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間，便到了12月20日。
早上，天空微沉，迷迷濛濛，偌大的江上瀰漫着薄薄的霧氣，像一層輕紗，岸邊停靠不少船隻，遠山上樹葉黃綠相間，染上了一抹冬韻，溫婉細膩，頗有種水墨畫的感覺。
街道上，已經滿是繁忙的景象了。
林川和小包租婆，帶着吳證律師，在早高峰的時間，趕往安陵市法院。
今天是開庭的日子。
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狀告林川侵權，需賠付300億的官司，在前一段時間，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王子凱、薛琪琪、悠悠這些好友，都爲之揪心。
不過，林川倒是風輕雲淡，坐在車裡，臉上還帶着淡淡的笑容，時不時安慰剛畢業不久的吳證律師。
“哥，對手是很有名的律師，我有點緊張。”吳證律師把頭髮梳成大人模樣，剛畢業的臉龐稚氣未脫，帶着幾分緊張。
林川笑道：“放心，在鐵一般的證據面前，誰來都不管用！”
吳證的雙手抓了抓公文包，深呼了一口氣，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
沈倩倩、夏青青已經在法院等着林川了。
讓林川有些吃驚的是，警察局局長張彪，也在門口等他，看到他的下車，便走了過來：“小林，這陣仗挺大的嘛。”
這是打趣的語氣。
林川作爲一名老油條，張彪想用這種調侃讓自己緩解一下緊張，不過他並不緊張，咧嘴便笑：“沒想到，這點小事連張局都驚動了。”
“小事？”
張彪穿着白襯衫，外搭一件制服外套，眉頭一挑，笑道，“本來，鍾老也是要來的。”
“鍾老？”林川微怔，這件事的動靜確實鬧得挺大了。
“他臨時要緊急處理一些事物，就未能成行。”張彪給林川解釋道，“這場官司，有把握吧？”
林川笑了笑，看了一眼周圍，媒體記者們都攔在外面了，附近也都是自己人，笑道：“十拿九穩。”
“那我就放心了。”
張彪哈哈大笑，拉着林川進法院，低聲道，“你不知道，倩倩青青這兩個小姑娘，接連給我彙報，說打完官司就要拿那個組織開刀了，說老虎不發威，要被當成病貓了！”
林川擡眼看了眼沈倩倩、夏青青。
兩人都穿着警察制服，沈倩倩臉上帶着一抹小傲嬌，夏青青則朝林川眨了眨眼，眼波盪漾，泛起一抹笑意。
林川回了一個眼神，像是在說：“有心了，庭審結束，咱們就亮劍！不慫他們！”
這也符合林川的預期。
摩根集團是一個大型涉黑組織，想要制住他們，必須一擊掐住他們的七寸，以雷霆手段出擊，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這段時間，林川也布了不少的局，就等着盧卡斯和餘沁往裡跳了。
法院裡。
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也來了不少人。
他們的代表是一個名叫史蒂夫的武器設計者，據說是沙尼亞的首席火箭炮專家，在國際上享有盛譽，很出名。
林川一眼看過去，史蒂夫鬚髮濃密，蓬鬆的頭髮微卷，在他的身邊，則是沙尼亞武器公司的法務團隊，一個個目光灼灼的盯着林川。
準確地說，是審視林川。
還有，給予吳證律師壓力。
開庭，其實就是雙方交鋒，在開戰前，心理上佔據上風的一方，能在庭審上發揮出更好的效果，混淆黑白，也未必不能。
站在林川身後的吳證，嘴角扯了扯。
完了，一畢業就跟這麼專業的法務團隊交鋒，地獄難度！
張彪好像看出了吳證的心思，一隻大手拍在吳證的肩膀上，厚重的聲音震了震他的心神：“年輕人，穩重點，這一次戰勝了沙尼亞的法務團隊，你的履歷就超過了全國90%的律師了。”
吳證一看張彪，肩上兩槓三花，一級警督，心中穩了穩，又看了看身前的林川。
林川作爲當事人，比他要淡然地多。
一對深邃的眼睛頗爲閒適，只是淡淡的掃過史蒂夫和他的法務團隊，嘴角微揚，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雙手自然垂落，沒有那種緊張到不知所措的抖動姿勢。
林川轉頭笑道：“吳證，這次你可能要一戰成名了。”
本來臉色苦兮兮的吳證，聽了張彪和林川的話，心中那根弦鬆了不少，長呼了一口氣。
