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羿蘅快要開到雲密水庫的時候,就聽到了遠處傳出了一陣巨大悶響,轟隆隆的聲音整整持續了十分鐘之久。
Linda的聲音再次在耳邊迴響,右眼皮劇烈的跳動,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好不容易開車到了雲密水庫,他打開車門,一頭鑽進了雨簾,不過十幾步路,大雨便將他的衣服澆了半溼。雲密水庫的服務綜合大廳門打開,座機一直在響,裡面一個人都沒有。蘇羿蘅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朝着纜車走去,被人行通道閘機攔住了。
他雙手撐着兩邊的機器,跳了過去,人行通道閘機立刻發出嘟嘟的聲音,過了十幾秒才停下。
外邊的大鐵門也開着,狂風夾着部分暴雨沖刷進來。他擡起左手放在額頭上,踏進了風雨中。因爲是看臺,又是在山谷中,這裡的風出奇的大。幾乎要將他刮飛。
蘇羿蘅硬着頭皮走到了護欄邊,努力睜着眼睛往下看。這一看,渾身的血液都凝結了。
前方大約五十米的地方出現了滑坡,泥石流從山頂衝到了底下,不少大樹被連根拔起,難怪剛纔會有那麼大的聲音。
在上面看況且如此,那下面呢?蘇羿蘅不敢再繼續往下想。說不定她們上來了,說不定……不會的,不會的,蘇羿蘅搖搖頭,渾身都在打哆嗦。
“阿蘅——”陳向東衝進來發現他站在外面,做了更壞的打算。他越過人行通道閘機,走到看臺,見着底下的情景也吃了一驚,恨恨的說:“這幫人這回是跑不掉了。”之前也有人報案,可對方背景太硬,最後都是不了了之。
蘇羿蘅的心中騰起了一股希望,急說:“陳叔,太好了,馬上就下去吧。”
“風太大了,底下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雲密區的協警在路上了,說不定很快就能……”
陳向東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一個警員大聲的吼道:“局長,車庫裡發現一輛瑪莎拉蒂越野車。”
蘇羿蘅頓感絕望
,立刻衝了過去,“什麼顏色,車牌是多少?”
那警員看他雙眼通紅,樣子猙獰極了,結結巴巴的回答:“黑、黑色的,車牌……號是……JXXX88。”
蘇羿蘅無力的垂下肩膀,萬念俱灰。他對陳向東說道:“陳叔,我現在就下去。”語氣堅定。
沈知黎不知道走了多久,身體都麻木了。好幾次她都想放棄,看到蘇奶奶卻咬緊牙關在堅持着往上爬,受到了鼓舞。
就在剛纔,泥石流瞬間淹沒了乘坐纜車的地方,堪堪在兩人前方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如果不是蘇奶奶停下來,說不定兩人就被衝到河裡去了。
泥石流涌進了河中,將河面攔截開來,當時蘇奶奶立刻就帶着她往山頂上走。等兩人爬了一段距離,突然聽到嘩啦啦的落水聲,被堵住的河水越積越多,再次衝破了了泥石流。沈知黎回頭去看,剛纔的那段鵝軟石路已經被大水給淹沒了。
好險!
此時此刻,沈知黎打心眼裡對蘇奶奶感到敬佩。
兩人堅持着爬了二十分鐘,蘇奶奶腳下一滑就要朝地上撲去,幸好沈知黎及時拉住了她,纔沒有摔個狗啃泥。
蘇奶奶判斷力很強,相比於剛纔的地方,這裡樹林更密集,土地更堅硬。“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暫時安全。”蘇奶奶說完,一屁股就坐下了,這一坐下,腰和腿就火辣辣的疼。看到泥石流後,劫後餘生的她在那刻迸發出強烈的念頭——活下去。
沈知黎也累得半死,沒那麼多講究,坐在了她的旁邊。祖孫兩默契的看向對方,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蘇奶奶捂着腰,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丫頭,這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刺激的事了。”
沈知黎點頭附和道:“相當刺激。”那個震撼的場面相信這輩子她都不會忘記。“對了,我一直想問,您是不是參加過什麼野外生存訓練?所以對這些事很瞭解。”
“談不上。”蘇奶
奶抿脣笑了起來,懷念的看着遠方。“小時候不喜歡唸書,就慫恿大院裡的孩子一起去山裡探險,什麼爬樹,下河抓魚我統統都幹過。家裡人沒辦法就把我關在房間裡,可不頂用啊,我還可以從窗戶溜出去,等到飯點再溜回來。後來他們沒辦法,把我送到了寄宿式學校讀書,才改了性子。”
沈知黎萬萬沒想到蘇奶奶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去,唏噓不已。蘇奶奶拍着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人的本心纔是最真的,過去的事並不能決定一切。只要迴歸正道,萬事都來得及。”
沈知黎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鼻頭酸酸的,“或許我天生就是一個惡女吧。”她側頭,眼眶裡淚花閃爍,嘴角揚着笑容,聲音卻帶着一絲哭腔:“有些事是我必須要做的,即便所有人都認爲它錯。蘇奶奶,如果我不做,這裡就會疼。”她指着心臟,一滴淚應聲而落。
蘇奶奶不清楚她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同樣不希望蘇羿蘅乃至蘇家捲進這場風波里。“沈丫頭,你別怪我心狠,蘇家就阿蘅一根獨苗,他要是出了事,我就真的沒臉去見老頭子了。”
雖然早有預知,沈知黎還是覺得心很痛,她偏過頭去,“我知道。”
蘇奶奶於心不忍,喟嘆一聲,最後什麼也沒說。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樹林裡傳來一道粗狂的男音,兩人齊齊看去,發現一個穿着藍色工裝服的男人朝這邊走來。
來人塌鼻子,眯眯眼,皮膚粗糙,身高約175cm,就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只是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油鋸,在這荒無人煙的山頭,不得不讓人聯想起那部著名的電影《德州電鋸殺人狂》,心頭犯怵。
沈知黎站起來,走到蘇奶奶身前,擋在她的身前,戒備的盯着走近的男人,一邊思考着對策,一邊說道:“我和我奶奶來釣魚,被困住了。”
“我剛從那邊來,路全部都被堵死了。”男人說話間,把手中的油鋸擡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