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鮮綠的樹葉上垂下的水珠落了潮溼的泥土地,打在了地上落葉上後,發出了清脆的滴水聲。
狐清平的心跳聲,在水滴聲中開始加速,越跳越快。
從長琴的話裡話外來看,蕭石竹現在是看着天下太平了,要好好地圖安逸沒錯,但不代表這個人魂就是個智商不足的傻子;這一點狐清平還是心知肚明的。
要是他和青丘狐王在宴席上,旁敲側擊問那長琴的問題也在密信之中,保不齊蕭石竹會看出什麼端倪來。
而現在的青丘狐國,還不能對九幽國打草驚蛇。
瞬間有些緊張的狐清平,手心裡有些冷汗緩慢的滲了出來。
身後的宮奴也跟着定住了腳步,緩緩搖頭着說到:“這個倒是沒有;昨夜那長琴都醉的爛醉如泥了,也沒有交代什麼,也就是隨便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就讓手下去發信了,他的手下並未參加宴席,自然是不會知道這些細節的。”。
此言一出,狐清平忽地暗暗鬆了一口氣,緊張感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手心裡的冷汗也不再滲出。
只要長琴不在信中提及,青丘狐王和狐清平在接風宴席上對長琴的那些旁敲側擊,蕭石竹就不會有所察覺。
相安無事,一切都太太平平的,狐清平自然是鬆了一口氣的。這樣才能爲他贏得去說服長琴的時間和機會。
“驛館那邊的監視呢?有沒有什麼異常?”鬆了一口氣的狐清平,緊接着又微微皺眉問到:“監視點有沒有被長琴他們一干九幽鬼們發現?”。
“應該沒有吧。”身後的宮奴,在微涼的晨風之中,若有所思的說到:“長琴帶來的隨從也沒有幾個,都不是侍衛。我們安排的監視也沒有察覺道他們有什麼異常。”。
如此看來,這九幽國的鬼在僞裝上是更勝一籌的。
頓了頓聲,那個宮奴又回到:“清晨他們都是睡到自然醒的,長琴因爲酒醉的緣故起來的晚了一點。我來這裡的時候,長琴他才起牀一會,正在和他的手下們正在講述昨夜在宮中吃的多好,玩得多開心呢。”。
狐清平聽着此話更是放心了,他再次邁步向前,朝着前院而去。
才過了前後院間的垂花門,步入前院;這院中的僕從,都早已跪在了狐清平所過之處兩側,冰冷潮溼的地面上,把頭深埋了下來,額頭就貼在了冰冷的地磚上。
誰也不會也不敢擡頭起來,直視一眼從他們身邊走過的狐清平。他們這些鬼在狐清平的面前註定低人一等。
而狐清平對此視而不見,他從小就習慣了這種別人對他的俯首帖耳,認爲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之事,自然不會去刻意的注意這些的。
狐清平心裡想着的,只有一件事,一會怎麼離間了長琴。
而且狐清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好運開始降臨道他和青丘狐國的頭上了。
“你先去驛館。”說着此話就勁直地走出大門去的狐清平,已經見到了他的小轎就停在不遠處,靜候着他的到來。
“好吃的好喝的,先給長琴送去。”站定在大門口的狐清平,轉身對身後的宮奴輕聲交代道:“別虧待了這位爺。我進宮一趟之後就過去,如果他問起我來,就告訴他我去宮裡的寶庫給他挑選禮物去了。”。
狐清平已經決定了,還是要先對長琴來個小小的利誘。幾件寶物挑選出來作爲禮物,送給長琴,以表誠意,也讓長琴能借此和他狐清平更親近一些。
這樣也是爲以後的離間計劃,做一個鋪墊。
“諾。”那個宮奴應了一聲,行了一禮後繞過了狐清平,先他一步朝着巷子外疾行而去。
狐清平一直目送着這個小宮奴,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之中後,才緩緩踱步向前,走向了等候着他的小轎。
登上小轎才坐穩的狐清平,對外面說了一句:“進宮。”。
外面的轎伕得令,擡起了小轎跟着衛兵和宮奴們,緩慢徐行出了小巷之後轉了個彎,朝着青丘山上而去......
