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秋和染墨都認爲楚黎會答應,因爲楚黎那樣坦蕩的男人,是不屑於用陰謀詭計殺人的,所以,他肯定會答應他們光明正大的求去,這樣,也等於除了他的心腹大患。
因爲只要蕭一秋還在朝野,大明就不可能安穩,而大明所有的不安穩,都會成爲蕭一秋的罪名。
他們太瞭解亡國之君的苦,也不想步他們的後塵。
更重要的原因,是蕭一秋很早之前就答應過染墨,等自己沒了這皇位的枷鎖,就和染墨去過鄉野村夫的日子,
這個念頭,還是源自染墨跟楚玉逃亡的時候,染墨自己出逃,當了乞丐,當時的那個做鄉野村夫的念頭一直延續到現在。
現在,國家的玉璽已經交到了別人的手上,他們總該爲自己理想而活。
楚黎許久都沒有回話,只是安靜的看着染墨和蕭一秋,許久,才輕聲地說了一句:“你們剛剛受降,就要歸隱,這會讓世人怎麼說我們,說父皇不夠容人,還是我這個太子殿下讓延德侯和延德夫人受了委屈?”
蕭一秋一愣,他不由得轉頭看向染墨,染墨也愣怔的看着蕭一秋,這樣的結果,是他們都沒想過的。
“延德夫人離開楚國也有些日子了,父皇母后都很想念你,也想見見我的妹婿,要不這樣,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咱們一起回國,在楚國呆幾個月,你們再做別的打算,可好?”楚黎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說完話就很認真的看向染墨,在他這番話面前,染墨只能委屈的點頭。
雖然她心裡比誰都清楚,自己和楚國的皇上皇后沒有任何的關係,他們纔不會想念自己,這不過是楚黎拿出來的藉口。
這樣的藉口一出,自己能做的就只能乖乖的聽命。
她還想說話,可是剛開口,蕭一秋就輕輕地拽了一下她的衣服,現在的情景,他們已經是人在屋檐下了,只能按照楚黎要求的走,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
很多事情,也不是一句簡單的願意或者不願意就
能說得明白的,比如說,蕭一秋說好了要帶楚黎逛逛靜安城,可是楚黎在出發之前還是去找染墨,一口一個皇妹的叫着,染墨雖然心底不悅,卻只能隨行。
其實楚黎對靜安城的瞭解要比自己還多,所以他們一行更多的是楚黎在買東西,並且將買的東西都送給染墨,染墨無奈的收着,幾乎變成了楚黎的跟班。
知道太陽西下,楚黎高昂的興致才漸漸消退。
“你今天好像不高興?”楚黎有些不悅的問染墨,這好像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染墨一樣,他熟悉的染墨從來都不沉默寡言,伶牙俐齒的像個小刀子一樣,隨時都能插入你的心。
染墨安靜的看着楚黎,輕聲的說了一句:“皇兄,現在和之前不同了,我曾是蕭一秋的皇后,現在是延德夫人,我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不然會被人詬病。”
“皇后可以肆無忌憚,因爲有皇上寵着,但是延德夫人卻不能亂來,因爲她的夫君,只是個亡國之君,她稍有不慎,就會給自己的夫君帶來殺身之禍。”
染墨說話的時候,神色都是低沉的,史料上不得善終的亡國之君太多,她不希望蕭一秋是其中的一個。
“你多慮了,我向你保證,無論什麼情況,世事如何變化,只要你的夫君不再稱王,我絕對不會對他下手。”楚黎很是堅定地對染墨說道。
染墨看出了楚黎的認真,卻還是笑着問楚黎:“如果你食言呢?”
“那就讓我不得好死。”楚黎猛的說出這句話來,連染墨都嚇了一跳。她看着楚黎,臉色變得通紅,但是瞬間,她就說了一句:“胡說什麼呢。”
雖然這樣說話,但是她的心底卻是一片歡愉,因爲有這樣惡毒的詛咒在先,在真的要對蕭一秋不利的時候,他還有所顧忌。
“你就這麼希望蕭一秋好好的,卻不管我的死活,甚至還讓我下這麼惡毒的詛咒?”楚黎有些傷心,在自己和蕭一秋之間,染墨明顯的替蕭一秋想的更多一些。
“我只
是同情弱者,現在,蕭一秋是弱者,他沒了江山,沒了權利,有的也就是我了,這個時候,我不爲他求個保障,以後有人欺負他怎麼辦?染墨的話說的有些悽楚,說完之後,她自己都覺得鼻頭有些酸澀。
楚黎看着染墨,不由得嘆了口氣,輕聲說:”你放心,我還沒有兔死狗烹的習慣,再說,我喜歡蕭一秋這個人,只要他不和我作對,不會有人對他不利,我向你保證。“
楚黎信誓旦旦的發誓,原先,他總覺得詛咒發誓是小孩子之間的遊戲,可是現在在染墨的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孩提時代。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染墨很無奈的和蕭一秋描述他們的處境。
爲了給楚黎博一個賢德的名聲,不管他們多麼不願意,他們都得跟他回楚國覆命,甚至,還要在楚國住上一段時間。
染墨不願意屈就,當時,如果早知道連歸隱田園都是個夢裡的夢境的話,他們當初就該拼力一搏,只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楚黎處理完了大明的事務,留下了楚國帶過去的朝臣之後,就帶着染墨和蕭一秋啓程,去楚國的都城郢都。
一路上,楚黎很是照顧染墨,怕染墨身體吃不消,他甚至放慢了速度,每到一處,當地特色的小吃特產都會送到染墨的面前,在所有人眼中,楚黎都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兄長。
只有蕭一秋,心頭越來越多的憤懣,他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卻很清楚,楚黎對染墨,絕對不是兄妹之情。
他知道染墨的心,也曾經要求自己,再也不會懷疑染墨,他想心染墨的清白,卻不敢想這樣殷勤下去的結果。
他現在沒有皇位,沒有權利,甚至連出行範圍都被限制,他和楚黎的距離越來越遠,那樣優秀的楚黎,每日都給染墨獻殷勤,他怕這樣下去,染墨的心早晚都會偏移。
這惶恐越來越重,對染墨的懷疑也漸漸的在心頭涌起,一會不見染墨,他就四處尋找,他怕染墨會守在楚黎的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