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奕的帶領下,慕辰和沈幽若來到後院,女眷站在中央十分惹人注目,天地閣的人在旁把守着。大部分的女眷皆是驚恐受怕表情,有些焦急得原地打轉,有些膽小之人低聲哭泣着。只見其中一名女子下巴微微上揚,格外淡定的站在原地,略顯高傲。
她身着華麗,外襲一件天藍拖地長裙,用紅金絲繡有盛開牡丹,雍容華貴,外披一件深藍輕紗,就連輕紗上的牡丹圖案皆用金絲而繡,與旁邊衣着普通的女子形成了很大對比。
沈幽若看着她嬌嫩的臉頰,本應是清澈的大眼睛,如今卻變得如同一片泥潭渾濁不堪,高挺的鼻子下那張似櫻桃的薄脣紅潤有色,遠山黛微微一蹙,髮髻上的牡丹金步搖,花蕊上那顆飽滿碩大的珍珠才叫昂貴,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沈幽若敢肯定這個人便是孟嬌嬌,的確是一個美人胚子,怪不得張裡羅會如此寵她,可卻是蛇蠍心腸,讓人不得不感到萬分可惜。沈幽若掙脫出被慕辰緊握着得手,慢慢的走到孟嬌嬌面前,面無表情的問道:“你可知道張裡羅死了?”
孟嬌嬌同樣看着沈幽若,可沈幽若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悲傷之意,更多的則是滿不在乎,微微的低下頭,看着右手轉動着左手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輕聲嘆氣,過了一會兒緩緩擡起頭,淡淡的說道:“這位姑娘,這件事你應該對着大夫人說。”
沈幽若並沒有感到意外,這個孟嬌嬌並不喜歡張裡羅,怕是跟她在一起只是爲了報復吧。
就在此時,旁邊一位中年女子突然放聲大哭,雖穿着簡單,但掩飾不了本身的富貴之氣,想必這位就大夫人,她被丫鬟攙扶着,本就飽含滄桑的她如今變得無依無靠,不能自已的哭泣着。
孟嬌嬌的眉頭越蹙越緊,顯得有些不耐煩,最後側身狠狠的打了大夫人一巴掌。
“夏末秋,你給我閉嘴,張裡羅已經死了,在這裡哭哭啼啼是給誰看呢?真是晦氣!”孟嬌嬌用着十分嫌棄的目光看着夏末秋,然後用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低聲罵着,“沒想到你竟變得如此軟弱,不知以前囂張跋扈的大夫人上哪裡去了?”
“孟嬌嬌,這一切都怪你!”憤怒的夏末秋怨恨衝着她大吼着,抓狂的模樣讓人心痛萬分,“老爺這麼喜歡你,平日裡你對我無情,我忍忍就罷,如今他死了,你竟然沒有半絲傷心之意,你還是人嗎!”
“哈哈哈,喜歡我?”孟嬌嬌聞言笑道:“夏末秋,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已經有四十出頭了吧。如果在倒退二十年,怕是你的樣貌並不遜於我。二十年前的張裡羅對你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
夏末秋哭着,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二十年前,張裡羅對她夏末秋好的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好的是不能再好了。
見夏末秋沒有說話,孟嬌嬌繼續說道:“張裡羅之所以喜歡你,不過是因爲你的樣貌罷了。如今你已經人老珠黃,他自然嫌棄起你這個糟糠之妻,所以才娶了我。不過他現在死了,不然再等二十年,我也只是步入你的後塵罷了。”
夏末秋的表情由怨恨變成了悲哀,她似乎回憶起了什麼,然後苦苦笑着:“孟嬌嬌,要不是你如此行事,我們至於落到如此地步嗎?”
“夏末秋,張裡羅一死,你就敢直呼我的名諱了?”孟嬌嬌一把抓過夏末秋的手腕,咬牙切齒的說道,明明是一個漂亮的女子,卻顯得格外刻薄,她冷哼一聲,手掌用力,讓夏末秋吃痛。
“現如今那老爺已經不在了,你就不必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夏末秋諷刺的看着孟嬌嬌,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現如今絲毫沒有任何的畏懼,沈幽若看着夏末秋,髮髻上隱約能見幾絲白髮,滄桑的臉頰遮不住她年輕時候的美貌和端莊的氣質,只不過歲月的蹉跎下,纔會變得如此一副面孔,讓人不得不感到如此悲涼。
“夏末秋,我告訴你,既然你曾經被我踩到了腳下,那麼這一輩子你就得在我的腳下,我如此對你,你應該感到慶幸,你見到我被張裡羅牽着手進這府的第一天,你就應該清楚,你往後的日子就沒有之前那樣好過了。”孟嬌嬌斜視着她,很顯然,她們之間一定是有故事,只不過不知是何故事竟能讓孟嬌嬌對夏末秋有如此大的怨恨。
“孟嬌嬌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一切都可以重來,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就應該弄死了,我只怪自己當初太心慈手軟,放過你這個賤人,眼睜睜的看着你禍害老爺,禍害百姓想起你曾做過的事情,我就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夏末秋憤懣的看着孟嬌嬌,一字一句道。
孟嬌嬌掩嘴一笑,絲毫沒有懺悔之意,反而覺得理所當然,淡淡的說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當初你侮辱我,我自然要記在心裡,至少我能忍,只不過自己只是小小的春樓女子,我處心積慮接近張裡羅,迷惑他,就是爲了報復你,整垮你!”孟嬌嬌仰天大笑,好像之後所做的一切都是精心策劃過一般。
“無論你們誰輸誰贏,今日都得死!”玄奕對於女人的勾心鬥角毫無興趣,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瞭解她們之間的事情,冷言提醒着,“不過看你們兩個人的樣子,黃泉路上也不會覺無聊了,不過像你們兩個死後應該會被割舌頭,現在有什麼話趕緊說吧,免得到時沒有了機會!”
