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
看着面前跪在他身下的親信,慕白心中涌起驚濤駭浪。
死了,終於死了,竟然死了?
此刻,他說不出自己心中是什麼感覺。喜悅?還是酸澀?或許都有一些吧,畢竟沈幽若,他也曾的確放在心上,那樣一個靈動的女子,無法不讓他心動。
可是,慕白惡狠狠地想着,既然她已經投入慕辰的懷抱,那就是跟自己作對,死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爲了皇位,他只能如此。
寬大的衣袖下,一雙拳頭緊緊攥在一起,面色似有痛苦。
“那幾個殺手呢?”
似乎對慕白的反應有些不解,單膝跪在地上的人好奇的瞧了幕辰一眼,但卻只是一眼,便急忙低下頭,回答道:“山上發生了石流滑坡,四皇子和四皇子妃以及那些殺手全部都埋在了下面。
慕白微微蹙了蹙眉,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聞言,這名親信揮了揮手,不敢多言。
翌日,金鑾殿上。
“父皇,兒臣有本要奏。”慕白沉聲,面色悲痛。
這幅模樣自然惹得皇帝驚訝,忙道:“快奏。”
他這個五兒子最近表現頗好,他心中都有些歡喜,同時也開始着手,將儲位交給這個兒子。如今這個兒子竟然面色悲痛,皇帝不禁有些詫異,到底發生了何事,竟然讓他這個五兒子傷心成這樣?
聞言,慕白一掀衣袍,跪在了大殿正中央,面帶痛色。
“父皇,兒臣接到線報,四哥和四皇嫂他們在山路途中遇到了山石流,兩人雙雙被埋在了其中,怕是,怕是已經……”
慕白一張俊顏上滿是痛苦,眼眶溼潤,眼看着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
聞言,滿朝譁然。
皇帝大驚失色,不可置信。
“怎麼會這樣。”聽到這個噩耗,皇帝悲切不已,心如刀割。
那畢竟,也是他重視的一個兒子啊,如今生死不明,他心中怎麼可能不難過?
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幕軒面如土色,頭腦一陣眩暈。
倏然,他一臉陰鷙的瞪嚮慕白,拳頭握的死緊,心中的憤怒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將慕白一掌打死。
因爲他不經意看到,慕白表面痛苦,可是臉上卻藏着隱晦的笑意。
他不會看錯的,那就是笑意。
難怪慕白忍不住想要笑。因爲這一切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順利了。
派殺手暗殺,終究會落下把柄,到時候一日不成君王,他便一日不能安心。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幕辰和沈幽若一塊死在了天災之下,真的天助他也。
幕軒看着慕白,恨不得衝上去狠狠的抽他兩個嘴巴,可是他不能,他要忍住,忍到他有能力替慕辰和沈幽若報仇爲止,他一定要殺了慕白,以祭幕辰和幽若的在天之靈。
強忍着胸口一股憤怒,幕軒眼眶發紅,眼眸佈滿血絲,胸口一起一伏,痛的無法呼吸。
“咳咳咳——”此時,皇帝猛然坐下,捂着胸口,不斷咳嗽。
那咳聲讓衆大臣心驚不已,忙面帶痛色,高呼:“皇上節哀。”
聞言,皇帝只覺得這話竟然是這般的諷刺。
“節哀?朕的皇兒死了,要朕如何節哀?”皇帝怒吼出聲。
那可好歹也是他的兒子啊,他的兒子死了,他如何能夠不痛心?見此,
慕白低下頭,表面上一股悲涼,可心中卻在冷笑。同時,心中又有一股無名憤怒。
慕辰死了,父皇竟悲痛成這幅模樣,倘若哪一天,他慕白死了,皇帝會不會同樣這般悲痛?心中被憤怒和嫉妒充斥的滿滿的,同時又因爲沈幽若也去了,心中有些微酸澀。這幾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簡直讓他煎熬不已。
“慕白,你四哥四嫂的屍首現在何處?”片刻,皇帝纔想起這最關鍵的事情。
“父皇,兒臣已經命人快馬加鞭的趕去事發地,必然保證兩人的屍首無事。”慕白說道,這事不用皇帝提醒他他也會去般的,那石流下面可是還埋着那些殺手的屍體,他自然要先處理掉才行。
“傳令下去,四皇子慕辰,德才兼備,四皇妃沈幽若,聰慧過人,兩人於南下安撫百姓途中,不幸身亡。”說到此處,皇帝面色痙攣一下,滿是痛苦。“着,舉國哀悼三日,爲四皇子和四皇妃祈福。”
他要讓他的兒子,享受到這個世間最後一次待遇。
舉國哀悼三日,這是往日,皇帝纔會有的待遇。
衆大臣雖然有些驚詫,終究還是未敢多言。皇帝正在氣頭上,誰敢上去觸這個眉頭?沒看丞相和慕白還都什麼都沒說,一味順着皇上呢嗎?他們上去,可不就是出氣筒嗎?
