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的駛向雷蕭的家鄉,窗外的景緻顯得極爲生動。儘管是在冬天,但卻沒有一點冬天的感覺,遠處的樹木依舊顯示出一片綠色的盎然,透出勃勃生機。
坐在窗旁的雷蕭,眼睛裡帶着激動,但是心裡卻更爲忐忑了,這時候他才體會到古人口中的“近鄉者怯”的含義。他又想起了那一段墮落的青蔥歲月,想起了親朋好友,想起了屬於他的臥室的點點滴滴···
“想什麼呢?”一身迷彩服的落落望着有些失神的雷蕭問道。
“呃,沒什麼,我在想回家了,老爸肯定特別高興。嘿嘿···”雷蕭轉過頭,充滿深意的盯着落落英氣逼人的臉頰,尤其在迷彩的襯托下顯得更爲瀟灑迷人。
“那是肯定的,都兩年多沒見了。”落落被雷蕭盯得有些手足無措,嘴裡答着雷蕭,眼睛裡的虎氣冒了出來,想要看到雷蕭這副模樣背後的陰謀。
“肯定高興了!你想唄,兒子那麼能幹,立功受獎了,還拐了一個霸王花回家···嘿嘿···我能想象出老頭子樂呵的樣子···”雷蕭衝着落落眨巴着眼睛,頑劣淘氣的本色盡皆顯露出來。
“老孃不去!”落落乾脆的拒絕。
“那是爲什麼呢?”雷蕭逗着落落,這句老孃稱呼的讓他感覺到一種久違的親切,似乎自從他從活死人狀態醒來後,落落這丫頭就像轉了性似地,說不盡的溫柔。這讓雷蕭又開始發賤般的懷念被落落虐待的場景了。
“好吧!我去,見完你爸,你在跟我見我爸,咱們倆就趕緊把事給定了!”落落強勢的目光盯着雷蕭,嘴角掛着看戲的表情。
“唔···我說大丫頭,那還是算了吧,不急、不急···咱們都還小···”雷蕭被落落一句話噎的不知道說什麼,故作鎮靜的整了整本來就很平整的衣領。心裡卻是將落落佩服的五體投地,說真的,他現在可還真不敢去見落落那個將軍老爸,那得是多大的首長啊···這丫頭好像把自個的心思全都摸透了似地。
雷蕭也同樣穿着迷彩服,這是在落落的強烈要求下穿上的。他的本意倒是想穿便裝,不想那麼扎眼,畢竟紀律也在那裡放着呢。可是落落死活不同意,非要他與自己都穿上迷彩服,說這樣兩個人走在一起就像是穿着情侶裝一般。雷蕭拗不過落落只得這身裝扮,不過倆人同樣的迷彩,同樣的肩章,同樣的作戰靴,男的銳利,女的颯爽,走在路上回頭率絕對是百分之百,着實比情侶裝的效果還要好。
其實落落還存在一個念頭,那就是想要雷蕭穿着軍裝,以這種姿態去找回曾經丟掉的東西,將本來自卑的心理完全打破,讓他用一個軍人的榮耀來證明他的驕傲。
“叔叔,請問現在幾點了?”雷蕭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不過他並沒有在意。
“叔叔,請問現在幾點了?”聲音再次在雷蕭耳邊響起,這使他不由的轉過頭看着問他時間的一個年輕小夥子。這個小夥子穿着休閒服,胖胖的臉上戴着一副眼鏡,背後揹着書包,手裡抱着一本徐志摩的詩集。從裝束上來看。很明顯是個在校大學生。
“問我啊?”雷蕭四下瞅了瞅,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尖反問道。
“是啊,叔叔,現在幾點了?”那個小夥子肯定的再次問道。
“下午四點二十分。”雷蕭直接脫口答道,隨後補充了一句:“誤差最多不超過五分鐘!”雷蕭沒有看錶,況且他身上根本就沒有手錶這東西,完全是根據長久養成的對時間的敏銳判定得來的。
“哦。謝謝叔叔!”小夥子很懂禮貌的向雷蕭道謝。
“呵呵,不用謝!”雷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接着問道:“你是在校大學生吧?”
