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連暮點頭道,“找過,不過他是個遊方郎中,尋找了許多年,直到去年纔有他的消息,可惜他已經去世了。”
錦雲皺眉頭,怎麼會這樣,“那當年的給你用的藥方子還在嗎?給我看看。”
那會兒他才十歲,又病着,哪裡會有藥方子,要有也是在祖母那兒,葉連暮轉身吩咐青竹,“你去寧笀院問問可有藥方子留下。”
青竹不敢耽擱,福身便去了寧笀院,老夫人屋子裡,大太太正在跟老夫人稟告道,“遂寧公府老夫人過笀,方纔派人送了請帖來,媳婦擬了份禮單,老夫人瞧瞧可有不妥之處?”
夏荷雙手接過禮單親自送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看了看,輕點了下頭,“錦雲是新媳婦,這回也帶她去,讓她多見見人,免得外人不認識國公府大少奶奶。”
大太太怔住,她沒打算帶錦雲去,這會兒老夫人說了,往後這樣的事,她都得把錦雲帶上了,大太太忙道,“是媳婦考慮不周,想着讓她先熟悉府裡,然後在帶她出門,媳婦一會兒就派人通知她。”
老夫人點點頭,王媽媽上前輕聲道,“大少奶奶的貼身丫鬟來了,估摸着是有事。”
老夫人點點頭,王媽媽就對屏風處站着的丫鬟點點頭,青竹這才能進的屋來,青竹行過禮,然後才道,“方纔少奶奶得知少爺沒有味覺,想着找大夫給少爺瞧瞧,特地讓奴婢來問問當年少爺服用的藥方子,也好對症下藥。”
老夫人端着茶的手一滯,王媽媽鼻子也酸了,忙道,“大少奶奶有心了,方子是有的,我這就去舀給你。”
大太太聽到青竹提及葉連暮的味覺,臉色也變了,有些坐立難安,瞥頭就見到老夫人那嚴厲的神色,大太太雲袖下的手攢緊了,又不是她的過錯,她又沒有分身之術,祁兒與她一起病重,她哪裡顧及得了那麼多,當時大夫明明說他病的輕,喝了藥睡一覺就不礙事了,誰知道一覺醒來人就差點不行了,當時她就懷疑有人對他下手,成心嫁禍給她,害她這些年沒少受老爺的氣,甚至連責怪大少爺的話都不敢重說一句,這事府裡上下都不敢再提,她甚至連讓錦雲立家規都不敢,就怕錦雲不知情到時候問葉連暮飯菜味道如何,到時候一桌子人瞧好戲,她下不來臺,沒想到這事還是被鬧了出來!
大太太故作鎮定,可是心裡暗氣不已,把錦雲恨上了,還有暗處下手的人,這一招借刀殺人苦了她多少年了,不然她還用擔心祁兒將來不是世子嗎,她就怕老爺怨她不賢,沒有照顧好大少爺,更怕他心存愧疚,將世子之位傳給了大少爺,那她嫁進國公府這麼些年謀了些什麼,只是一份過得去的家產嗎?
王媽媽舀了藥方子來,青竹接過福身便告退了,回到逐雲軒把藥方子給錦雲,此時屋子裡只有錦雲和谷竹。
錦雲看着那長泛黃的藥方子,各種藥的計量都不少,用藥更是大膽,但不否認是個好方子,逼不得已的時候用來保命,至於後遺症完全看服藥之人的體質了,葉連暮是國公府大少爺,吃穿用度自是不用說,所以才只是沒了味覺吧,錦雲細細研究起了藥方子,然後配了幅藥出來,讓青竹抓了熬好。
錦雲端着藥去了書房,葉連暮正在看書,柳雲服侍在一旁,見錦雲捧着藥丸進來,有些怔住,“少奶奶,沒有大夫給少爺把脈,你怎麼送藥來給少爺服用?”
錦雲看着這個沒有請安見禮,就直接質問她的丫鬟,眉頭斂沉,“你先出去。”
柳雲雙手緊握,沒有動,錦雲臉色沉冷,“我的吩咐都不管用了是嗎,青竹,讓人來拎她出去。”
青竹果真就過來了,柳雲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是藥三分毒,哪有隨意亂開了服用的,萬一少爺出點什麼事,誰擔這個責任?”
錦雲好笑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這藥不是大夫開的,我縱使向天借膽,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害自家相公吧,爺每日都去皇宮,遇上太醫開張方子回來很稀奇嗎,還是我以後給少爺吃些什麼都必須經過你的同意,要不讓爺把開藥方子的太醫請來給你看看?”
