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憶陽若有所思的道:“對啊,充揚大哥也說了,從現在開始我就已經是這劍門中的一員了。”,說到這裡,李憶陽望向風遴和夏涵玉,眉宇間毫不掩飾的閃過一絲不安和彷徨,接着道:“只是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風遴是個聰明的人,雖然不知道前面所發生的事,但是隻聽李憶陽和夏涵玉的話,加上李憶陽此時的神情,大概也猜到了一點。可能是李憶陽有些擔心,對這個陌生的世界,陌生的門派,陌生的人羣,可又有點想去融入這個羣體裡,想法很矛盾,所以才這樣彷徨不安。想到這裡,出言鼓勵李憶陽,“憶陽,人生對我們來說,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但是路卻不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了,我們所能堅持的只有心裡的信念,和對未來希望,一切順其自然不就好了,你說是不是?”。
李憶陽突然失聲笑了出來,半天才道:“我說老豬啊,你是不是這幾天睡多了,把腦子給睡壞了,竟然能說出這些大道理來了,哈哈……”。
“呵呵……就是就是……”夏涵玉也跟着笑了起來,邊笑還邊搖着頭。
風遴死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會有這種效果,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不過片刻後,也跟着笑了起來,三人一下子便笑着一團。而李憶陽心裡那一絲的不安也在這笑聲中,化爲了烏有。
半晌之後,李憶陽一拍風遴的肩,欣然感激的說道:“謝謝。”。
夏涵玉見狀,一手搭在風遴的手臂上,一手搭在李憶陽的手臂上,高興異常,道:“我們都是最好最的知已朋友,以後不管什麼時候,請都不要再說謝謝這兩個字好不好。”。說完兩眼中,光芒閃閃,如同將自己最真誠的心印在臉龐之上一般。
夏涵玉此言,讓李憶陽和風遴兩人感動不已。人生不短,也不長,可真誠知已又真有幾,更不用說連謝字都不提的那種,如同幻想之中一樣。
良久,李憶陽和風遴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兩人相視一眼,目光相接之處,激起一股期望的火花,堅定如一,最後,兩人重重的點了點頭。三人隨後牢牢地抱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大早,李憶陽三人就被一劍門的小弟子叫了起來,因爲無劍老人的祭奠馬上要開始了。
三人匆匆洗漱一番,便出了門,向着廣場上跑去,正殿的右邊是仙友殿,是專門用來招呼客人的,而在左邊,也就是李憶陽他們三人住得這一羣建築,便是劍門所有人所住的地方,裡面當然也包括客房什麼的,只這些都在一起,沒有分得很明細,可能是因爲在這葉赬峰上,能來的客人都不會有幾個吧。
三人過了橋,來到這寬闊的廣場之上,李憶陽不禁想起了昨天剛上來時的情形,那時這個廣場之上人煙稀少,而現在則是截然不同。
整個廣場上,很是整齊的站滿了人,雖說只有一兩百個人,但是每個人之間的距離很大,所以看上去,好像是站滿了這整個寬廣的廣場。
剛到廣場不一會兒,李憶陽便被叫走了,而夏涵玉和風遴也一樣被劍門弟子安排好了自己的位置,當然客隨主便,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兩也沒有什麼異義,呆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李憶陽跟着叫他走的劍門弟子,來到了充揚,充商等人的旁邊。那名弟子對着充揚一抱拳,便走開了。
“充揚大哥,我沒有來晚吧。”李憶陽有些不好意思,昨天還那麼大的聲音說自己會參加,而今天要不是有人叫,自己可能也就來不了了,難免心有慚愧。
充揚一改昨日的態度,很是嚴肅,正色道:“小師弟,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了,你是師夫臨終前收的最後一個弟子,從今天開始,在場的這幾位都是你的師兄了。”說着揮手指向充商他們,充揚現在這樣說,也就把李憶陽的事情對大家都說了一樣。
充商聽充揚的話,不禁暗吃一驚,不僅僅是他,充羽,充昂等幾人哪個不是吃驚不已。無劍老人在劍門裡挑選幾十年都沒有挑出來,沒有想到這個第一次來劍門的年青人,竟有如此好的福氣,真是造化弄人!
