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叉戟河畔。
“鐵民攻佔了臨冬城？”
艾德·史塔克公爵一臉不敢置信地看着前來送信的使者。
“是的，大人。”
“鐵民怎麼攻下城堡的？羅柏呢？”
“當時羅柏大人聽席恩·葛雷喬伊說鐵民意圖進攻卡林灣，率軍前去支援了，不在城內。不過，收到臨冬城陷落的消息後，羅柏大人便意識到自己被騙了。而且他猜測，鐵民能這麼快攻進城，恐怕也是因爲有席恩做內應。”
“席恩……”艾德公爵唸叨着自己養子的名字，眼中閃過悲傷和憤怒。
好半晌，他纔再次問道：“鐵民有多少人？”
“一開始有近兩千人，但後來撤走了一批，估計現在留在臨冬城內，只有不到五百人。”
“鐵民撤離了一批？但還留下一批？”
“感謝您的信任。”盧斯伯爵微微俯身，隨後又問道，“您的家人都還好吧？”
“好的。”學士知道盧斯伯爵剛娶了孿河城領主瓦德·佛雷侯爵的孫女爲妻。
今日，他照例來到瞭望塔，與同伴換了班，然後便煮起了燕麥粥，同時也不忘時不時地關注海上的情況。
雖說此人娶了綠盾島伯爵的女兒，但平時也都住在古橡城，很少來島上。
當然，阿斯塔知道自己最需要注意的是海盜。
“對。坐吧，待會兒還有人來。”艾德公爵道。
“如今的時代糟糕嗎？”盧斯伯爵問道。
雖然艾德公爵不喜歡此人，但也不得不承認，無論是手段還是威望，盧斯伯爵都是最適合的指揮官人選，也只有此人能在他離開後，鎮住北境諸侯。
切斯特伯爵就是這座綠盾島的領主。
侍從領命離開，首先來到了那面飄揚着粉紅色剝皮人旗幟的營地走去——
“嗯，提高警惕。”託根爵士提醒道，“鐵民已經撤離了北境，我猜測他們很有可能會南下。”
“你認識我？”託根爵士有些驚訝。
盾牌列島位於曼德河入海口，高庭以西，一直以來都是阻止海上敵人入侵曼德河流域的“盾牌”。
燕麥粥煮好了，阿斯塔正準備享用早餐，就聽到旋轉樓梯傳來腳步聲。
阿斯塔其實有些奇怪這位奧克赫特家族的騎士爲什麼突然這麼關心盾牌列島的情況。
但瓊恩·安柏伯爵太過魯莽，威曼·曼德勒伯爵又胖的連馬都騎不上去，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年紀太大，之前遠征多恩的時候就得了熱病，已經提前回卡霍城修養了，而其他的北境貴族，又都沒有足夠的威望。
“好的，託根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時刻注意海上的情況。”
要知道，相比於貧瘠的北境，富庶的河灣可是一向很受鐵民們的“青睞”。
沿着這些島嶼參差的海岸線，設立了一座座瞭望塔，塔中有“灰鬍子老人”沿襲着古老的傳統，保持警戒。一旦發現來歷不明的船艦出現在海上，他們便會點燃燈塔中的烽火，將危險的訊息傳遞出去。
“您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盧斯伯爵道。他那張臉上看不到皺紋，也看不到表情，無論憤怒還是欣喜，都是一個樣子。
艾德公爵這纔開口道：
阿斯塔只能歸結於託根爵士擔心鐵民突然出現，順流而上沿着曼德河劫掠河灣腹心地域。
兩家締結婚約時，瓦德侯爵曾讓盧斯伯爵自己從他的衆多孫女中挑選一位作爲妻子，並許諾贈予新娘體重相當的銀子作爲嫁妝，於是，盧斯伯爵便挑選了佛雷家族中最爲肥胖的瓦妲夫人。
“確實，我也收到類似的消息，鐵民突然撤離了北境，或許是巴隆終於發現那裡沒什麼東西好搶。”傑森伯爵道，他的領地處在對抗鐵民的前線。
侍從忍着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小心翼翼道：“盧斯大人，艾德大人請您去一趟。”
艾德公爵皺起了眉頭，在他看來，鐵民攻佔臨冬城後，無非是兩種選擇，要麼搶一把就撤，要麼固守待援。
“是，大人。”
老人詫異地擡頭，就見對面的騎士居然抽出了長劍，劍身反射着陽光，耀眼，且致命。
現今的恐怖堡領主是盧斯·波頓伯爵，因喜歡用水蛭吸自己的血而被稱爲“水蛭大人”。
他立刻讓家族騎士整頓軍隊，準備親自率領三千兵馬回去救援。
簡短的會議結束後，盧斯伯爵返回自己的營地。
“以防萬一，我讓恐怖堡出兵幫您吧。”盧斯伯爵提議道，“波頓家族還能湊出一千人左右的軍隊，我會寫信給我的私生子拉姆斯·雪諾，讓他配合您奪回臨冬城。”
“是。”
當然，爲了制衡此人，艾德公爵還從河間地與風暴地貴族中各找了一位領頭人。
他繫上披風的扣子，對學士吩咐道：
“給親愛的瓦妲夫人一封信，就說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她生下一個孩子了。”
“好。”盧斯伯爵的語氣很輕，讓人不得不仔細聆聽。
“糟糕的時代孕育糟糕的東西。”一旁的老學士道。
“只有一個國王才糟糕。”盧斯伯爵冰冷蒼白的眼眸中閃爍着微光，“三個就要有趣得多了。”
等那人走上來，阿斯塔連忙起身行禮，笑道：