丞相與慕白四目相對,無聲而笑。
舉國哀悼三日而已,他們能忍,人都死了,計較這些做什麼?反正死了終究是死了,莫說三日,就是一百日,一千日,死了的也活不過來。
揮了揮手,皇帝閉目,左手撐在額間,滿是痛苦。
“退朝。”
衆臣陸續離去。
……
慕白府。
“啪——”一隻青樽琉璃玉杯墜地,碎成滿地殘渣。
沈月玲面帶喜色,問道:“你此話當真?沈幽若真的墜崖身亡了?”
地下跪着的婢女瑟縮了一下,心中有些忐忑,忙點頭道:“是真的,皇上都已經下令,舉國哀悼三日,錯不了。”
聞言。沈月玲勾起脣角,喜笑顏開,一雙手緊緊揪在一起,心中快要被滿滿的幸福撐爆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沈幽若,你終於死了,哈哈,看你如何再來與我爭搶,這一切,都是我的了,哈哈哈……”
沈月玲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狀似癲狂,不斷大笑,如同瘋了一般。
這幅模樣,嚇得地上婢女忙將頭低的更加低了,心中很是驚慌失措,只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要讓沈月玲注意到她。
慕白回到五皇府,就見自己的皇妃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正襟危坐,在飯桌旁看着自己,滿眼笑意。
慕白微微皺眉,心中有些煩躁。
“怎麼做了這麼一大桌子的菜?”
聞言,沈月玲忙起身,笑咪咪地攀上慕白的胳臂,道:“夫君,妾身這是在恭賀你,少了四皇子這個政敵,想必儲位非夫君莫屬了,這下誰也不能跟夫君搶了。”
原來如此。
知道了沈月玲的心意,慕白緩和了面色,終究還是丞相看中的女兒,他也不能太過了。況且沈月玲又是好意,他勉爲其難的吃上幾口,也不費事。
被沈月玲帶到飯桌面前,慕白心中卻是沒有一點兒胃口的。
“夫君,我那姐姐也去世了,妾身今日聽到,心中還有些詫異,不明白這好好的人,怎麼就這麼去了呢?”沈月玲道。
聞言,慕白看了沈月玲一眼,眼中滿是厭煩。
可沈月玲卻毫不自知,依舊說個不休。
“無礙,去了也就去了,我那個姐姐啊,一開始軟弱無能,一點兒用都沒有,在丞相府裡的時候,老是惹父親和母親生氣,對我也橫挑鼻子豎挑眼,着實讓丞相府雞飛狗跳的。最後也不知爲何,軟弱的性子全無,可是人卻越發囂張跋扈了,讓人厭惡。”
慕白一直看着沈月玲,心中更加厭煩。
他所認識的沈幽若,哪裡囂張跋扈了?倒是眼前這位,着實讓他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囂張跋扈。
實在聽不下去,慕白一甩衣袖,冷看看了沈月玲一眼,道:“今日煩悶,不吃了,王妃慢用。”
言罷,轉身離去。
徒留沈月玲在飯桌上,滿臉鐵青,心中對沈幽若更加憎恨,同時又暗自慶幸。
幸好她死了。
時過一月,慕白在朝中的地位越發鞏固,如今太子被廢,四皇子以死,七皇子無心朝政,其他有資格繼承皇位者皆碌碌無爲。
慕白心中大喜,自己被冊封太子的事情已經是早晚之說了,但是唯有兩件事扔叫他內心不安。
這第一件便是有關幕辰和沈幽若的。
兩人的屍體雖然被找到,但卻因爲山石流的關係,兩人被砸的面目全非,已經完全辨認不出來了。
這件事慕白一直都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裡怪的。
還有一件事是有關七皇子幕軒。
慕白知道,幕軒和幕辰的感情最好。現在幕辰和沈幽若已死。幕軒肯定會覺得這件事與他有關。這很正常,畢竟這次南下是他提出來的建議,雖然那兩人確實死在了天災之下,可慕白還是有些擔心,萬一讓幕軒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
這兩件事一直都讓慕白有些心中不安,但是爲了皇位,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如今正是關鍵時候,既然做了,他不後悔,也不能後悔,只能一鼓作氣,先拿下儲君的位置再說。
又過了一個月。
慕辰之事都被大臣將其拋於腦後,逐漸淡忘,慕白在朝中有丞相支持,朝堂上不說一手遮天也差不多少,朝臣個個皆是見風轉舵,原不是慕白之人,現已是支持,一時之間,慕白之勢大大增長,壓得慕軒已無進路,由丞相帶頭將其聯名上書,爲國之社稷,江山爲主,央求皇上立慕白爲新太子,再加之皇上對慕白本就滿意,便順水推舟,固封爲太子,初九冊封,允新太子遷移東宮,昭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