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離開前夜
和段落瀟一起回了屋，莫小染終於見到了一年沒見的老頭子。他似乎更加蒼老了，這一年，爲了平息影魂樓和兵衣門的恩恩怨怨，想必他也勞累許多。
“師傅。”莫小染規規矩矩地給老頭子行了一禮。
老頭子點點頭，眼裡有着笑意。
晚飯時候，段離瀟給那兩位講了這一年來兩人在太平村的生活。當講到兩人已經成親、是夫妻時，老頭子欣慰地笑了，還直言莫小染他們是因禍得福。而段落瀟卻微張個嘴，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莫小染。
莫小染看他那表情心裡就不舒服，不過轉念一想，這小子定是心裡不平衡呢。你想啊，原來的小師妹現在變成了自己的嫂嫂，這身份一下子就比自己高了，他段落瀟心裡一時想不通也是正常的。
於是莫小染得意地對段落瀟說道：“段落瀟，是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我身份變了？我現在也是段家一份子了，叫一聲嫂嫂來聽聽？”
而一旁的段離瀟和老頭子也是眼帶笑意地望着這兩個活寶。
段落瀟聽了莫小染的話，嘴角一勾，道：“是啊，小師妹現在是我段家的一份子了，來，師兄敬你一杯。”說完，他便拿起一邊的酒杯要向莫小染敬酒。
莫小染嘴一扁，道：“你該叫我嫂子！”
“哦？”段落瀟邪邪一笑，繼續道：“我一般把村口大娘那樣年紀的人喚作嫂子，難道小師妹都那麼老了？你雖已經不是二八年華了，但樣貌上還算勉強過得去呀。”
“你說我老？”莫小染瞪大眼睛。
“穿上村姑的衣服頂多三十吧。”段落瀟認真打量了莫小染一番後說出這等話。
莫小染眯起眼睛，心想，這個段落瀟，剛纔就已經把自己扁了一番了，現在又來說自己老！看來他是成心和自己對着幹的！
就在莫小染要新一輪發作的時候，段離瀟適時拉住她。只聽他好言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落瀟那張嘴，你何時說過他了？”
莫小染看着段落瀟，眼裡似要噴出火來。可那傢伙卻仍然沒心沒肺地笑得開懷。
“哼！”莫小染生氣一扭頭，不想再理睬他。
段離瀟見兩人逗趣已告一段落，便轉向老頭子，問道：“師傅，您決定何時啓程？”
這時莫小染也看着老頭子。
“明日吧。”
“這麼快？！”
“你有異議？難道在這裡日子過逍遙了，不想離開和我們一起走了？”段落瀟聽她那種語氣就火大。
“我本來就不想走，這裡生活多自在啊，要不是段離瀟，我早就。。。。”莫小染低下頭小聲嘀咕。可是她忘了，在座的其他三人都是高手，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清清楚楚地傳入他們耳朵。段離瀟和老頭子還好，可是段落瀟的臉卻越來越黑。
忽然，他對着莫小染大吼一句：“你還真想在這裡當一輩子村姑啊！”這臭丫頭，怎麼這麼沒心沒肺！他和師傅千里迢迢來找他們，她居然不願意走！
莫小染被他這一驚天大吼給嚇着了，也不知怎麼的心裡就冒出一團無名火，於是她也對着段落瀟吼道：“我就是喜歡在這裡！我就是不想和你一起走！我就是村姑怎麼樣！你瞧不起我不承認我你走就是了！又沒人求你來這！”
“你！好！好！”段落瀟聽她這麼一說，被氣得滿臉通紅。他站起身，袖子一甩，生氣地出了門。
段離瀟和老頭子對看一眼，這兩個孩子，怎麼說吵起來就吵起來了？
莫小染想，段落瀟這個混蛋，幹什麼發那麼大火？！看着坐在桌邊望着自己的另外兩人，莫小染沒好氣地說：“明天走就明天走，有什麼了不起！”說罷，便踢開一旁礙眼的凳子，徑自回臥房去了。
夜晚，莫小染窩在段離瀟懷裡，一言不發。
感受到她對這裡的不捨，段離瀟低嘆一聲，輕輕撫着莫小染的背。
“莫兒當真不願回京城？”
“嗯。”莫小染有氣無力地應答一聲，“可是我也不要和你分開，你去哪兒我便到哪兒。”
段離瀟聞言一笑，低頭看看懷裡的像小貓一樣的女子。
“莫兒既然不願意，我怎忍心強求你。”
