她的心好像被萬根針扎着一樣的疼,她很想要哭着哀求一聲,“你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求求你們,放我走吧……”
可是,她的尊嚴不會允許她這樣做。
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哭。哪怕傷心,哪怕落淚,也只能躲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自己一個人慢慢的哭,哭過以後,還要記得把自己的眼淚擦掉,不要被這些人給看到!
相反,此時此刻的她,卻如同發瘋了一般,推搡着面前的衆人,她只想要快點將這些人給推開,好讓自己趕快離開這裡。她要躲到自己的房間裡去,只有那裡,纔是唯一屬於自己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只有一個人,而且終究不過是一個弱女子,又哪裡比得過眼前的這麼多人,而且還是男男女女混雜在一起。
眼看着場面就要混亂,擁擠的人羣的後面,卻忽然發生了異動。
本來就因爲黎煙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的這些記者和圍觀者們,他們的情緒也跟着受影響而變得激動了起來。
但是,站在包圍圈的最後面的人,卻一個個安靜了下來,甚至還主動往兩邊分了開來,好讓出中間的一條路來。
黎煙也忽然停止了推搡,眼睜睜地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從外面一步一步朝着包圍圈的裡面走了進來。
她眨了眨眼睛,不大確定,自己是太過於期盼他的出現,所以眼前都出現幻覺了?
還是他就好像一個超級英雄一樣,感受到了自己的期盼,他就真的從天而降了?
站在她面前的記者們,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跟隨着她的眼神朝着他們的身後看去。
這些回過了頭去的人,頓時都好像被點了穴一樣僵立不動了。緊接着,他們又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威脅、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懼一般,一個個都擔心害怕了起來。
隨着外圈的這個人的靠近,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都一個個往兩邊散了開來,甚至一點點都不敢觸碰到他。
這個真走進來的人,邁開了長腿,兩步就來到了黎煙的身邊,一把就將她擁抱進了自己的懷裡,緊緊地護住了她。
這個人,除了權烈,還能是誰?
他很少出現在公開場合,但是幾乎整個a城的人都將他當成神一般對待。普通人或許不認識他,但是在場的不少記者還是很清楚他的身份。
他們也知道,權烈絕對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甚至,坊間還有着各種跟他有關的傳聞,基本內容也不過是兩點,他很能幹,他是權氏集團的總裁。他很不好相處,據說得罪了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他的眼神和表情,一貫都是冰冷的。但是今天看到的他,顯得尤爲的冰冷。
如果說以前的權烈,只是將浮在海平面以上的那一小部分冰山的頂展示在衆人的眼前的話,那此時此刻出現的他,就是將潛藏在海平面以下的那一整座冰山,都展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衆人的擔心和害怕,不是沒有道理的。
本身就好像是一座巨大冰山的權烈,隨着他的出現,就將他那自帶的冰冷的氣場和氣勢,充分發散了出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快要被他給凍僵了一般。
如果說大家一開始還抱着一點僥倖,認爲權總今天會忽然出現,只是因爲這起剽竊事件,事關於他手中的環球公司。
而現在,看到他一出現,就以一種保護着和擁有者的姿態將黎煙護衛在了自己的懷中,所有的記者就知道,此前聽說的各種有關於權總和黎煙的曖昧的小道消息,今天算是得到了證實了。
於是,每一個人都清楚知道,今天在場的每一個人,權總都不會放過他們的,他們都不要想要會有善了了。
權烈冰冷的眼神,掃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圈,似乎就是用這一眼,一個接着一個記住了這些人。
這些人被這樣的眼神看了一眼,恨不能將自己的臉給遮住了。可是當着權烈的面,他們更是一點輕舉妄動都不敢。
權烈看了個遍,視線最後回到了黎煙的身上,眼神頓時變得無比的溫柔。
“我們走吧。”權烈在黎煙的耳邊,輕聲說道。
聲音乍聽起來,依舊是冰冷的。可是稍微回味一下,就能感覺到聲音之中的溫柔和珍惜。
黎煙半依偎在他的懷中,這個時候,她也不想要和權烈保持什麼距離了。
她也不再有躲避,權烈的到來,彷彿帶給了她無限的力量和支持。她怒目看着面前的這些人,這些人卻反而被她這樣的眼神給看怵了,一個個多都躲閃着。
聽到權烈的話,他輕輕點了下頭,權烈就着這樣將她半摟半抱在懷中的姿勢,用自己高大的身形護衛住了她明顯又瘦削了不少的身形,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包圍圈。
黎煙一眼看出來,林西就站在旁邊,而那輛熟悉的低調但豪華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
林西看了看她,還表示自己友好的朝她笑了笑。
黎煙跟林西雖然不熟,但是知道她是權烈的得力助手,而且也是個不錯的朋友,對他也還是很有好感的,她也輕輕笑了笑。
不過,如果她面前有面鏡子的話,她就會知道,這個時候的自己,笑起來是有多難看。
權烈扶着她,先送她坐到了車子裡的副駕駛座上。
林西就在一旁看着,輕喊了一聲,“權總……”
看他這個樣子,他應該是本來以爲權總和黎煙會坐在車子的後排座位上,而這輛車子依舊交由他來駕駛。
權烈卻告訴他,“你去記住那裡所有人所在的公司,尤其是那些記者的,還有最後那個提問的!”
林西知道,權總果然是不會放過他們了,至少要給他們點教訓瞧瞧。他本來不贊成,可是看到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那個明顯不大對勁的黎煙,他點了點頭,答應了一句“好”。
這裡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林西了,權烈隨後上了車,發動了車子,帶着黎煙離開了這裡。
他們也沒有去其他的什麼地方,權烈就是要將黎煙給送回到她自己的家中。
一路上,權烈一邊開着車,一邊時不時地扭頭看一看身邊的黎煙。她的樣子看上去還是很正常的,可是權烈就是感覺,看上去越是正常,就越是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