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求婚(下)
眼看着年中會議迫在眉睫, 公屋大樓把宴會禮堂場地都清出來了,傅落銀還沒有把林水程的戒指安排到手。
傅落銀很鬱悶。
他甚至想過要不要讓林等找林水程玩個翻繩結之類的遊戲,上來圈住手指就算了——這個想法被林等否決了:“你瘋了!哥他纔不會乖乖伸着手讓我纏線!哥會用那個繩結圖形給我講等比數列!”
傅落銀:“……”
最後還是蘇瑜想到了解決辦法:“你就用那種可升縮的活戒不行嗎?你這麼大一個總裁了, 這點小事沒辦法解決?就聽我的, 用那種可滑動的扣式戒指!醜就醜點了, 你和嫂子的人生大事最重要啊!”
蘇瑜最近開始上班了, 他還是回到蘇家的家族企業中開始跟着實習、學習, 與此同時也開始了相親活動。
他已經準備好了,雖然不喜歡,但是決定接手家中企業。相親對象也大多是聯盟內門當戶對的企業千金或者少爺, 打算找個看的過眼的湊合過,也算是強強聯合——前提是對方願意湊合。
聯盟里門當戶對的年輕人不少, 不過符合“湊合”條件的也不多, 蘇瑜也正在爲此苦惱。
傅落銀聽取了蘇瑜的建議。
在鑽石選擇上, 傅落銀花了大價錢拍下了一枚罕見的粉鑽原石,讓人快馬加鞭送去加工, 做成求婚戒指。而訂婚戒指和結婚戒指各自要準備兩套,那時候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問林水程戒指尺寸了。
星城,秋水K&M工作室內。
“用這麼好的粉鑽原石……做活動扣式戒指?”設計師有點迷惑不解,“好像很浪費啊。”
助理在旁邊沒敢說話——這豈止是浪費,簡直是暴殄天物!
周衡擦着汗解釋道:“老闆的意思就是這樣, 急着求婚用, 又沒弄到合適的戒指尺碼, 他說可惜也就可惜了, 下次反正還能再拍個藍鑽或者其他什麼珠寶。”
設計師想了想:“道理是這樣說, 可是品相這麼好的粉鑽恐怕很多年不會再有,這樣, 我切割的時候先不精打磨了,焊接上我稍微做鬆一點,等老闆求婚成功後,我這邊再免費二次加工,到時候二位再定製,可以嗎?”
他垂下眼盯着這顆粉鑽,嘀咕說:“不然很可惜的啊。”
周衡趕緊跟傅落銀溝通,傅落銀那邊火急火燎地在領導佈置求婚現場,回頭只告訴他一句:“都行都行,趕在暑期年會前做完都行。”
周衡於是跟設計師溝通:“麻煩您9號前可以嗎?老闆他準備九號當天晚上求婚,就在聯盟公務大樓那邊,我們會提前三小時派司機過來取。”
“沒問題的,也不用這麼集,8號下午就可以過來了。我最近只接了兩個單子,不急。”
周衡留下了地址和電話。
設計師看助理送他們出門,接着動手做着指環設計,他吐槽了一下:“我喜歡上一個單子那樣的顧客,長得這麼好看,有禮貌,還願意過來跟我討論設計方案。像今天這個什麼都不說的顧客,就很麻煩。”
“很麻煩”的傅落銀正在鑽破頭討論場地方案。
他實在不知道林水程會喜歡什麼樣的求婚風格,但是俗話說得好,最俗氣的就是最好的。傅落銀喜歡人間煙火氣,他在軍校時,也幫戰友配合着策劃過求婚,不外乎都是一大堆親朋好友見證,再一束花和戒指。
他要讓所有人看到,林水程是他的人。就算是用最俗氣的方式,他也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也要讓人知道他多把林水程放在心尖上。
這事他提前跟其他幾個主辦領導也商量過了,算是徵得了組織同意,於是放開了膽子進行準備,到時候的氣球綵帶乾冰等等都準備好了,大蛋糕和訂婚請柬也準備好了——暫時還沒有定下日期。
傅落銀知道林水程不會拒絕。他們唯一沒有商量過的就是時間,因爲這幾年他們都太忙太忙了,他擔心林水程會覺得操之過急。
可不求婚的話,他又怕林水程跑了。
“玫瑰,還要有玫瑰花。”傅落銀想了半天,“抗敏藥給我來一打。環保煙花也來一打,給我定製字的那種。”
周衡問:“要定製什麼字?”
