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
紀微染和楊蘭對視了一眼。
楊蘭微微頷首，而後放輕腳步，不發出聲音的往門那走去。
門鈴聲還在繼續。
楊蘭不自覺屏住呼吸，湊到了貓眼前。
下一秒，她鬆了口氣，整個人也放鬆了些：“是江導。”
江聿琛？
紀微染一愣。
他怎麼來了？
“咔嚓——”
門被打開。
江聿琛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虛弱的紀微染，當即皺眉問道：“你怎麼了？”
紀微染搖頭：“發燒而已，沒事。”
江聿琛抿了抿脣，皺着的眉頭沒有鬆開，頓了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側首對楊蘭說道：“放心，沒有狗仔跟來，安全。”
話落，他擡腳走向沙發。
“還好麼？”他看着紀微染。
紀微染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我沒事。”她回答，勉強扯了扯脣，而後狀似開玩笑的聳了聳肩道，“我還以爲……”
江聿琛眸色沉沉打斷她：“紀微染，我們認識有幾年了吧？”
紀微染一時不解。
和江聿琛相識可以說是一場意外，她的朋友很少，男性朋友更是，除了顧言就是他，有趣的是，他也是，平常雖然聯繫不多，甚至見面的時候話也不多，但這份感情，卻也一直在。
“是。”她看向他。
雙腿優雅交疊，江聿琛難得挑眉露出笑意：“既然是朋友，我當然相信你，至於……佑霖，我也瞭解他，所以我更相信你。”
難得聽他說這麼多話，心中泛暖，紀微染嘴角不自覺溢出一抹笑意。
“謝謝。”她啞聲道。
江聿琛沒說什麼，只是視線掃過了一旁的經紀人，而後問：“下午的電影宣傳，還要參加麼？不管你想不想，有什麼決定，我都會幫你。”
“我是電影女一，男一號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實在沒辦法參加麼？我若是再不出現，算什麼事？這是我的工作。”紀微染輕舒了口氣，勉力一笑，“不過，你想好了，如果我參加的話，電影可能就要被我搶鏡頭了。”
話落，她突然有些懊惱之前跟楊蘭說的話了。
正因爲和江聿琛是朋友，所以她多少也瞭解他的脾氣，也很清楚電影對他而言意味着什麼，是什麼樣的存在，從第一部電影開始，他就沒讓自己的電影沾染上其他東西。
他的電影，可以說很純淨，不摻雜任何雜質。
可就是這樣，她剛剛竟然忘了這一層。
“我……”
“既然要參加，那就一起吧。”沙啞性感的男音響起，江聿琛仍舊是外人眼中一貫的撲克冰山臉。
儘管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但紀微染還是感覺到了他的關心。
“那就謝了。”她彎起了脣角。
江聿琛沒說什麼，他本也不是話多之人，聞言便看向了楊蘭：“我會找一個化妝團隊過來，我的人，信得過。”
楊蘭看看紀微染又看看江聿琛，稍稍鬆了口氣，最終，她點頭：“謝謝江導。”
也好，有江聿琛在身邊，可以免去不少麻煩，畢竟江聿琛的古怪脾氣和家世都擺在那裡，那些媒體記者再怎麼樣都得賣他一個面子。
不過，這其實不是最有效的辦法。
除非……
江聿琛一眼看穿了楊蘭的爲難：“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冷不丁的出聲，楊蘭被嚇了一跳，她在猶豫。
“江導！是這樣的……”小唐一貫膽子大，想的也不多，見狀立馬把她們之前分析的一股腦的告訴了江聿琛。
江聿琛眯起了眼。
“江導？”
“我知道了。”江聿琛聞言起身走向了窗臺那，而後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紀微染想說些什麼，但動了動脣，最終還是堵在了喉嚨口沒說，而很快，感冒藥的藥效發揮，眼皮打架，她漸漸有些撐不住睡意。
好在化妝團隊過來得很快，心中又惦記着事，她勉強支撐住沒讓自己睡。
她也不能睡，畢竟還有糟心事等待解決，她還有一場仗要打。
江聿琛中途出去了趟。
回來的時候，楊蘭在和公司通電話應該是商量對策，小唐則陪在了紀微染身邊，他直接走了過去，將買來的粥放到紀微染面前。
“吃點東西纔有力氣。”
“謝謝。”紀微染情緒不是很高，抿了抿脣。
小唐起身：“微染姐，我去給你倒杯水。”
江聿琛隨意拉過了一張椅子坐下，眼角的餘光一下就看到了她手指指腹周而復始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
想了想，他道：“夏晚和我四哥在一起，她手機不在身邊，她打過你電話，這裡的地址是她告訴我的，他們的手機應該是沒電了，剛剛我給她回電話，沒打通。”
紀微染像是倏地回神。
