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完了。”
提利昂·蘭尼斯特坐在沙丘頂端，神色頹然地說道。
多恩海海戰的消息傳來後，他就徹底傻眼了。
而且提利昂怎麼也想不通，強大的青亭島艦隊怎麼會連一支剛剛建立沒多久風暴地艦隊給打敗了。
還敗得那麼慘。
“是青亭島艦隊完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波隆平躺在一旁，一隻腳高高翹起，在半空中悠然晃動着。
“跟你說你也不懂。”提利昂吐槽道，“而且你也不在乎。”
“確實不在乎。我本就是個傭兵，拿錢辦事，當伱支付不起金子，我轉身就走。”
“你現在是騎士了。”提利昂提醒道。
“傭兵，騎士，真有什麼區別？”
提利昂泄氣：“好吧，對你來說恐怕真沒什麼區別。”
他從地上爬起來，晃晃悠悠地抖掉身上的沙土。
夕陽已經快要落下地平線，西邊的天空看起來像是出血的傷口。
伊倫伍德城屹立在北方，城牆上滿是斑駁的血跡，在夕陽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色。
“有了風息堡的支援，馬泰爾家族已經不可能攻下這座城堡了。”提利昂吐出一口酒氣，“我們該改變策略了。”
“準備跑路了？”波隆語氣輕佻地問道。
提利昂揉了揉鼻子，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我去見見亞蓮恩公主。”
“捨不得那個多恩妞麼？”波隆調侃道，“放棄吧，她不喜歡你，而且啊，她現在可是個大麻煩。”
“我的麻煩向來不少。”提利昂邁動小短腿，晃晃悠悠地下了沙丘。
一路來到中軍營帳，通報一番後，侍衛讓他進去。
帳內點着薰香，衝散了營地中瀰漫的血腥味，亞蓮恩·馬泰爾公主正斜躺在一張羊絨地毯上，身上隨意地穿了件薄紗無袖連衣裙，豐滿圓潤的身體曲線暴露無遺，長長的黑色睫毛下，一雙大眼睛似睜似閉，慵懶而嫵媚。
“公主殿下。”提利昂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提利昂，要喝酒麼？”
“不用，我剛喝了不少了。”提利昂在一張板凳上坐下，看着眼前的多恩公主，心中暗自嘆息——
這也是個可憐人吶。
“殿下，”提利昂斟酌着開口，“我們現在情況很不妙，所以……”
“你想跑？”亞蓮恩公主突然睜開雙眼，一股凜然的殺意撲面而來。
“當然不是。”提利昂連忙解釋，心中暗罵這個女人怎麼殺性這麼大，“我只是覺得，伊倫伍德城恐怕是攻不下了，不如撤軍。”
“撤軍？”亞蓮恩公主從地毯上爬了起來，赤着腳走了過來，在提利昂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提利昂，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承諾，要幫我殺盡背叛者。還是說，你不想娶我了？”
濃郁的香味混合着酒味撲面而來，讓提利昂忍不住揉了揉鼻尖。
“我當然想娶你，所以才勸你撤軍。”他解釋道，“青亭島艦隊的慘敗對當前形勢的影響恐怕比你想象得還要大。”
“說說看，怎麼大了？”
提利昂仰着頭，後退一步，好看清她的臉，口中道：
“首先，多恩海現在已經被風暴地艦隊掌控，他們這次可以運送糧食到伊倫伍德城，下次就可以運送士兵。只要凱撒決心支援伊倫伍德家族，我們就攻不下這座城。
而更糟糕的是，沒了青亭島艦隊守護，風暴地艦隊可以在綠血河來去自如，切斷多恩領東部最重要的貿易通道，當年戴倫一世究竟是怎麼征服多恩的？不正是通過控制綠血河。
現在的多恩可比當年虛弱多了，凱撒只需要採取同樣的策略，多恩註定會分崩離析。”
亞蓮恩公主聽後陷入沉默。
許久之後，她纔再次開口，道：
“蘭尼斯特家族也不想看到多恩落入凱撒的掌控中吧？所以，你們該提供支援了，糧食、士兵，這些真正的支援，而不是隻給我你這樣一個侏儒。”
“殿下，您這話實在太讓我傷心了。”提利昂故意用手捂住心口，“但您要知道，面前的這位侏儒可是在黑水灣讓史坦尼斯·拜拉席恩的整支艦隊灰飛煙滅。”
“那你也讓風暴地艦隊灰飛煙滅。”亞蓮恩公主前傾俯身，露出一抹雪白，“只要你能辦到，我便讓你提前領略一下多恩風情。”
提利昂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眼神也直直地盯着前方，再也挪不開視線：
“雖然我很心動，但是……同樣的伎倆沒法糊弄人兩次，更何況，瘋王積累了幾十年的野火已經被我消耗殆盡，我就是想重複一次黑水灣之役，也辦不到啊。”
“辦不到那就讓君臨派人支援！”
“我會寫信回君臨。”
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亞蓮恩公主澀聲道：
“君臨不會支援馬泰爾家族，對不對？”
提利昂知道自己這時候應該怎麼回答，也知道蘭尼斯特需要馬泰爾家族在南方拖住凱撒，但欺騙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終究做不到父親那般冷血。他暗自想着，心裡說不出是失落，還是慶幸。
“我如果是你，”提利昂真誠地勸道，“會想辦法跟風息堡達成和解。”
“你讓我去向凱撒投降？”
“也可以這麼說……”
亞蓮恩公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了半晌，她又突然冷下臉來，語調鏗鏘：
“你忘了馬泰爾家族的族語嗎？不屈，不折，不撓！我絕不會向凱撒低頭！”
提利昂嘆息一聲，道：
“好吧，我回一趟君臨吧，盡力幫你拉些支援來。”
亞蓮恩公主沒有說話，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對方只是找藉口開溜，轉身就躺回了羊毛毯上，自顧自地喝酒。
提利昂俯身一禮，隨即離開營帳。
波隆就在外面守着，見到他出來，吹了個口哨，問道：
“怎麼樣？有沒有徵服那位多恩公主？”
提利昂沒心情理會波隆的調侃，低頭走出幾步，道：
“收拾一下，我們回陽戟城。”
“從陽戟城搭船溜回君臨？”
“對。”提利昂抿了抿嘴，“但走之前，我還有件事要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