傅落銀憋了憋,故作鎮定,嚴肅冷峻地說:“林水程我愛你。”
土味求婚土味煙花,總之是將俗氣進行到底。
周衡這下也沒憋住,他笑噴了:“老闆,要不換柔和內斂點的字句,像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種?小林總可能會更喜歡這種?”
傅落銀耳根居然有點紅,他很是有些彆扭地嘀咕說:“我弄出什麼他都說好,每次就那麼笑着看我,你知道的,看得我心裡發毛。那就……挑點含蓄內斂的吧。”
一切打點佈置完畢,傅落銀前後做了很多準備,前一晚還彩排了一下。
蘇瑜、董朔夜這堆人過來提前參觀。
他們敲定好了具體的環節:今年林水程會在年會上作爲半年度受表彰代表人發言,發言完了基本就是胡吃海喝的時間了,傅落銀特意把林水程的發言調到了最後。
傅落銀站在空曠的場地中央,跟他們介紹:“到時候我摔杯爲號,你們就幫忙把氣球和煙花拉起來……”
蘇瑜笑噴了:“摔杯爲號?你求婚還是打仗呢?”
傅落銀有點緊張:“那你們看時間拉!我到時候是不是得跪下來求婚?我是先把他從臺上抱下來再跪還是先跪再等他自己走下來?這麼多人在場他不給我抱怎麼辦?戒指是什麼時候給他,是一開始就給他還是等他答應了再給?我先送戒指還是先送花?”
蘇瑜說:“隨機應變!負二哥哥你這點臨場反應都沒有?”
他有點恨鐵不成鋼:“都求婚了!你大氣點行不行!像嫂子那樣穩重一點行不行!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人!”
傅落銀趕緊調整:“那你們看到我上去的時候就記得拉氣球和綵帶——”
他嘰裡呱啦地跟蘇瑜討論了很久,董朔夜都在旁邊睡着了。
越到時間,傅落銀就越緊張——他很久沒有再犯的神經性胃疼又開始了,他吃了幾片藥,最後被蘇瑜攆着回去睡覺了。
晚會如期舉行。
這是全聯盟公屋大樓的集體宴會,宴會場地一共佔據三層,每層都清理出來擺放餐桌、佈置舞池,所有人都要穿戴禮服入場。
最核心的一層是七處、國安九處、防禦局和警務處的地方,晚會舞臺在前排最中心,舞臺上的所有畫面都會被全方位掃描投影到另外兩個樓層。
林水程和傅落銀沒有同批過來,據林水程自己說,他在家裡的實驗快要做完了,讓傅落銀先過來陪傅凱和楚靜姝吃點東西,他會在晚會開始前趕過來。
傅凱知道他今天要向林水程求婚這事,不太贊同——他認爲求婚應該是小兩口之間私密性的東西,不過他也管不住傅落銀,只能皺着眉頭幫他批准場地公器私用的申請。
“說是吃飯,怎麼不好好吃?”傅凱坐在桌邊,眼神暗示了一下楚靜姝,讓她主動幫傅落銀夾了一點菜,送到他盤子裡。
傅落銀一直在走神,好像還有點緊張的樣子,他一直在往門口方向望——林水程應該不會遲到吧?
不知道外邊今天堵不堵車。
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設計師做好的戒指,粉鑽原石稍微切割了一下,做成最簡單的指環活釦,勉強夠用,看着也夠排面。
蘇瑜、董朔夜在另一邊坐成一堆,林等也跑過來湊熱鬧了——七處上下都差不多認識了這個天天在傅落銀辦公室愁眉苦臉寫作業的小屁孩。
傅落銀象徵性地扒了兩口飯:“我等林水程呢。”
“你等小林跟你吃飯有衝突?你看你這孩子。”傅凱繼續皺眉頭。
傅落銀“嗯嗯”應着,剛準備低頭扒飯,肩膀就被敲了一下。
他一回頭,林水程正端着一盤飯菜,垂下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傅落銀反手捂住衣服口袋,思忖着——幸好他剛剛沒有把戒指掏出來看看!
