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神密的山脈,原先觀音所在的地方,現在卻成了葉華和葉相以及其他龍族的休息地了,自從李憶陽走了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換地方了,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看上去倒是像等待什麼一樣。
一個身穿黑色連帽大衣的男子出現在這片山的山腳,帽子遮去了他大部份面孔,一副裝扮到像是那西方的巫師,長長的衣襬延伸到了腳跟。男子站定身,仰頭順着面前入天一般的臺階向上看去,眼光直直的停留在那片依然光芒四射的山頂,良久才收回目光,接着一伸手,扯下了頭上的黑帽,露出了整個腦袋來。原來這個只留着毛寸,有着濃黑雙眉的年輕男子,赫然是李憶陽心中最掛念的明亮,只是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明亮習慣性的抹了抹嘴,臉色不太好看,心事重重的,就連開始向上攀爬的腳步都略顯沉重。前些日子一直在鬼族世界的明亮,爲了尋找葉華交代下來的東西,可是累得不輕,卻沒有一點收穫,而且還在戰鬥之中受了點傷。這樣不斷的尋找戰鬥,戰鬥尋找的日子,讓明亮深感疲憊,而且是那種身心都勞累,不得已,在沒有完成任務的情況下,他還是回到了這裡。
明亮進入廟中,來到葉華和屍王葉相的面前,正欲講話,葉華搶在他之前,微笑着道:“坐下再說吧。”。聞言明亮應了一聲,在葉華的對面坐了下來,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葉華身上,半晌才遲遲的道:“我……沒有找到那東西。”。
葉華好像對明亮說的一點也不在意,臉色沒有一絲變化,就連一旁的屍王葉相也是同樣,讓明亮一時間有點遲疑,因爲他們的反應出乎了明亮的意料,他本以爲他們會很失望,或者是很無奈,反正不能像現在這樣,他不解的問道:“你們爲何如此寬心?”。
屍王葉相輕笑出聲,開心見誠般的道:“你都找不到,就算是我們親去,結果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雖然我們各自目的不同,但在這事上,你的全心全力我們是非常相信的,又何必自尋煩惱呢?東西總會找到的。”。
明亮聞言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瞬間就恢復了過來,裝作平靜的道:“我會再去找,一定會找到的。”。
“你還沒明白這身體給你的好處,還不習慣這樣活着?你的自我去哪裡了,你的個性又在何方,你覺得你認爲的那種義氣就是你現在的作爲?還是你不願意辜負他給你的,覺得非要還給他點什麼,纔算是扯平了,你纔可以安心做你最終的決定?”葉華一雙眼睛死死盯在明亮身上,如同看穿他的一切一般,鏗鏘有力的話語一字字的傳入他的耳朵。
明亮混身猛得一顫,愣在在場,不敢相信的凝視着葉華,轉而又將目光移到屍王葉相身上,後者依然是那一成不變的微笑,才驚到,原來自己的一切,他們是這樣的瞭解,這樣的明白,明亮長嘆一聲,如被打敗的公雞一樣,但開口卻很堅定,道:“作爲朋友,換了是我,當時也會那樣做,可同樣作爲朋友,我就這樣放棄了這生命,那就是我的不義,至於還給他什麼?這種情義根本就是沒有東西可還的,我不過是想自己安心一點罷了。”。
葉華咄咄逼人的道:“你是安心了,他會怎麼想?他只會認爲是他害苦了你,讓你如此難受,你的這種決定只會讓他一輩子糾心,一輩子都活在你最後留給他的陰影之中。”。
明亮明顯有些失控了,他硬壓着自己的情緒,陡然起身,道:“我還是去尋找那東西吧。”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屍王葉相這才喃喃道:“真是個死心眼。”。葉華忽然轉頭對着屍王葉相,如嘲笑般道:“你不也一樣,他和你真的很像。”。
屍王葉相哪肯承認,反駁道:“我那是不滿你亂搞,盡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說我,換個角度想想,要不是我,他能成長得這麼快嗎?”。
兩人逗嘴可不是一天兩天了,長久以來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快樂和默契。本想開導開導明亮,結果卻這樣不歡而散,兩人覺得無趣,只好逗逗嘴玩了。
話說明亮出了那山脈之後,心情大燥,全身都覺得不舒服,在天空中不停的大吼大叫,以此來發泄心中的負面情緒。一直到疲累不已,才落下身來,一屁股坐在地上,發泄完了之後,他的心也平靜下來,不再想葉華的話,而是專心思考着如何去尋找葉華想要的東西。
秋天,不知不覺中明亮發現今年又到了秋季,立在高高的山岩上,看那將圓未圓的月兒,漸漸升到高空。一片透明的灰雲,淡淡的遮住月光,平原上面,彷彿籠起一片輕煙,股股脫脫,如同墜入夢境,天高露濃。清冷的月光不時灑下大地,是那麼幽暗,銀河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看得明亮迷芒不知前途。