眼神交鋒只是庭審前的序曲。
真正的交鋒，還得是開庭。
九點整，正式開庭。
工作人員查明各人到庭情況，驗明身份，隨後宣佈法庭紀律，法警就位，保證庭審的秩序性和正式性。
“現在，由當事人陳述訴訟請求及依據的事實、理由。”
審判長的聲音，在法院裡迴響。
沉穩，厚重如鍾。
林川坐在被告席上，雙手搭在桌面，饒有興致地看向了原告席，史蒂夫。
史蒂夫起身，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看了眼林川，隨後向審判長致意，問好，開口說道：
“我們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是東南亞乃至世界範圍內的武器研究先驅，擁有着上千位武器專家，致力於研發槍支、火箭炮、坦克等作戰武器，推進世界武器發展。”
“其中，遠程箱式火箭炮是我們這五年來的重點研究項目，這是2018年，我們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做出的350公里遠程箱式火箭炮的立項書。”
說着，他拾起桌面上的一份文件。
隔得不遠太遠，林川沒有近視，能夠看到上面的案頭，以及他翻開立項書，還能看到後面明晃晃的紅戳印章。
署名正是‘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
史蒂夫將立項書展示完畢之後，交給了審判長。
立項書的出現，讓旁觀庭審的不少人，都略微吃驚，2018年立項研究，距今已經有了足足六年之久。
張彪看向旁邊的沈倩倩，露出了詢問之意，像是在問：“沙尼亞的遠程箱式火箭炮從18年開始研究，林川從什麼時候開始研究的？”
在他看來，沈倩倩與林川相熟，關係莫逆，應該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豈料，沈倩倩輕輕搖了搖頭。
她根本就不知道，林川怎麼掌握的這些遠程箱式火箭炮的先進理論，當時探討模塊化新式步槍時，她就對林川暗暗拜服了。
不過，真論時間的話——
18年的時候，林川還是18歲吧？
她沒有多想，史蒂夫又繼續說道：“經過六年的研究，我們公司在今年已經完美收官，成功研發出了350公里射程的遠程箱式火箭炮，成爲目前世界的頂尖水平。”
“可是！”
他的聲音忽然加重了一下。
翻譯也聲情並茂。
“可是，我們發現，林川先生在他的小說《軍火大亨》之中，大肆盜用我們的遠程箱式火箭炮的數據，並且，在哈斯武裝最新發射的370公里射程版的火箭炮中，我們很痛心地發現了，這裡面存在着大量的數據雷同、專利侵權，這是我們沙尼亞整理出來的專利侵權部分。”
說完，他就將將近半身高的厚厚一層資料，一一展現。
其中就包括制導系統專利、動力系統專利等等，林林總總，闡述了近半個小時，連翻譯都喉嚨發乾了。
這一大摞資料，光是堆在那裡，就已經讓人有點窒息了。
“經過調查，我們確認，哈斯武裝所得的武器，來源於林川先生的玩具廠，據此，我們合理地懷疑林川先生侵入我們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並實施黑客攻擊，盜取了我們的科技研究成果。”
“據我們所知，林川先生還開設了一間網絡安全公司，網絡技術了得！”
“爲此，我們慎重的展開調查！”
“果真如此，我們調查到，林川在2021年6月份便開始潛入我們的公司內網，實施成果竊取！這裡是林川對我們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實施盜竊的網絡痕跡全記錄！”
史蒂夫說得氣憤填膺，擲地有聲！
還真的拿出了一份網絡痕跡全記錄，看起來真真的！
如果真的按照史蒂夫的闡述，林川是通過黑客網絡技術，盜竊了他們公司的科技成果，那麼將不單單是侵犯知識產權了，而是應該以盜竊罪論處。
這種涉案估值300億的，牢底坐穿，無期起步！
頓時，庭審現場有些喧譁了起來。
議論紛紛！
審判長立即拍了拍案板，發出一聲脆響，現場人員才安靜下來。
這時，史蒂夫做了結束語：“因此，我們鄭重地向安陵市人法院提起訴訟，希望法院進行公平公正的判決，要求林川先生賠償我們沙尼亞武器研究公司直接經濟損失300億，並負刑事責任。”