貓從來都是神出鬼沒的!什麼東西都能給他翻出來!
林水程把手裡的餐盤放下來,又拉了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擡頭對傅凱和楚靜姝都笑了笑:“伯父伯母好。我趕過來遲了,實驗室裡有點事。”
傅落銀瞥他:“你還沒回答我呢。”
林水程笑:“我上錯樓層,從消防樓梯過來的,看後廚那裡忙成一片,順便要了個盤子幫你提前弄點菜。這邊上菜比咱們家平時吃飯晚,你那個胃自己要注意。”
傅落銀立刻開始臭屁,他保持着沉穩,低聲說:“哎,你弄這麼麻煩幹什麼,這裡不是已經上了這麼多菜麼。”
“沒你愛吃的。”林水程說,“我跟小方師父說一會兒這邊這桌加一個小炒烏冬,單獨送過來。”
他神色如常,說起這些話時也跟平常在家裡的語氣一樣。
楚靜姝和傅凱的神色都有些微微的尷尬。
楚靜姝不知道傅落銀胃病,也不知道傅落銀愛吃什麼。傅凱則是單知道他這個小兒子胃不太好,平時要吃藥,也不會詳細管到他的吃飯時間。家裡更是從來沒給傅落銀留過飯、加過餐,別說定時吃飯了,從小家裡兩個孩子,只要錯過了飯點,都只有餓着。
原來餐盤裡盛的楚靜姝給傅落銀夾的菜,現在林水程看了一眼,放到了一邊去。
他給傅落銀挑的菜是杭椒牛柳、清炒蝦仁,小雞燉蘑菇,沒有給傅落銀盛飯,而是換了一碗青菜粥。
他什麼都沒說,態度也禮貌周全,但是傅落銀卻總是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其他的意思來——這種事來一次就算了,多來幾次,他總能也發現一點不對勁。
林水程這隻小貓咪,他有時候會有點故意嗆聲傅凱和楚靜姝的意思。
比如他們一起回傅家別墅時,管事也告訴了林水程家裡的規矩,但林水程這人,越給他立規矩,他越對着幹。
他跟他回去住的第一天晚上就下了廚房,燉了蘑菇滑雞粥給傅落銀,順便也給傅凱和楚靜姝送了過去。當家長的也沒好意思說,說了林水程也就輕飄飄的一句:“傅伯父是軍人,作息飲食按點當規律當然好,落銀他天天加班晝夜顛倒,這方面是趕不上您了,回頭我和他一定多按時吃東西。”
傅凱也就沒話說了。
那種有理有據卻夾槍帶棒的樣子,和林水程當初在名畫案上時如出一轍。
儘管傅落銀不說,但是林水程卻彷彿敏銳地察覺了這個家裡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一直不動聲色地像護短那樣護着他。
傅落銀悶頭只知道笑。
笑過後才拉住林水程的手:“你自己不找東西吃?”