“託根爵士，您怎麼來這裡了？”
現在這種既撤又沒撤乾淨，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此時他也沒法多想，畢竟老婆孩子都在城內，艾德公爵心急如焚。
不過，聽說最近鐵羣島又開始不安分了。
是奧克赫特家族的騎士。
說實話，如果有更好的選擇，艾德公爵根本不想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給盧斯·波頓。
託根爵士滿意地點點頭，轉過身似乎是準備下樓。
他探出身子往下面看了看，就見一個身穿鎧甲的高大騎士正一步步走上來，身後的披風上紋着三片像樹葉。
“不用。鐵民大半都撤走了，而且在北境作戰，我們天然有優勢。”
“沒有，沒有。”阿斯塔笑呵呵地說道，“若是有異常，我會點燃烽火。”
阿斯塔近些年來也就跟那些走私者們鬥智鬥勇。
託根爵士點點頭，來到瞭望口前站定：“有發現什麼異常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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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確實給盧斯伯爵帶來了一筆豐厚的嫁妝。
艾德公爵頓了頓，又叮囑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共同掌管軍務，記住只要守住營寨就行，不需要主動進攻，也別理會獅子的挑釁，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阿斯塔作爲“灰鬍子老人”已經有四十多年了，這座瞭望塔幾乎成了他的第二個家。
等了片刻，安雅夫人和傑森伯爵也相繼抵達。
“是的。”
看起來，她還將給盧斯伯爵帶來新的子嗣。
“艾德大人，您找我有事？”
“現在還不清楚。”艾德公爵一想到這個就心中絞痛。
盧斯伯爵不緊不慢地喝了一杯紅酒，才起身前往中軍營帳。
“我剛剛接到消息，臨冬城被鐵民攻佔，我準備帶三千人回去將他們趕走。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三境軍隊就交給你們指揮了。”
但走之前，他必須安排人來代替自己指揮三境聯軍。
雖說鐵民現在去北境劫掠了，但誰知道哪一天他們會不會來河灣。
侍從不敢多待，傳遞好命令後就連忙離開。
他示意學士取走身上的水蛭，又從僕人手裡接過外衣罩住了那具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身體。
“是的，三年前您迎娶切斯特伯爵女兒的時候，我見過您。”
那是恐怖堡軍隊所在的營地。
三人點頭應下。
做了這麼多年的“灰鬍子老人”，阿斯塔對自己負責的這片海域瞭如指掌，也對過往的每一艘船隻瞭如指掌，哪怕不去看船隻上飄揚的旗幟，他光靠着船隻的外觀特徵，就能判斷出它們屬於哪個家族，甚至是由哪位船長掌舵。
這位瓦妲夫人看起來就像個粉紅的圓球，相貌也不甚出色。
“準備一下，我要去林中打獵。”
“難道不是嗎？維斯特洛烽煙四起，已經有三個國王了，或許將來還會有更多。”
想了片刻，艾德公爵對侍從道：
“去將盧斯·波頓伯爵、安雅·韋伍德伯爵夫人、傑森·梅利斯特伯爵請來。”
“大人，那您最好多帶些人手。”侍從建議道，“我聽說林中有狼羣出沒，它們昨天晚上甚至闖進營地，咬死了一匹戰馬。”
阿斯塔再次俯身行禮送行，但剛低下頭，他就看到地面閃過一抹光亮。
但自從十年前鐵羣島被殘酷鎮壓後，盾牌列島已經見不到那些該死的鐵民長船了。
“我要獵的正是狼。它們吵得我睡不着。”盧斯伯爵將長劍佩在腰上，“據說在北境，一度冰原狼結成上百隻的羣落四處遊蕩，便不怕人，連長毛象都不怕。真是可怕而糟糕的東西。”
剛進營帳，他就找來侍從，讓其服侍自己穿上鎧甲：
當侍從找到“水蛭大人”的時候，他正光着身子躺在牀上，蒼白的胸膛上爬滿了水蛭，這些軟糯的蟲子正逐漸變成閃亮的粉紅。
“好。”這回艾德公爵沒有拒絕恐怖堡的好意，“史塔克家族會記得波頓家族給予的幫助。”
“您只帶三千人回去夠嗎？要不要多帶些人手？”安雅夫人問道。
所以近些日子以來，阿斯塔格外警惕。
他無法想象萬一敵人真的在臨冬城大開殺戒的場面，只能向舊神祈禱，祈禱席恩·葛雷喬伊還念着十多年的養育之情。
“對了，記得讓渡鴉飛去孿河城，而不是恐怖堡。我的夫人去看望她的祖父了。”
哧——
直到被一劍捅穿胸膛，阿斯塔依然不能理解，託根爵士爲什麼要殺自己。
委頓倒地的老人沒有看到，瞭望口外，一艘艘長船突兀地出現在海平面上。
漆黑如墨的旗幟迎風飄揚，上面依稀可見金色海怪的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