青丘山附近一帶的雨是停下來了,迎來了短暫的晴天,但其他的地方卻還是陰雨連綿。
度朔山附近,還有暴雨下個不停。
好在山頂上的大桃木樹冠高大,濃密的枝葉遮天蔽日,山中也沒有怎麼接受到暴雨的密集雨滴的洗禮。
但是空氣之中的潮溼,在所難免。
空氣之中因此而陰冷陰冷的,也不是很舒服。
閻羅王快步疾行,在小兵和一個鬼吏的引領下,從山頂走了下來,朝着山腰上的軍營裡走去。
“第幾個了?”把眉頭緊皺起來的閻羅王,一邊疾行向前一邊對身邊的鬼吏問到。
他的眼中和臉上,除了焦慮的神色之外,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
而且明明空氣之中有些陰冷,但閻羅王頭上還是熱汗不斷的滲出。
幾天之前開始,他的軍營裡的士兵中忽然有鬼得了瘟疫,是感染上的瘟疫。病源至今還尚未查清,倒底是水源問題,還是這漫天風雨帶來的。
正所謂人有人病,鬼有鬼病。這鬼也不是萬能。天人還尚且有五衰,鬼族們也會生老病死,只是鬼族老得比較緩慢而已。
但是和人間的瘟疫相比,這鬼族的瘟疫雖不容易發作,卻一旦感染上了,又沒有藥物及時進行治療,那麼致死率非常的高。
至於如今九幽國的醫療水平和科技,是可以緩慢的治好陰曹地府鬼族特有的這種瘟疫的。可是一旦事發突然,來不及控制的情況下,還是能造成大面積的傷亡。
如今的閻羅王,就面臨着這種困境。
他是來出征的,軍中鬼醫配備攜帶的鬼藥是爲戰爭準備的,多數是止血的白藥和金創藥。
對付瘟疫的鬼藥,還真的沒有帶着太多。
閻羅王雖然已經派人去暗中購買,但畢竟九幽國在東瀛洲中的國土,也是才經歷了戰爭洗禮不久的地方,一切都是百廢待興,這點能收購來的鬼藥對於閻羅王來說,也是杯水車薪。
想想這些,閻羅王更是苦惱,同時也準備立馬上報玉闕宮。
現在可不是還能遮着捂着的時候了。
“第三十一個了。”這時,閻羅王身邊的鬼吏趕忙答到。
這個鬼吏也是臉上佈滿了焦急,眉頭和閻羅王一樣的緊鎖着:“爲了杜絕傳染的太快,他們都被鬼醫們給暫時隔離了起來。”。
說完此話時,他們已經來到了山中一處僻靜所在。
一座遠離其他軍事設施和軍營的小院,孤零零的立在了他們的眼前。高高的院牆外,林立着藥香木。
這種鬼樹能散發出一陣陣藥香,把一切鬼族會染上的病毒細菌等物,堵在院牆之類。
幾個忙碌的鬼醫們,在這裡進進出出,不斷的藥丸和藥湯,一一送入了那小院之中去。
這院裡就是安置着,已經得了瘟疫的鬼們。
而英招的兒子英翎星,正在門外指揮着士兵們。讓鬼兵們能幫個忙就幫一下,盡力的去救活院中病倒的軍士。
閻羅王二話不說,就要往門裡去。
才走到門口時,就被那英翎星給攔了下來。
“大帥。”英翎星拉着閻羅王快步走到一旁,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停下來後,壓低聲音的對閻羅王問到:“你要進去嗎?”。
“嗯。”閻羅王點了點頭。
“大帥你就別進去了。”英翎星面露幾絲淡淡的爲難,繼續壓低聲音,對身邊的閻羅王繼續說到:“這裡面有什麼你不知道嗎?你是東瀛洲的三軍統帥啊,你要是進去了有個什麼三長兩......”。
英翎星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畢竟閻羅王是全軍主帥,他要是也倒下了,這地方的九幽國鬼兵鬼將們,即將羣龍無首。
“我自己的兵病了我去看他們,能有什麼三長兩短?”但英翎星話未說完,那閻羅王瞪圓了雙眼,對英翎星怒斥一聲:“別談瘟色變的,沒什麼可怕的。我就是進去看看我的士兵怎麼樣了。”。
說着說着,閻羅王也意識到了英翎星的好心好意,語氣溫和了不少。
少了之前的怒氣。
英翎星見他如此堅決,也不再建議,只是叫住一個鬼醫,叮囑他去拿一條用藥湯泡過的布來,好給閻羅王蒙住口鼻。
這種鬼族的瘟疫,也會口鼻呼吸傳播。但是九幽國的藥物熬製的藥湯,浸泡了的布來矇住口鼻,就能杜絕感染。
“此事還沒有傳出去吧?”趁着鬼醫去拿遮臉的布時,閻羅王壓低了聲音,一反往常大嗓門,輕聲細語的對英翎星問到:“沒有對軍士們造成恐慌吧?”。
才發現瘟疫的時候,閻羅王就立馬行動了。他安排了大量的軍中鬼醫,馬上隔離染病的軍士,同時徹查病源也在大量購置治療藥物。
不過已經感染上了的軍士,就交給了英翎星和鬼醫們來看管,但也不希望很快外傳。
畢竟如果能控制住疫情,閻羅王還是想沒必要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主要任務,還是儘快把疫情,給完全控制住了才行。
更重要的是,一旦外傳出去後,敵人要是給閻羅王他們來個趁你病要你命,那還得了?
他對面的英翎星想了想,搖頭到:“只是在軍營裡流傳了,讓其他沒有被感染的軍士多加註意和防範,並且除了吃飯外都帶上藥湯浸泡過的遮臉布,這樣也好防止太多的健康士兵,在被感染上瘟疫。”。
他說這話時,閻羅王才注意到四周不遠處的士兵們,各個都成了蒙面大俠,無不是以藥湯浸泡過的黑布,遮住了口鼻的。
“那就好,記得不要讓此消息出了度朔山。”閻羅王說完此話,鬼醫已經給他送來遮臉布。
閻羅王接過遮臉布,打發那鬼醫下去之後把遮臉布往臉上一戴,也遮住了自己的口鼻和一臉的大鬍子。
瞬間,他那露出在外的圓睜雙眼,加上黑布,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個劫道的。
“至於轉運來的物資,一律在關隘外接收。”戴好黑布的閻羅王,又叮囑道:“疫情一定要暫時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