“是,今年大三,叔叔您是武警?”小夥子也同樣對雷蕭產生了興趣。
“沒錯,武警!你今年多大了?”雷蕭接着問道,他急於想知道對方到底多大了,以判定對方叫他叔叔的靠譜性。而此時的落落整個人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的抽動着,很明顯在使勁的笑着,只是憋着不發出聲音而已。
“我今年二十一歲,屬鼠的。叔叔,您這軍裝真帥!”大學生由衷的誇讚着,眼睛裡顯出一片嚮往的神色。
“你也不錯啊,大學生!”雷蕭得知對方是大三的學生,心裡也是一陣羨慕,曾幾何時,大學那可是他夢寐的地方啊。
等等!這小子多大?二十一,屬吱吱的?雷蕭想到這裡,臉上立馬浮現出一條條的黑線:大爺的,這哪跟哪啊?同齡人啊!同齡人啊!我被同齡人叫了叔叔!老子有那麼老嗎?雷蕭嘴角抽搐着,有些無奈的望向落落,卻發現這丫頭整個身體都伏在桌子上顫抖着,可以想象她都笑成什麼樣了。
雷蕭伸出腳輕輕踩了一下落落的腳背,表示心中的不滿。
“叔叔,你們部隊好不好進?我真想去當兵去呢,可是家裡不讓,非讓我上大學。”大學生又是一口叔叔,叫的雷蕭是滿嘴苦澀。
“怎麼?大學不好嗎?叔叔我可是做夢都想上大學。”雷蕭索性就以叔叔自居了,反正做別人叔叔的第一次都被這有眼無珠的大學生給破了,還矜持個鳥勁。
聽到這話,落落笑的更厲害了,雙肩不停的上下起伏着,伸腳狠狠踢了一下雷蕭。
“好男兒當然要當兵了!我就喜歡李白的那首詩:蒲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大學生一臉的嚮往,繼續說道:“這多酷!當兵後悔兩年,不當兵後悔一輩子。不光是我,我們大部分同學都想去當兵。”
“爲什麼當兵?”雷蕭將這個自己弄了好久才弄明白的問題向這個大學生問了起來。
“保家衛國!”大學生堅定的回答。
“保家衛國!是的,你要是到了部隊,絕對是一個鐵骨錚錚的好兵!”雷蕭讚歎的向大學生說道,心理卻想了很多:是的,當兵的意義就是如此簡單而已。保家衛國,這個口號式的詞語就已經囊括了作爲一個兵得全部含義。而自己那個時候卻走了那麼遠的路才體會到爲誰當兵,爲誰扛槍的道理。如此淺顯的道理被一個門外漢一口道出,這讓雷蕭不得不正視社會這個羣體裡視當兵爲榮耀的熱血青年,原來,窮當兵的在很多人的眼裡不是那麼的一文不值,相反,這身軍裝會讓這些熱血青年毫不猶豫的犧牲自己的青春年華,忍受着孤獨寂寞來握起鋼槍撐起祖國的一片蔚藍的天空。儘管他們不可能理解到當兵太多的含義,但是一句保家衛國就已經足夠了。
這個時候,落落終於擡起了頭,眼睛裡充盈着淚花,那是笑出來的。
“叔叔,保家衛國!”落落稍帶調侃但又用莊嚴神聖的口吻衝着雷蕭說道。
“嗯,保家衛國!”雷蕭狠狠點了一下頭,他的心裡似乎有些明悟。
“咦?阿姨,你怎麼哭了?”
“噗!”雷蕭剛喝盡嘴裡的一口水全部噴到了落落的臉上,在落落殺死人的目光下低下了即將爆笑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