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嵐清的心裡,壓根就沒把蘇錦妤和蘇錦容當成過嫡女,她們的娘可是妾室扶正的,大房的嫡女,她只認錦雲一個,就像她娘二太太,從來沒把安氏放在眼裡過,因爲她是商賈之女,哪怕是富可敵國的皇商,也沒把大夫人放在眼裡過,因爲她曾經是妾室。
在錦雲看來,她們母女就是屬於那種自我感覺良好,處處高人一等,誰要是不順着點她們,就不會給你好臉色瞧的人,哪裡知道別人壓根就沒把她們放在眼裡過。
蘇錦惜坐在一旁,嘴角弧起一抹冷度,惡人自有惡人磨,在府裡她們只有被欺負的不敢吭聲的份,也就碰上蘇嵐清,蘇錦妤和蘇錦容纔會氣的直咬牙,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外面,丫鬟打了簾子進來,福身道,“明欣郡主派人傳話來,說災民基本已經退出城外了,明兒可以去遊湖了。”
蘇錦妤這才展顏一笑,這大熱的天悶着府裡什麼也做不了早就要被悶死了,總算有點樂子了,蘇錦容卻是笑問蘇嵐清去不去,蘇嵐清絞着帕子,明知道她沒請帖,還明知故問!
錦雲不想多呆,便要退出去,蘇錦容卻是起身攬過錦雲的胳膊,“二姐姐甚少在外人面前露面,明兒可別穿的這麼素淨了。”
錦雲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是嫌她穿的不夠好呢,怕她出門丟了相府的臉面,也不想想,今兒夏季衣裳她才領了兩套,輪換着洗,能不舊麼,餘下的兩套每回去領的時候,繡坊總說忙着給蘇錦妤兩姐妹做衣裳,沒空,她身上這套還是張媽媽給她做的,衣料也是她過十四歲生辰時,安府幾位表姐帶來的。
錦雲點頭應下,正要走,那邊紅袖走過來請道,“二姑娘,老夫人讓您去正屋說話。”
錦雲去了正屋,大夫人和二太太還坐在那裡,不過綠袖手裡捧着個托盤,蓋着紅綢子,也不知道里面擱的什麼東西,見錦雲走過來,直接捧着就到了錦雲跟前,錦雲疑惑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笑道,“方纔在商議你的嫁妝,這是你娘生前給你準備做嫁衣的,別的四季衣裳,繡坊可以準備,就是出嫁了再做也不遲,這嫁衣還得你自己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嫁,早預備下總不會有錯。”
錦雲兩腮微酡,彷彿雪山上飄過的幾縷晚霞,連嫁衣都要準備了,嫁人真的不是一件遙遠的事了。
谷竹接過托盤,又聽了老夫人幾句叮囑,錦雲便告退了。
出了鬆院,谷竹忍不住掀了紅綢瞧瞧錦雲做嫁衣的布料是什麼樣子的,乍一看,彷彿瞧見了晚霞一般,訝異道,“好漂亮的紗緞!”
錦雲走在前頭,聽了谷竹的話忍不住轉了身,一瞥眼,也被那紗緞子給吸引住了眼球,真的很漂亮,色彩正就不用說了,伸手摸上去,不像一般的絲綢,有種摸住雲彩的感覺,這要是穿在身上,那感覺不用想也知道。
谷竹忙把紅綢蓋住,然後四下望望,這東西要是讓大姑娘她們瞧見了,還不得羨慕死,沒準兒搶走都有可能,要是搶不走,毀了她們也樂意的。
谷竹小心翼翼的端着回到青院,那慎重的樣子讓錦雲都覺得好笑,至於麼?
等錦雲聽張媽媽滿臉淚水的說起時,錦雲覺得很至於,誰能想到就這托盤裡的東西,價值千金都不一定能買的到,只聽張媽媽抹着眼睛道,“這是煙霞綢,三年都不能織出來一匹,是先祖皇帝登基時賞賜給老太太的,老太太沒捨得用,最後給了夫人做嫁衣,只是夫人出嫁的時候,怕惹的幾位兄嫂不高興,再加上舍不得,就沒用了,後來姑娘出生,夫人還笑說,要是生了個兒子,這煙霞綢還不知道送給誰好呢。”
錦雲摸着煙霞綢,瞧見紗布下整齊擺放了一層金線銀線,瞧樣子,怎麼也有一兩斤吧?
錦雲瞧見張媽媽高興的落淚,倒是膽怯了,“我要是繡壞了,可怎麼辦?”
張媽媽哭笑不得,“姑娘的繡藝怎麼可能繡壞嫁衣,再說了,這煙霞綢又不是軟柿子,錯一兩針拆了重繡便是。”
錦雲撓着額頭,看着這麼漂亮的煙霞綢,還真的想動手一試,前世也做過這樣的幻想,穿着美麗的婚紗,嫁給心愛的人,結果初戀還沒送出去,命就先葬送了,這一世,潔白的婚紗是不用想了,不過單從原材料上說,這可比婚紗漂亮。
張媽媽抹了抹眼簾下的淚珠,笑道,“府裡許久沒辦喜事了,也不知道嫁衣用的什麼花樣,夫人以前出嫁繡的是祥雲牡丹,姑娘打算繡什麼?”
谷竹忍不住道,“要繡上鴛鴦百合。”
錦雲搖頭,捉趣谷竹道,“回頭等你出嫁,自己喜歡什麼自己繡上,現在,幫我把煙霞綢拿下去收好。”
谷竹一張臉紅的跟西紅柿一般了,跺腳道,“說姑娘的嫁衣呢,怎麼就說到奴婢身上了,奴婢纔不會出嫁呢!”
然後端着托盤下去了,錦雲坐下,青竹倒了杯茶,錦雲就慢慢想,自己要做一件怎樣的嫁衣,大致的樣子在腦海裡有個輪廓,至於圖案,慢慢添上去。
張媽媽難得見錦雲對什麼事這麼上心,心裡既是高興,又是難過,若是一門好親事,該是多好的一件事?
不過永國公嫡女也嫁得葉大公子,姑娘嫁也未嘗不可,只是他惹怒了姑娘,惹怒了相府……還壞了姑娘的清譽,在祁國公府那些人眼裡,姑娘可不是個純良賢德的女子……
張媽媽把心裡那點傷感趕走,笑道,“姑娘準備嫁衣,其餘的小件也不能少了,南香,你跟我去繡坊領些布料回來,荷包帕子就你們幫着繡。”
南香高興的唉了一聲,把錦雲給怔回了神,見張媽媽要出去,忙阻止道,“讓青竹和南香去吧,張媽媽,你還得出府一趟。”
青竹眨巴兩下眼睛,然後帶着南香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