負手高立,明亮此時心境清明,過往現在不停的在他面前穿過,不覺之中,竟有了一絲感嘆,仰天大笑起來,把無奈揮灑出去。有的人會因爲曾經沒有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事情,而覺得自己渺小,平庸,好似生活太過於平淡簡單,讓人感覺煩燥一般。明亮之前也同樣這麼想,但這一切在那次經歷之後,就徹底改變了,瞭解了這個世界不同的一面,明亮再也不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將來,只告訴自己要牢牢的抓住現在的每一天,每一秒。人生是一條路,是每個人都必須踏上的征程,沒有所謂的真諦,只有活着的人的評價,明亮心中很煩惱自己現下的生活,他甚至不敢再回到以前的朋友面前,他始終看不開身體上的改變,傳統的思想讓他現在活得苦不堪言。
正如葉華說的一樣,不管明亮做的再好,回報給李憶陽再多,只要他自行了卻生命,就一定會給李憶陽帶來更大的苦痛。這一切明亮比誰都明白,但是他疲累的心有意無意的都回避着這個問題,他本計劃好的目標和未來的路線,被葉華今天的幾句話大大打亂了,那逃避不了情感,涌出心底,讓明亮徹底迷芒了。
“什麼了?要不要打上一架發泄發泄?”遠處一道身影緩緩而來,赫然是當時差點死於李憶陽手裡的天下,也是現在和明亮走得最近的一個人。
明亮回神過來,見天下已經立於自己身前,微有一點吃驚,道:“想不到,你也回來了。”。
“呵呵”天下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我可和你不一樣,我來是爲了找你的,而不是來煩心的。”。
“什麼意思?”明亮臉色一變,再次恢復了以往的冷俊,想了一想,嘴角立即有了一絲自信的笑容,淡淡的道:“你線索了,拿不下,就來找到我了。”。
天下微微一怔,然後嘆息一聲,呵呵笑道:“知道了還不走,是不是真的要打一架!”,天下邊說邊將手指握得咯咯作響,一副真的要打架的樣子。
……
冰河,位於神族世界水晶城邊的一條蜿蜒千里的長河,因地處寒冷之邊,不管春夏秋冬,河面上皆是一層浮冰,只不過有厚有薄,從沒有人見過它的真實面目,那藏於冰層之下的真正樣貌。對於這條冰河,傳說有很多種,有說河底沉睡着一條冰龍,也有說河底有種曠世奇珍名叫冰晶的寶物,等等,多不勝數。
當明亮和天下到達水晶城,發現那巨大雄偉的城牆竟然全由冰築而起,厚度比其他國的城牆厚上一倍之多,整個國家到處佈滿冰雕,和冰雪的裝飾物,使之看上去晶瑩剔透,純潔無暇,壯麗無比。隨着天下的帶領,兩人不久就來到了冰河邊上,如傳說一樣,此時的冰河面上結滿冰,根本就看不出來它是一條河,很多路人如趟平地一般,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這就是你說的地方?”明亮皺眉沉思,根本看不出這冰河有什麼奇怪之處,要硬說奇怪的話,那就是它冰多。
天下神密的一笑,指了指天上才入午後的太陽,懶洋洋的道:“還早着呢,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明亮對此好似一點興趣也提不起來,轉身向着不遠處的酒館走去,看樣子是想去那裡打發時間,等到天下所說的時間再來。見明亮遠去,天下緊跟上前,與他一同進入了那個小酒館。
剛坐下,明亮和天下便聽到了一旁人正在議論着這冰河,當下一併細細聽去。
“我說這幾年河中異像不斷,會不會是什麼寶貝要出世了?”。
“哪是什麼寶貝啊,我還是覺得那是冰龍甦醒的前兆。”。
“你們那都是異想天開,這幾年,皇宮裡招來不少的異能奇士,下去察看,可至今也是一無所獲,我看啊,這不過只是自然現像而已,再過一兩年,就又恢復了平靜,你們啊,也別想太多了,不然失望太大,受不了,哈哈。”
“不然,在古老的記載上有說明,一千多年前,我們水晶國明明就叫百花國,根本就是現在這副冰天雪地的樣貌,而是百花叢生,清香撲面的花之都,可現在卻成了這凍死人的景像,這跟冰河內幾年來的異樣,一定是有關係的。”。
……
無數種說法,根本就不知道該聽誰的,明亮一時直感頭痛,不過他們五花八門的言語,倒是說明了一件事,這異像只是在這幾年纔開始的,而三年之前,剛好是他們遇到牛人的時候,用葉華的話來說,那時李憶陽的血液正開始解封,身上的龍氣緩緩甦醒,這一切就這麼巧,都在這一段時間之內。明亮隱隱覺得這一次,肯定找對了地方,葉華所說的東西百分之百就在這冰河之下,想至此,明亮會心的向着天下一笑,大口將杯中之酒一乾而盡。
太陽終於換崗,下班回家了,月亮不情不願的爬上了天邊,把它那不光亮,卻潔靜的幽光灑向了地面。明亮在天下的指引下再一次來到了冰河的邊上,遠遠的注視着冰河。當天空中那一片大大的灰雲一不小心遮住了月光,天地間陡然一暗,也就是這時,一道強光從冰河中射出,沿途一下子光亮異常,雖比不上白晝,但比那月光的引響大多了。
特別是整條冰河延伸千里,此時如同一道光束,彎彎曲曲的停在地面之上,煞向天空之中,不得不說,此景不單單是壯麗,簡直堪稱之爲人間極景,華美無比。
“你感覺到了?”明亮臉色一緊,問道。
天下無所謂的道:“廢話,沒有感覺到,叫你來玩啊。”。
明亮毫不在意天下的口氣,決定道:“你先還是我先。”。
“一起。”這時天下的臉色也不再嘻皮笑臉了,與明亮相視一眼,相互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