史蒂夫終於說完了。
林川像是重回了一趟學生時代，聽着數學老師那種類似於天書的知識，耳朵有些起繭。
聽完之後，他只想說一句：“放屁！”
2021年就侵入他們的公司內網，盜取科技研究成果？
2021年6月，我纔剛開始步入網文，剛開始撲街呢，系統那時候都沒覺醒，怎麼可能盜竊你的那些數據？
不過，這裡是法庭。
林川收斂了一下，並沒有在這種莊重肅穆的地方，說‘放屁’這類的粗鄙之語，而是等待着審判長讓他發言。
審判長把目光看向了林川：“請被告人林川陳述事實。”
這時。
林川緩緩起身，不慌不忙。
先是向審判生、工作人員等問好，面帶着笑容，目光看向史蒂夫和他的法務團隊，也沒有多廢話，在衆目睽睽之下，拿起準備好的一份文件：
“這是國家武器研究院於12月19日發射600公里射程的火箭炮文件，也就是昨天，型號爲PHL-191遠程箱式火箭炮。”
林川說着，便將這份文件朝着審判員、史蒂夫及衆人展示。
上面的赫然寫着：國家武器研究院關於PHL-191遠程箱式火箭炮（600公里）首發重要通知。
最重要的是，這份文件上方是紅頭，做不了假。
或者說，根本沒有人敢作假！
史蒂夫和他的法務團隊立即皺起了眉頭，目光緊鎖着林川手中的這份紅頭文件，眼睜睜地看着林川一頁頁翻開，露出最下方的紅戳。
——國家武器研究院。
不過，史蒂夫忍不住起身發問：“這是國家武器研究院的文件，首發600公里版本遠程箱式火箭炮，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的反應，立即被審判長給制止了。
這次發言，不符合程序。
林川則笑了笑：“12月19日，也就是昨天，600公里版本的遠程箱式火箭炮，首發非常成功，精準打擊，這是相關視頻，由於涉及軍事機密，不便公開。”
說着，他把一份光盤遞給了審判長。
他接着說道：“史蒂夫先生問得很好，這是國家武器研究院的文件，與我有什麼關係呢？先不要着急，請你看看這份文件中的研發人員。”
在徵得審判長許可後。
林川拿着文件，走到史蒂夫面前，露出了一抹笑容。
史蒂夫坐在原告席上，他看着林川一步步走來，眉頭緊皺，這是他第一次與林川見面，也是第一次與林川交手。
很有可能，這是唯一一次。
他看着林川，只見林川眼眸深邃，嘴角微揚，舉手投足從容不迫，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林川越是自信，他就越是犯怵。
他雖不是這一次訴訟的真正掌控者，但是，在火箭炮領域，他絕不相信，他會輸給這個小子！
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稚嫩，狂妄，無禮。
史蒂夫接觸到林川的目光，很不舒服。
他有一種感覺，林川這是把他當成了小可愛來看待。
但法庭交鋒，氣勢上不能輸，他也站了起來，不過他一米八的身高，在林川面前佔不到半分優勢，反而矮了林川一截。
林川笑了笑：“史蒂夫先生，很好，我來向你宣讀這份文件的關鍵一部分，你起身相迎，很有禮貌。”
翻譯把話一翻，史蒂夫嘴角一扯，茂密的鬚髮因爲臉部肌肉抽搐而蠕動，現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旁觀的沈倩倩、夏青青忍俊不禁。
史蒂夫現在雖然是站着，但卻有種跪着接旨的感覺。
“這份文件和你有什麼關係？”
史蒂夫冷聲問道。
林川微微一笑，在史蒂夫面前，緩緩翻開第二頁，沉聲道：“PHL-191遠程箱式火箭炮，研發單位：國家武器研究院；總設計師：林川。”
史蒂夫臉色唰的一下變得煞白，本就不大的眼睛，頓時一瞪，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林川把文件放到他的面前，指了值第二頁，上面赫然寫着——
總設計師：林川。
“忘了你看不懂漢字，翻譯，你來確認一下。”林川微轉身形，指着‘總設計師：林川’，讓翻譯看了一眼。
在史蒂夫瞪得大大的眼睛之中，翻譯嚥了口唾沫，隨後，緩緩點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