林水程偏頭說:“我來之前吃過了,陪你和伯父伯母吃點。過會兒我去等等那裡跟他說點事,還有以前在警務處部門裡的幾個同事,我也有話跟他們說一說,好久沒見了。”
他順手拆了面前的筷子,起身給自己舀了一點燴麪片,就慢慢吃着。一邊吃,他又另一邊滴水不漏地找楚靜姝和傅凱說着話,氣氛融洽和諧。
林水程是沒有什麼“嫁入豪門”的自覺的,傅家大人也沒好意思這麼覺得——傅凱一直覺得自家不管大的還是小的都點配不上林水程,而楚靜姝只知道林水程背後的資產、能力與資歷完全不在傅落銀之下,尤其是林水程現在是量子安全牆的主導人,他本人現在的人身安全,已經是國防級別的了。
這樣的人是寶貝,來去都自由,聯盟裡的人擠破了頭都想要,林水程也實在犯不着去討好老一輩。
林水程的行爲舉止讓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對傅凱和楚靜姝禮遇有加、時時聯絡的唯一理由,只是因爲他們是傅落銀的親人而已。
林水程坐了一會兒就起身去其他地方了,傅落銀其實沒什麼心思吃飯——胡亂扒完後,他就一直捏着口袋裡的戒指,一遍又一遍地默唸着到時候要說的話。
求婚現場大腦一片空白那就糟糕了。最糟糕的是他面對林水程時,會非常容易大腦一片空白。
陸陸續續的,所有人差不多都用餐完畢,晚上8:30時,餐桌都撤了下去,周圍一黑,舞臺中央亮起燈來,晚會司儀上來了。
他們在的位置正對舞臺,是最靠前的地方。
傅落銀立刻緊張了起來,知道林水程估計過會兒就要上場了——晚會節目前就是表彰發言,一共就三個人。
臺上說些什麼,燈光怎麼變動,傅落銀全都聽不清了。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學生——還是第一次被老師點名即將去黑板上做題的那類小學生,無比忐忑。
黑暗中,他看到隨着司儀報幕,請林水程上去講兩句話,林水程跟着從舞臺旁邊走了上去,接過了話筒。
各大屏幕上都對景象進行了實時的特寫投影,林水程那張淡靜精緻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眼尾紅淚痣漂亮勾人。
黑暗中,蘇瑜董朔夜一干人等都鑽了過來。
蘇瑜說:“負二!”
傅落銀緊張地說:“你別叫我名字!我剛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這裡打光不好啊,只有舞臺上有光,我在底下一跪,拍出來全一片烏漆嗎黑的怎麼辦?”
蘇瑜壓低聲音跟他講,又跟董朔夜的建議混成了一堆,傅落銀半個字都沒聽清,林等也在那裡到處出主意。
就在這邊亂城一鍋粥的時候,林水程卻在臺上笑了笑。
就是這聲笑讓他們所有人都愣住了,這纔開始注意聽他剛剛在說什麼。
林水程一身正裝,英氣與漂亮並存,站在那裡就是最亮眼的一道風景。他沉靜地看着臺下,目光注視着傅落銀那一片:“剛剛說到,感謝給予我機會的聯盟,感謝金·李先生和杜清吳教授、許空教授的全程指導,但在我心中,這份榮耀,我最想與之分享的是我的愛人,我也希望能借這個機會——佔用一些大家的時間,對他說一些話。”
他微微一笑,眼底星光涌動:“傅落銀,你可以上來一下嗎?”
傅落銀和其他所有人都是一愣。
起鬨聲和鼓掌的聲音慢慢沸騰了起來,傅落銀懵了:“這個和我想的不一樣……”
蘇瑜推着他上去了:“先上去再說啊!這麼好的機會!他說完你正好求婚,就這樣了!”
傅落銀就這樣被推了上去。
舞臺上燈晃得很熱,眼前很亮,傅落銀有點恍惚,也有點拘謹。
林水程拿着話筒,沉靜溫雅的站在那裡,對他笑。
綵帶花環氣球戒指,綵帶花環氣球戒指……
傅落銀慌慌張張地摸了一下口袋,半天沒摸出來戒指,情急之下他只記得對臺下比顏色,做了個“開始”的手勢。
蘇瑜在臺下見機行事,跨擦一下摁下後臺操控綵帶和金紙的按鈕,但是擡頭一看傻眼了。
按預定計劃噴出來的應該是綵帶和金紙,但是現在舞臺上飄起來的,卻是漫天的粉色、透明的細小花瓣。
董朔夜皺了皺眉:“這什麼?花?負二他吃了抗敏藥沒有?怎麼是花?”
蘇瑜也張大嘴巴:“吃了,負二原本就要送花的,但是現在這個……”
這是怎麼回事啊!