“……”不知是心裡難受還是身體難受，她的聲音很低沉無力，“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她清楚晚晚的脾氣，這會兒大概正在趕回來，就是不知道她在安城的事辦好了沒有，如果因爲自己而……
“放心吧，她沒事，事情……也很順利。”江聿琛沒有多說，怕她擔心，她現在的狀況不能再多想，於是點到爲止。
紀微染動了動脣：“嗯。”
說話間，她的指腹依舊無意識的在屏幕上滑動着，大腦甚至有些空白。
江聿琛看着她，沉默了兩秒。
半晌，他出聲，第一次詢問別人的隱私：“在想顧言？”
“啪——”
手機滑落。
紀微染僵住。
江聿琛深深看了她一眼，隨即彎腰替她撿起了手機遞還給她。
“我……”紀微染脣瓣動了有動，忽然間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了似的，沉悶的厲害，好一會兒，她垂下眼眸，有些自嘲，又有些難過的扯了扯脣，“很明顯麼？連你也看出來了？那……”
後面的話，她卻是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她怕。
“抱歉。”江聿琛斂眸，沉聲道。
紀微染苦澀搖頭，脣角勉強扯出一抹笑容：“沒事，沒什麼的。”
江聿琛眉心皺了起來，他到底，還是多問了句，只是不知道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這麼久沒有迴應，想過放棄麼？”
放棄麼？
紀微染眨了眨眸，努力用開玩笑的口吻道：“這麼多年，你對她，不也沒想過放棄？”
江聿琛身體有短暫的微僵。
忽的，他起身，神色淡淡，但內心深處，卻有些落荒而逃的煩躁意味：“我……再聯繫一下佑霖。”
紀微染從鏡中看他走開，到底沒再說什麼。
只是……
控制不住的，她腦中瞬間塞滿了顧言的樣子，他吊兒郎當的調笑，他偶爾讓人沉溺不願醒來的溫柔，他再自然不過的勾她的肩，他……
可此時此刻，她最想的，是看到他啊，或者是聽一聽他的聲音。
可是……
她不敢打電話給他，哪怕思念入骨。
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放棄這些年來的堅強，更怕……他是不是看到了那些流言，怕……
紀微染驀地咬住了脣。
只是短短几秒，她的胸腔內便酸澀的厲害，甚至是……窒悶。
顧言……
陽臺外。
剛剛不受控制的想到江蔓清，江聿琛心生煩躁，下意識想抽一根菸，摸口袋的時候才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出來急，並沒有帶煙。
自嘲的輕嗤了聲，他作罷。
拿出手機，他撥通厲佑霖的電話。
卻不想仍是無法接通。
一次兩次，皆是如此。
第三次的時候，他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不再猶豫，他立刻撥出了另一串數字。
而與此同時，城市的另一端。
厲佑霖宿醉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手掌按住額頭，他背靠着枕頭，單腿曲起，下意識的想摸手機看看時間。
屏幕上黑的。
皺了皺眉，他開機。
當目光瞥見時間，他有短暫的怔愣，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手機便“嗡嗡嗡”不停的振動起來。
未接電話，未讀短信，微信消息……
簡直是在瘋狂轟炸。
厲佑霖眉頭緊皺，正打算看清楚，屏幕上跳躍起了助理的名字。
“什麼事？”他嗓音啞的厲害。
電話那端，助理一開始愣了愣，等反應過來電話終於打通了的時候，整個人差點喜極而泣，然而也只一秒：“厲少您終於接電話了！不好了！出事了！”
助理很少有這麼火急火燎的時候，厲佑霖當即想到了昨晚趙綰煙流產新聞的事：“怎麼了？她出事了？”
“不……不是趙小姐！不是，不是……也是趙小姐。”助理急的都快語無倫次了，“是您和紀微染紀小姐！有人公佈了您和紀小姐……親密的照片，指責紀小姐插足了您和趙小姐。”
紀微染？
厲佑霖腦中赫然清明。
“厲少……”
“鏈接發我！”他厲聲呵斷他。
助理連連點頭：“是！”
“滴！”的一聲，助理髮來了消息。
厲佑霖抿着脣就要打開，卻不想手機突然提示沒電。
黑屏了！
“操！”煩躁之意倏地充滿胸腔，厲佑霖陰沉着臉起身打算找客廳找充電器。
粗魯的打開臥室門，他邁着步子往沙發那走。
下一秒，腳步硬生生被停住。
視線所及，一個人影虛弱的坐在沙發上，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趙綰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