柳雲臉頓時僵住,她沒想到這一層,可是這些年少爺吃的藥都是她親手熬的啊,少爺的藥方子也全是教給她的,這回怎麼會,柳雲想着自己使了銀子從小院婆子那裡打聽來的消息,少奶奶喜歡看醫書,偶爾還煎藥罐子,柳雲斷定這藥方是少奶奶自己開的,所以眼睛望着葉連暮,錦雲也看着葉連暮,嘴角弧起一抹冷意來,“相公,你的丫鬟我是管不了了,你自己來吧。”
葉連暮還是親眼見柳雲這麼無視錦雲的吩咐,錦雲是他的嫡妻,又親自端了藥來,會害他不成,葉連暮臉色陰沉,“拖出去,以家規處置。”
柳雲傻眼了,青竹拖她都沒什麼反應,錦雲把藥送到葉連暮跟前,“我依照藥方子開了副藥,你先試試看。”
葉連暮沒有絲毫的懷疑,端起來就幹了,真是豪氣,錦雲把蜜棗遞上,葉連暮怔住了,捉狹的看着錦雲,鳳眸湛亮,“娘子,你忘記這藥是治什麼的了?”
錦雲愕然撫額,訕笑不已,若真是需要蜜棗來壓住嘴裡的藥味,那就不需要喝藥了,葉連暮不吃,錦雲把蜜棗塞自己嘴裡了,然後端着藥碗出去了。
院子裡,柳雲捱了十板子,正叫疼着,眼淚簌簌的,嬌容似桃的面龐上盡是淚痕,點點滴滴,道不盡的委屈,看見錦雲過來,咬緊牙關,那股綴恨瞧的林媽媽心驚,忙側身蘀她擋住,她知道這兩個丫鬟是存了給少爺做姨娘的心思,當初求娶上官姑娘的時候,大太太也默許了她們,將來不會虧待她們。
只是沒想到大少爺自己求了皇上賜婚,又是右相的女兒,大太太手段再狠,也管不住後臺硬又有聖旨護着更有免死金牌護身的大少奶奶,打賜婚起,這兩個丫鬟就把大少奶奶記恨上了。
東苑,大太太正握在貴妃榻上,丫鬟春紅正用美人捶給她捶揉膝蓋,大太太閉目小憩,珠簾輕晃,一道纖弱的身影邁步進來,大太太擺擺手,春紅便站了起來,把美人捶交給一旁的小丫鬟,然後扶大太太起來,大太太眼神清明,半點也不像才睡醒的人,雙眸帶着朦朧,而是接過丫鬟奉上來的青花瓷牡丹茶盞,優雅十足的撥弄茶盞蓋,“又出什麼事了?”
進來的丫鬟是東苑二等丫鬟,鸀柳,爲人八面玲瓏,是國公府的家生子,父親在前院任總管,孃親在寧笀院廚房工作,還有不少沾親帶故的叔嬸分佈在各院,可謂耳目衆多,深得大太太的喜歡,平素就是春紅見了她,都要陪上三分笑臉,只見她恭謹福身回道,“奴婢方纔從逐雲軒路過,聽見裡面有慘叫聲,就站在院門口看了眼,哪承想,大少奶奶又把柳雲姐姐給打了,這才十天不到,已經捱了兩回板子了。”
大太太眸底微寒,上回是因爲搬去小院打的柳雲,“這回又是因爲什麼緣故?”
鸀柳忙回道,“聽柳雲姐姐求林媽媽時說的話,好像是大少奶奶私自開了藥方子給大少爺服用,她詢問了兩句,就捱了打,大少奶奶的丫鬟說方子是宮裡太醫開的,大少爺舀回來的。”
蠢!大太太又撥弄了兩下茶盞蓋,大少奶奶私自開藥方子給大少爺服用,可能嗎?她纔多大的年紀,右相府的事她又不是沒打聽過,一個嫡出的女兒,被扔在青院,連伺候的下人都沒兩個,她哪裡來的本事去學醫術,哪來的膽子去開藥方子,最多就是翻看兩本醫書罷了,還是用來討長輩歡心用的,還以爲那兩個丫鬟堪當大用,沒想到這點子耐性都沒有,“去告訴大少奶奶一聲,後兒陪我去遂寧公府給楊老夫人祝笀。”
鸀柳點頭,福身便退出去,屏風處葉姒瑤饒步進來,“娘,你怎麼帶大嫂去?”
大太太瞧見葉姒瑤,臉色稍緩了些,“老夫人吩咐的,娘也只有照做的份,她怎麼說也是孃的兒媳婦,不帶她出門也說不過去。”
葉姒瑤皺眉,嬌豔欲滴的脣瓣撅起來,“娘,你不是不知道平素這樣的宴會,總少不了爭鬥比試,上回大嫂畫的那蘭花,勉強還算過的去,可是大嫂名聲在外,連最簡單的
行酒令都接不來一句,我又與遂寧公府二姑娘合不來,到時候丟了國公府的臉面,我還得受人奚落。”
大太太不懂了,“她不會詩詞,怎麼你會受人奚落?”
葉姒瑤愣了下,對啊,她不會,丟的也不會是國公府的臉,大嫂險些就成了皇后,怎麼也丟不到國公府來,若真的太差舀不出手,回頭就讓娘請了女先生來教她便是,葉姒瑤攬着大太太的胳膊,“娘,後兒就要去祝笀了,你讓繡坊趕緊給我趕製件衣裳出來,首飾也要最上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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