玄奕的目光在夏末秋和孟嬌嬌兩人的身上來回徘徊着,最後停留在了孟嬌嬌身上,不免露出諷刺的笑容,終於見了廬山真面目。
夏末秋顯得非常平靜,似早已經接受現實,陷入絕望,不錯,她已經年入四十,人老珠黃,除了跟張裡羅成親的那幾年受到了寵愛,剩下的這些時光裡,幾乎都是在守活寡。
張裡羅爲人好色,府內府外皆有不少女人,夏末秋權當看不見,她已經有了這個位置,而且張裡羅也應承過她,她大夫人的位置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動的。
已經如此,那就認命吧,這麼多年,除了獨守空房外,生活上倒是沒委屈過,一切也夠了。
可是孟嬌嬌卻不是這樣想,她一直被張裡羅那個老頭子壓在身下那麼多年,從來都不曾有愛過,雖然她是想借助張裡羅的勢力,但是她也付出了自己的身體,這都是等值交換。
所以,現在讓她陪着張裡羅一起去死,怎麼都不會甘心。
孟嬌嬌偷偷的看了看玄奕,反應極快,然後一下子抓住玄奕手腕,故作摔倒之樣,眉頭緊皺,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模樣,吃痛的說着:“許是站久了的緣故吧,腿腳竟然有些發麻,多謝公子相扶!”
在場的人豈能不知孟嬌嬌是故意而爲,她以爲任何的男人都會爲女子的姿色而傾倒,只可惜玄奕心中只有沈幽若,旁人怎能入得了他的眼睛呢!
玄奕將孟嬌嬌的手掙脫出來,道:“收起你那點小心眼,你且挺好了,如果再靠近我一步,我先卸了你的胳膊,再卸了你的腿!”
孟嬌嬌臉色一變,完全沒有想到玄奕會是這般的對她,頓時淚眼朦朧,失聲痛哭起來。
“來個人把她拉過去,哭哭啼啼太吵了。”玄奕蹙起了眉頭。
這時一個身着翠綠長裙,大概十六七歲,面色有些蒼白的姑娘,站了出來趕忙的扶着孟嬌嬌。
孟嬌嬌原意就是靠近玄奕,豈能讓丫鬟給拉過去?
她嫌棄將丫鬟之手狠狠甩開,拉扯之中再次沒有站住,想依靠到玄奕的懷中,又不敢,只能靠近玄奕後,理了理衣袖,微微擡起頭露出嫵媚的笑容,甜甜的說着:“這位公子怎不知憐香惜玉呢?竟耍刀弄槍如此嚇人,公子,嬌嬌難道不美麼?嬌嬌雖已嫁過人,如若公子不嫌棄的話,嬌嬌願意伺候您一輩子!”
玄奕如此的俊美無儔,世間少有的男子,孟嬌嬌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若是能守在這樣的人的身旁,讓她做什麼都甘願。
玄奕擰着眉頭沒有鬆開,卻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孟嬌嬌。
見玄奕沒說話,孟嬌嬌膽子大了一些,緩緩的移到玄奕跟前,手也不老實的放到玄奕的胸口,故作驚訝道:“公子的心跳得好快,就如同嬌嬌的心。”
玄奕抓起孟嬌嬌的手腕,面色鐵青,用着警告的語氣,道:“看來你根本不把我的話當成一回事啊,我玄奕還沒真正的打過女人,不過在我眼裡,你算不上一個人,你說我先卸你哪個胳膊好呢?”
玄奕用手狠狠一捏。
孟嬌嬌吃痛,雖心中有些恐懼,但用笑容掩飾着,使出了迷惑人的手段,柔聲的說着:“公子不愧是練武之人,力氣可真大,您已經弄疼嬌嬌了,還請您放開嬌嬌。”
孟嬌嬌用盡了力氣努力掙脫着,可到底還是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