莫小染擡頭，眼裡劃過一絲驚喜：“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來？”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怎麼放心。這裡離京城又遠，若你一個人上路我也不放心。”說完，段離瀟將莫小染往懷裡緊了緊。
“那你還說什麼不願強求我之類的話。”莫小染撅嘴抱怨。
“呵。”段離瀟見她不開心，知她又耍小脾氣，“先送你去常州好了。那裡有景嫣在，我放心些。況且，這次我們在京城也待不了多久。”
“爲什麼？”
“兵衣門還有些殘兵敗將，韓水青和韓。。。姑姑都失蹤不見，必須找到他們。”段離瀟說到韓水衣的時候明顯有些不自在。
莫小染點頭，絲毫沒注意段離瀟的異常。她知道現在的兵衣門已經勾不成威脅，自從自己和段離瀟墜崖之後，兵衣門就被影魂樓打得落花流水。韓水衣是一貫不管兵衣門的事情的，而韓水青也負傷逃走。如今的兵衣門已經徹底失去從前的輝煌，雖然那種輝煌在衆多人看來並沒有多光榮。司徒丞相那邊恐怕也是失去一個好籌碼吧，那賀昭遠的勝算不是大大增加了？
莫小染腦袋裡整理着事情的前前後後，絲毫沒聽見段離瀟已經叫了她好多遍了。
“在想什麼，叫你那麼多次都不應？”
“啊？”莫小染回過神來，看着段離瀟好看的臉，笑着說道：“沒什麼，就在想你們到哪裡去找韓水衣他們。”
“關於他們的行蹤，還在等探子消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回京城，師傅有些事情要和五殿下商量。”
莫小染聽見賀昭遠的名字就頭疼，難不成他爭皇位還要把段離瀟他們也捲進去。於是她嚴肅對段離瀟說道：“賀昭遠他要報仇就讓他去報，他要做皇帝就讓他去做，你可別因爲老頭子的緣故給淌進這趟渾水裡。那種事情成功了便罷，若不成功，朝廷有辦法像你們滅了兵衣門一樣地滅了影魂樓！”
段離瀟也不反駁，只是溫柔對莫小染說道：“沒想到娘子分析得這麼透徹，讓爲夫好生欽佩。”言語中透露着一絲調笑。
莫小染嘴巴一翹，不滿道：“人家爲你擔心呢！你得答應我！”
“反正不管什麼情況，我都會保護莫兒，莫兒無需害怕。”段離瀟的話中有着安撫的意味。
莫小染生氣地想，這個段離瀟，什麼時候變得愛轉移話題了？
“我跟你說正經事呢！你別轉移話題！”莫小染有些火了，從段離瀟的懷抱中掙脫出來。
段離瀟就那樣雙手環胸，和莫小染對視。莫小染也氣鼓鼓地看着他，不說話。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終是莫小染敗下陣來。
只聽她氣急敗壞地說道：“算了算了！說什麼你也不聽！不理你了，睡覺睡覺！”說罷，就要轉身。
哪知一隻大手飛快伸過來攬住莫小染的腰。莫小染驚訝過後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段離瀟懷裡。而那人，此時正笑得無比柔情，可眼神裡卻透露着些許邪惡。
果然和段落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做什麼！我要睡覺了！”莫小染使勁掰開段離瀟的手，結果卻無功而返。
段離瀟忽然埋下頭來，用自己的額頭抵着莫小染的。接觸到他微熱的氣息，莫小染刷的一下，臉紅了，心跳加速了。
段離瀟見她這般可愛的模樣，低笑出聲。兩人在一起這麼久，每次自己挨她這麼近，都會惹得她一臉通紅。
“莫兒不是說有正經事？”
“啊？”
“莫兒說的正經事是什麼？”
“是。。是。。。”莫小染還沒說完，段離瀟的脣便吻了上來。
天哪，她家相公怎麼變得越來越無賴？以前那個不苟言笑的影魂樓樓主跑哪去了？
“不是。。。不是。。。”莫小染趁着段離瀟吻她的間隙，斷斷續續地說道。
段離瀟停頓下來，眯眼看着莫小染。那眼神似疑惑似無辜。
莫小染在心裡哀嘆，算了，他裝無知自己也跟着無知好了，反正她家相公說了會保護她的。他們還要永遠在一起，她家相公是不會出事的。
想到這裡，莫小染心裡也算寬慰一點。看着眼前這張自己深愛的臉龐，莫小染忍不住嘻嘻笑了。
“你笑什麼？”這回輪到段離瀟納悶了。
莫小染雙手環過段離瀟的脖子，慢慢接近他耳畔，帶着笑意輕聲說道：“該做正經事了，相公。”說完，便吻上段離瀟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