不過還是充商的反應最快,他細細一琢磨,想通了一些,立即說道:“你們幾個也不要大驚小怪了,難道你們忘了師夫以前的話了?”。
“嗯?”充井顯然還是沒有想過來,疑惑的問道:“充商師兄,師夫有說過什麼嗎,就算是有說過,那又與這有什麼關係?”。
充商把頭一搖,一指充井,又氣又嘆的道:“七個人裡,就你這麼笨,我看有福氣的不是他,而是你。”充商頓了一頓,直接說了出來:“師傅曾經說過,只要有人能不借外力攀爬上葉赬峰就可以直接接授他的考驗,過關便收爲第八名親傳弟子,昨天,你在殿上沒有聽到他在下面叫充揚師兄嗎?”。
“哦……”充井總算是明白了一點,不過隨及又被充奎給敲了一下頭。
“哦你個頭,看樣子人家可比你厲害多了,你還不知道加緊練功,小心以後連這個最後進的小師弟都趕上你了。”充奎叮囑着,不過誰心裡會不知道,李憶陽昨天在衆人面前露出的實力,早就在幾人之上了,現在充奎說這樣也不過只是說說而已。
“難怪昨天師傅這樣的興奮,只是……哎!”充虛話還沒有說完便低下了頭,短短的一天,竟然會讓劍門發生這樣的事,誰又能一下子就接受得了啊。
“既然大家沒有什麼別的意義,那……”充揚一拉李憶陽,接着道:“從此我們就是鬥芒八俠了,快去見過各位師兄。”。
李憶陽聞言,一點也不帶馬虎的,上前,一個一個的問,一個一個的見禮,一圈下來,李憶陽雖說不能把六人的名字都記住,但也記下了三,四個。
充揚看李憶陽見完禮,便轉身,上前一步,在他的面前是一張超大的四腳長方形桌,兩端略爲向上翹。上面擺了兩支特大號的香燭,還有一些東西。而在這些前面有着一個四人合抱的大香鼎,裡面冉冉冒出青煙。再前面就是所有的劍門弟子,正列陣,整齊無比,**的直立在地。
此刻的充揚嚴肅的大聲喝道:“先師號無劍,開山創下劍門,享年一百五十二歲。”。
充揚一揮手,從他身旁,一道黑色巨大的錦旗冉冉升起,直到十多米高處才停下來,上書白字“威名震響天地間”。充揚再一揮手,同樣大的另一面巨大錦旗在那一道旁邊五米處升起,到同樣的高度之後停住,上面同樣是白字書寫着剛硬的字體“持劍縱橫百年間”。
兩道錦旗分立桌旁,高高掛於空中,之後,無數的小錦旗一個接一個的升向空中,只是都小了幾號而已。
“鏘!”的一聲,無劍老人生前的佩劍“離劍”出鞘,直射入長空,在空中盤旋好幾大圈之後,落在那兩面巨大的錦旗之上,就那樣漂浮在那裡,安靜了下來,好像也是在爲自己的老朋友默哀。
遠方的鴻鍾轟轟的一聲又一聲的鳴着哀,那悠遠迴腸的聲音彷彿追尋着無劍老人的步子,緩緩地遠去。全場的人們都一臉傷感,目光一動不動的停止在高懸的離劍之上,也許這一刻,只有這把無劍老人使過的劍,才能一寄哀絲。看着這離劍,就如看到了無劍老人一般,那熟悉的蒼老面上,自信而威嚴的笑容,這一剎那間,還盯着在場的衆人,而下一瞬,又只有那把看似孤獨無比的劍,靜靜地,停在那裡。
“叮!”很清脆的一聲,聲音不響,但是衆人都彷彿聽到了,也許是看到了吧,在每個人臉上,那凝固的表情中,驚奇的眼神裡,不願相信的事實,在一秒,還是發生了,他是那麼的突然,讓每一個人,都沒有反應的時間,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怔在那裡,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停止了。
“咣鐺!”接着又是一聲震驚天地的聲響,將衆人拉回了現實。
“不!”充揚的反應是最快的一個,高呼一聲,向着那兩個巨大錦旗之下飛奔而去。
誰也想不到,一直跟隨無劍老人的離劍,竟然就這樣在衆目睽睽之下,意想不到的斷成了兩段,落下了地。
除魔平妖百十年,仗劍天下無人敵,難料黃昏獨孤身,一人一劍不離分。
百年間,離劍同無劍老人從沒有分開過,想必是早已通靈,纔有可能在無劍老人死後,自斷而廢。真是想不到,世間無情人一年多過一年,而這死物,卻有這等靈志,這是在笑這塵世,還是在哭,這世間再無一人可有資格去駕馭他,是喜?不像,是悲,也許吧,也許這天下之人也只有無劍老人會知道了。
充揚雙手捧起已斷裂成兩段的離劍,不停的顫抖,雙腿跪於地上,雙眼紅透,卻沒有哭出來。也真的是可憐,不是他不想哭,而是他欲哭無淚。
“哈哈……”充揚突然像瘋了一樣的狂笑起來,這笑聲雖狂,可笑聲中更多的卻是無奈,嘲笑,悲痛。
看到這,在場衆人都有些忍不住要上前,充商揮手阻止了他們,再搖了搖頭,擺了擺手,示意衆人不要打饒充揚。在所有人中,可能只有充商是最瞭解充揚的人了,他知道這次無劍老人的死,最不能接受,最傷心的人就是充揚,而這個劍門現在呼聲最高的也是充揚,門派中不能一日無主,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充商要讓充揚自己一個人,走出自己心中的那道陰影,不然,劍門在以後不可能會有什麼更好的發展。是才,沒有讓衆人上前勸阻。
“連你也在笑我是不是,笑我不孝,不義,不忠?是不是……是啊,你有資格笑我,可是,爲什麼,這是爲什麼,連你也不留下來……”充揚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離劍,旁若無人般的自顧自的說着,只是怎麼也流不下淚來,臉上的表情難看到嚇人的地步,面部肌肉都有些扭曲了,讓人看着,於心不忍啊。
一旁的充商等人都一同別過頭,不願再看下去了,十多年的兄弟,在旁眼睜睜的看着,心裡的滋味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如同絞肉機一般,擰過來,扯過來的,不止他們,連身爲外人的夏涵玉和風遴都很是不忍,只是看着這一幕,眼淚都在眼眶裡不停的打着轉,好似輕輕一吹便會掉下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