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雨中,廝殺還在繼續,濃郁的血腥味在營地上空蔓延。
塔斯伯爵身披鎧甲,帶領着一隊騎兵在營地中來回衝殺。
此時的戰鬥已經變得殘酷而混亂,一根根長槍,一支支箭矢,不知道來自哪裡,只能發現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得減少。
雨越下越大,將所有人淋溼。冰冷的雨水帶走了大量的體溫,讓這場殘酷的戰鬥更加艱難。
塔斯伯爵手臂打顫,幾乎無法握住劍柄。箭囊也已經射空,雙腿更是如針扎般的刺痛。
但他還是堅持衝在前線,身邊的掌旗官高舉着黃日白月旗,吸引來一大批還在抵抗的風暴地將士們。
他們都瞪着通紅的眼睛,帶着滿身的傷痕和血漬,聚攏在主將的身邊,準備着最後的決戰。
這一晚風暴地軍隊確實損失慘重,糟糕的天氣讓他們放鬆了警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塔斯伯爵豁然回頭,卻發現連千人的隊伍都湊不齊了。
他心裡清楚,這座營地已經守不住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帶領剩下的這些殘兵衝出去,逃回銅門城。
下定決心後,塔斯伯爵立刻調轉馬頭,帶領殘軍向南城門而去。
西境人似乎已經預料到他們想逃,已經派了一支千人騎在此處守候。
“跟着我,衝出去!”塔斯伯爵舉劍高呼。
“衝出去!”
求生的本能讓風暴地人爆發出極強的戰鬥力,一時間,刀槍入肉的聲音密集起來,鮮血汩汩流淌,將雨水都染成了紅色。
城門口幾乎成了屠宰場,躺着無數風暴地人的屍體,當然也有西境人的屍體。
塔斯伯爵的視野已經變得血紅一片,身邊每一位風暴地士兵的慘叫倒下都讓他心裡抽痛不已。
這些可都是塔斯家族的精銳士兵啊。
難道竟要全都折損在這裡嗎?
塔斯伯爵很難相信,這場戰事不是都還沒開始嗎,怎麼就突然走到了這一步了。
諸神像是跟他開了一個惡意的玩笑。
“塞爾溫·塔斯!”
一個雷霆般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塔斯伯爵回頭,就見一個身穿鍍金鎧甲,披着緋紅披風的騎士氣勢洶洶地朝自己衝來。
胸前的金色雄獅紋章反射滲人的寒光。
“你是蘭尼斯特家的哪位騎士?”
“史戴佛之子,達馮!”達馮騎士加速前衝,“今天,我要爲父親復仇!”
塔斯伯爵還在想史戴佛之死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就見西境騎士已經快要衝到跟前。
侍從西姆上前迎戰,卻被對方一槍刺落馬下。
塔斯伯爵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用痠痛不已的雙手舉起盾牌豎在身前。
鐺——
一股巨力傳來,塔斯伯爵悶哼一聲,在馬上失去平衡,仰面栽倒落地。
達馮爵士發出一陣猖狂的笑聲,隨即對手下命令道:
“把他給我綁起來!”
——————————
當山姆威爾收到西境軍隊渡過黑水河,攻佔了前哨營地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此時他剛剛攻下神恩城,正想着該怎麼處理這批黃金團俘虜。
“怎麼啦,山姆?”娜塔莉·戴恩見山姆威爾看着信件半晌不說話,忍不住開口問道。
“蘭尼斯特渡河南下了。”山姆威爾回過神來,目光凝重,“攻佔了我們的一個前哨營地。”
娜塔莉微微一驚,道:
“北邊的大戰是要提前爆發了嗎?怎麼辦?你要趕緊回去嗎?”
山姆威爾沉吟片刻,緩緩搖頭:
“不用。蘭尼斯特這是故意想引我回去,好緩解多恩局勢的壓力。不過,我不相信泰溫能在這個時候大舉南下。
雖說風暴地和河灣地的大軍還未集結完畢,但蘭尼斯特的軍隊也剛平定北境局勢,不可能才撤回來就立馬渡河南下作戰。
所以這必然只是一次小規模的襲擾,或者說試探。
我如果反應過度,纔是上了泰溫的當。”
娜塔莉憂心忡忡地提醒道:
“那萬一蘭尼斯特見你不回去,真的大舉南下呢?”
山姆威爾哈哈大笑:
“如果蘭尼斯特真的放棄黑水河這道天塹來跟我們作戰,那我還求之不得呢。
在戰爭中,防守方是天然佔據優勢的。泰溫如果真的敢來,就讓西境大軍去死磕銅門城好了。有我父親藍道伯爵坐鎮指揮,西境人必然會在那裡碰個頭破血流。”
說完,山姆威爾寫了封回信,信中正式任命藍道·塔利伯爵爲聯軍總司令,並強調不要理會蘭尼斯特的挑釁,只需堅守銅門城,等他返回再商議反擊。
寫完信,交給學士送出去。
山姆威爾重新看向面前跪了一地的黃金團俘虜頭目,陷入沉思。
“陛下,我們願意爲您而戰。”一名俘虜叫道。
山姆威爾看着他,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米斯·沙德。”
“他是天及城領主佛勒伯爵的私生子。”密蕊·喬戴恩提醒道,“因在比武大賽中失手殺了一位曼德勒而被驅逐。”
“比武大賽難免有傷亡,”米斯·沙德辯解道,“但就因爲我是私生子,所以佛勒家族要殺我給曼德勒賠罪!”
山姆威爾暗自嘆息一聲,他很清楚,眼前這些黃金團成員,大部分都跟七國貴族有各種矛盾,甚至是仇恨,所以才逃到狹海對岸成爲流亡者。
所以哪怕這些人願意投降,他也不方便接受其效忠,否則就會得罪現有的七國貴族。
“我不管你們之前犯過什麼罪,也不管你們有什麼冤屈訴求,但既然成爲我的俘虜,就必須聽從我的處置。”山姆威爾沉聲道,心中也做出了決定,
“我可以寬恕你們的罪行,饒你們一命,但你們必須前往絕境長城,立誓成爲守夜人。否則,就地處決!”
話音剛落,俘虜們就紛紛開口祈求,顯然都不樂意前往絕境長城。
成爲守夜人,還不如流亡厄索斯呢。
可惜山姆威爾已經下了決心,自然不會理會這些人,揮揮手示意士兵們將他們押下去。
瓊恩·柯林頓倒是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山姆威爾看着黃金團俘虜們被帶下去,忍不住想到,如今的絕境長城,可謂是相當熱鬧了。
“陽戟城那邊有消息了嗎?”處置好俘虜後,山姆威爾問道。
“沒有。”學士搖了搖頭,“上一次接到陽戟城的渡鴉還是馬泰爾家族發出來的,說是河間地谷地俘虜叛亂,請求發兵支援。”
山姆威爾摩挲着下巴,他知道,此刻陽戟城附近應該匯聚了三股勢力——
黃金團、叛亂的俘虜,以及他之前派遣過去的伊倫伍德家族軍隊。
一場亂戰恐怕不可避免。
“讓軍隊稍作休整,兩天後,我們進軍陽戟城。”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