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培提爾纔是謀害瓊恩·艾林的真兇？”
首相塔內，艾德公爵驚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紅毒蛇”奧柏倫親王。
“是的，不然我爲什麼要無緣無故襲擊他？”
艾德公爵簡直氣笑了：“培提爾當時都不在星墜城，怎麼謀害瓊恩？奧柏倫，你想給自己脫罪，也得找個好理由吧。”
“培提爾夥同他的秘密情人，萊莎·徒利給瓊恩·艾林下的毒，所以那個女人才躲在鷹巢堡不敢來君臨，她心虛了。”
“這就是你的證據？”
“那伱們說我殺了瓊恩·艾林，有證據嗎？”奧柏倫親王反問道。
艾德公爵頓了頓，道：“所以纔要對你進行審判！如果真有切實的證據，你早該被送上絞刑架了。”
“既然這樣，我要求培提爾·貝里席跟我一同接受審判。”奧柏倫親王語氣平淡地提出要求。
艾德公爵定定地看了奧柏倫親王半晌，才點頭道：“可以，你們明天一起作爲嫌疑人，接受審判。”
“帶走！”艾德公爵再次揮手。
而他自己和手下身邊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他必須找一個跟自己關係不大的人來幫忙。
“哦。”艾莉亞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地跑了。
“出去玩了吧。”珊莎道，“我今天就沒見過她。”
“這……”山姆威爾撓了撓頭，“我不過是一個小小男爵，哪有資格在國家大事上給您建議啊。”
“你不需要有壓力。”艾德公爵安撫道，“我自己也會繼續調查。只是我的目標太明顯，有些人也不敢對我說實話，所以我需要另一個人，一個他們不會注意到的人幫我，這樣我們一明一暗，或許能夠查清真相。”
“你怎麼搞成這樣？去換身衣服來吃飯。”
山姆威爾已經猜到了艾德公爵所謂的秘密任務是什麼，他忍不住暗自感嘆，這位國王之手真是急病亂投醫，居然找到了他頭上。
而且，這人還曾給自己提過一個很好的建議，又屢次表露出對史塔克家族的善意……
王后的秘密，還是握在自己手裡比較好。
“很好。”艾德公爵拍了拍山姆威爾的手臂，然後壓低了聲音道，“今天我跟你說的一切，你必須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父親。”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一輪彎月掛在樹梢，星光稀疏而黯淡。
艾德公爵便將自己的懷疑講述了一遍，當然，這些內容山姆威爾早就知道了。
侍衛們押着奧柏倫親王離開房間，此人還在一路哈哈大笑，也不知是在得意，還是在嘲諷誰。
“如果有什麼進展，直接來找我。”
山姆威爾上前跟珊莎還有修女打了招呼，然後在長桌邊坐下。
“這是我的榮幸。”山姆威爾微微俯身致意，然後就準備離開。
艾德公爵坐在椅子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起了什麼，對身邊的侍從問道：
一個外地來的男爵應該還沒有被這裡的環境所污染。他心想。
但萊莎·徒利……
“老爺。”
“無辜？”艾德公爵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此人，“紅毒蛇，就算你這次真的沒有謀害瓊恩·艾林，但光憑你以前乾的那些破事，也絕對稱不上無辜！”
吾爲先鋒。山姆威爾暗自道。
艾德公爵忽然感到一陣反胃，終於沒能壓制住心中的憤怒，對侍從命令道：
“好！”艾德公爵終於露出了笑容，“現在我要交給你一項秘密任務，事關國王的榮譽與國家的興衰，但也充滿了危險，你願意接受嗎？”
“派席爾大人已經給他處理過傷口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是給他一個小小教訓，誰讓他設計陷害我了。”
“是的。”艾德公爵沉聲道，“王后出軌了她的弟弟，害怕事情暴露才謀殺了國王，這件事我現在還沒有證據，所以需要你幫我暗中調查。”
“艾德大人，明天你就會知道我的無辜了。”奧柏倫親王道。
難道真是此人秘密謀害的瓊恩·艾林？
可瓊恩·艾林是此人的封君啊！還一手將此人提拔進御前會議！
自己妻子也說此人可以信任。
這可不是山姆威爾想看到的。
“好。”艾德公爵點點頭，不禁又想起奧柏倫親王對於小指頭的指控。
“行，反正就住一晚上。”奧柏倫親王倒也光棍，“不過，同爲嫌疑人，我要求培提爾也跟我一起住黑牢。”
艾德公爵覺得，自己應該試一試。
茉丹修女則抱怨道：“老爺，艾莉亞小姐最近都在城堡裡抓貓，到處亂鑽，搞得自己髒兮兮的，這哪裡是一位貴族小姐該做的事情，您該管管她了。”
山姆威爾擺出一副震驚且憤怒的表情，彷彿第一次聽說。
“是，大人。”
而且他敢打包票，這些疑點應該就是“小指頭”培提爾·貝里席透露給這位國王之手的，爲的就是引爆獅狼之爭。
艾莉亞興致勃勃地講起了今天自己的抓貓冒險，也提到了密道，以及遇到的兩個神秘人，不過，她轉述的神秘人的談話內容亂七八糟，根本沒能引起本就心不在焉的國王之手的注意。
“不用謙虛，你儘管說。”艾德公爵嘆息一聲，臉上難掩疲憊，“我現在需要建議。”