傅落銀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好像有點超乎他的想象。還沒等他浸滿冷汗的的手把戒指從口袋掏出來,林水程卻歪歪頭,對他笑了一笑。
而後,單膝跪地,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擴音器裡清晰明白地傳來了林水程的聲音,冷淡而好聽:“我爲這一刻準備了很久,傅落銀,請問你是否願意讓我爲你戴上這枚戒指,與你共度餘生?”
林水程把話筒關閉了,輕輕地放在了地毯上。隨後,他從懷裡掏出一枚戒指,仰頭望着傅落銀。
傅落銀跟被雷劈了一樣,直接傻了,還愣在那裡。
儘管沒有話筒了,舞臺的地麥系統依然把林水程的聲音清晰地放大了,儘管有些失真,但依然清冷而溫柔。
“這枚鑽石,是我在空間站那邊發現的第一種新礦石,我看到它時,就想起你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樣好看,所以爲它命名爲,落銀。這是我送給你的求婚禮物,第一個。”
“你說你快等不及了,但我也等不及了,本來我應該在你生日那天求婚,但我想早一點把這枚戒指交給你,讓你徹底屬於我。”林水程冷靜的聲音裡也出現了微微的顫抖,像是因爲緊張而有點繃不住,“你願意嗎?”
與此同時,後方突然投影過來一段VCR,舞臺正上方出現了視頻的影子。
入眼是林水程拿着自拍杆在實驗室地樣子,他一身白大褂,戴着眼鏡,伸手扭了扭鏡頭方向,讓人看到化學實驗臺上大堆大堆的粉色櫻花:“我知道你想送我花,我也想送你花。永生花太難做了,櫻花花瓣很小,完全處理一枝好難。這是我送你的禮物,第二個。”
“你量了我的手指,我告訴你那兩張紙條被我丟了,但是其實被我藏起來了。”鏡頭切換到另一邊,林水程推開工作間的門,“我想給你做一個特別一點的戒指。”
“你當兵的時候我還不認識你,但是聽你的戰友說,當時你有一套很喜歡的遊戲錯過了限量發行時機,之後都沒能收集齊,我現在送給你。這是第三個禮物,很遺憾我錯過了你那麼多年的生日。”
……
“你高考那年……嗯,我也沒想好送你什麼,你找我要過我的錯題本,不嫌棄的話,我想把它送給你。”
永生花、鑽戒、絕版遊戲碟、喜歡的球星的親籤球衣、錯題筆記……一直到最小的,一個小奶瓶平安符擺件。
整整二十六年,每一年他錯過的生日禮物,悉數補上。
他知道他那麼在意生日,於是原原本本,將所有欠缺的都補補回來,至少讓他不再那麼遺憾記掛,耿耿於懷。
後方投影器前,金·李拿了個喇叭坐在那裡起鬨:“嫁給他!嫁給他!小傅總嫁小林總!嫁給他,嫁給他!”
“我操哈哈哈哈負二被嫂子搶先了一步哈哈哈哈哈哈!”
“負二你怎麼回事!怎麼還愣着啊你!”
“負二負二回神了!!!!”
傅落銀偏頭看那段VCR,又低頭看林水程,不知道爲什麼覺得喉頭有點哽,彷彿一腔熱流要涌上,讓他不知所措。
林水程輕輕說:“傅落銀,你別老是讓我跪着啊。”
他這才如夢初醒,趕緊把林水程拉起來,然後伸手,乖得跟個孩子一樣,讓林水程替他推上鑽戒。
傅落銀只知道笑:“你原來知道我打算向你求婚。”
他終於摸出了那枚戒指,像是高興傻了,有點手足無措,他低頭去看林水程:“你……”
林水程非常自覺地伸出手:“我願意。你還沒答應我呢,你願意嗎?”
傅落銀把那顆粉鑽輕輕推上林水程的無名指,隨後低聲說:“我願意。”
一字一頓,沉穩有力。和劇烈的心跳聲響成一片。
他用力地把林水程抱進懷裡,臺下一片歡呼聲,氣球飄上來,金紙混着花瓣紛紛揚揚飄灑。
他願意——
此後餘生都和他度過,和他並肩。
此後餘生,他都不用再固執、倔強、死守着過去,不用再看寂寞深夜裡的幽微燈火。
因爲林水程什麼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