山姆威爾笑了笑，坦然道：“是的，艾德大人，我今天是去見了藍禮大人，不過所談的內容……請恕我無法告訴您，因爲這涉及到其它幾位貴族的隱私。但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們絕不會做出危害王國穩定的事情。”
山姆威爾想了想，道：
“上戰場前，我的父親曾給過我一個忠告，現在請允許我將它送給您。”
山姆威爾看着這位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煩惱的國王之手，笑道：
艾德公爵輕哼一聲，道：“那你也不該出手襲擊培提爾大人！”
“當然願意！”山姆威爾此時就像個慷慨激昂的小夥子，“爲國王效命是我的職責和榮耀！”
艾德公爵這纔看向山姆威爾，擠出一個笑容：“感謝您送艾莉亞回來。”
艾德公爵認真地看着山姆威爾的眼睛，心中思緒翻滾，他其實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眼前的這位年輕男爵。
艾德公爵點頭招呼，這才發現餐桌上只有大女兒珊莎和茉丹修女在：“艾莉亞呢？”
僕人們奉上晚餐，蘑菇燉鹿肉、炭烤羊腿、胡蘿蔔餡餅、蔬菜沙拉還有一份奶油洋蔥湯。
“是，大人。”
我知道真相。山姆威爾暗自嘆息，但他不敢將這個真相交給眼前這位國王之手。
山姆威爾裝出驚恐的樣子，好半天才消化掉這個消息，隨後道：
“所以，您懷疑是王后……”
艾德公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就在這時，艾莉亞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父親！”
但現在，他實在是沒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所謂的陷害只是你的一面之詞，當街襲擊財務大臣，奧柏倫，你給我去黑牢好好反省吧！”艾德公爵毫不掩飾自己對此人的厭惡。
“凱撒男爵。”艾德公爵臉色無比嚴肅，“你是國王勞勃的冠軍騎士，是他親手授予你花環桂冠和這份榮耀，你知道該怎麼回報國王的恩典麼？”
“我當然願意爲您效命，只是擔心查不到……”
“凱撒男爵，我聽說你今天去見了藍禮公爵？”艾德公爵話剛出口，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過於僵硬，便又補充道，“別誤會，我並沒有責問的意思。”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次，只面對一個敵人。”
“山姆，對於當前君臨的局勢，你有什麼建議嗎？”
“好。”
“凱撒男爵。”艾德公爵突然叫住了他，“不介意的話，可以留下來一起用餐。”
等艾莉亞換好衣服坐上長桌，艾德公爵便宣佈晚餐開始。
他不相信諸神會如此殘忍，屢屢讓他失望。
真要將真相交給他，山姆威爾都不敢預測下面的劇情會怎麼演變，或許局勢會徹底崩壞，七國大亂。
奧柏倫親王哈哈一笑：“艾德大人，您真把自己當成是道德楷模了？相信我，既然你進了這場權力的遊戲，就別想身上不沾血，否則，你的血就會成爲別人鎧甲上的徽章！”
“好。”
山姆威爾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也收斂了笑容，將右手輕釦在胸前，鄭重道：
“我將以無與倫比的忠誠，回報這份恩典！”
“你沒有資格跟我提要求。”艾德公爵朝金袍侍衛們揮揮手，“將他關入黑牢。”
艾德公爵將山姆威爾送到門口，見對方正要離開，他想起此人之前給自己的那個建議，突然開口道：
“什麼忠告？”
艾德公爵回頭見到一身狼狽的小女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但見到女兒身後還有人，又壓下怒火，道：
君臨這個地方充滿了謊言，生活在這裡的人也都個個撒謊成性，艾德公爵已經決心不再信任這裡的任何一個人了。
侍從離開後，艾德公爵獨自望着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空，怔怔出神。
用完一頓略顯沉悶的晚餐後，艾德公爵招呼山姆威爾來到陽臺。
“去把培提爾也關進黑牢！”
此人太過耿直老實，又太注重所謂的榮耀。
艾德公爵停頓了一下，隨即道：“我懷疑，國王在比武大會上的遭遇，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謀殺！”
“好的，大人，我一定盡力調查。”
“培提爾·貝里席現在情況怎麼樣？”
奧柏倫親王露出勝利的笑容：“我相信諸神會做出公允的裁決。”
直到管家來提醒他晚餐時間到了，艾德公爵纔回過神來，神思不屬地離開書房，來到餐廳。
說完，山姆威爾便再次俯身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留下艾德公爵在原地，佇立良久，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