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頭，看着手中的劇本，煩躁的扔到了另一邊。許久，又重來撿了回來，放進包裡。
沈知黎打開公寓門，奇怪的是家裡一片明亮，客廳裡緩緩流淌着上世紀的古典樂。
誰在家裡？
她戒備的拽緊手提包，掏出手機準備報警，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黎黎，你怎麼纔回來？”滿頭銀髮的老者高興的問道，快步走了過來。
“爺爺！”沈知黎鼻頭酸酸的，眼眶頓時紅了，一下就衝了上去，緊緊的抱着他。“爺爺，你終於回來了。”
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隱藏的堅強全都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爺爺，我好想你……”
“傻丫頭，我這不是第一個就回來看你了嗎？”沈天浩心疼的輕拍她的後背，“怎麼？才一個多月沒見爺爺就委屈的哭鼻子了？以前可沒這麼嬌氣。”
沈知黎嬌俏的跺了跺腳，臉騰的紅了，忙從他懷裡出來。“爺爺你什麼時候到的，怎麼沒告訴我，我好去接機那。”
沈天浩爽朗的大笑起來，點了點她的額頭，“這不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嗎？對了，你閉上眼睛，爺爺有好東西給你。”
“好東西？”沈知黎眼神發亮，乖乖的閉上了眼睛，滿心期待着。
沈天浩走到沙發邊，拿起茶几上的小盒子，重又走了過來。“伸手。”
沈知黎伸出右手，不一會兒，有什麼東西就放在了她的手心，暖暖的，摸起來溫潤如脂。
“這是……”她睜開眼，看着手心裡小小的玉佩，狂喜道：“這是暖玉？天哪，竟然會是暖玉？”
“再看看。”沈天浩捋捋鬍鬚，得意洋洋。“這就是我大老遠去西安拿到的東西，你猜猜什麼來頭？”
沈知黎拿起暖玉一看，玉色瑩潤，通體透徹，是塊上乘的頂級美玉。因爲色澤和觸感溫潤如脂，所以又被稱爲溫玉，不過現在的說法是軟玉。這塊玉觸手升溫，是軟玉中佳品中的佳品。
“玉佩上雕刻了一朵牡丹花，再仔細看它的花紋，
花瓣呈圓形而內凹，花蕊呈桃狀。而玉佩的花葉似銀杏葉緊密排列，中心有一個錐形梗，邊緣有細密的短陰線。”知黎一下就肯定了心中的想法，“這塊暖玉出自唐代，玉佩無論是色澤還是質感皆上乘，做工精細，擁有它之人必定非富即貴。爺爺，我說的對嗎？”
“不錯。”沈天浩笑意更濃了，“不愧是我孫女，一下就看出來了，不枉我千里奔波買了回來作爲你的生日禮物。這可是人家的家傳寶貝，硬是被我買了下來。”
原來他去西安是爲了給自己準備生日禮物……沈知黎眼眶再次紅了，這塊暖玉一下子就熨貼了她的心。“謝謝你，爺爺。”
“傻丫頭。”沈天浩揉了揉她的頭髮，故意板着臉道：“我也不單是爲了這塊玉佩，這次還帶回來不少藏書，過幾天你來幫幫忙。”
沈知黎破涕爲笑，撇撇嘴：“爺爺用一塊玉就想打發我，我纔不上當。”
沈天浩哼了哼，“到時候只要某人不從我這順走藏書，我就阿彌陀佛了。”
沈知黎有個最大的愛好便是藏書，這一下直接踩到了她的痛腳，“爺爺我錯了，我會好好幹活的。”她伸出四根手指頭保證道。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沈天浩眼眸一暗，“黎黎，爺爺老了，恐怕支撐不了寶藝多久了。”
沈知黎心裡悶痛，挽住了他的手臂，“爺爺說什麼呢，您身體棒着呢。誰在背後嚼舌頭，我叫上幾個人揍他。”
沈天浩拍了拍她的手，意味深長的道：“寶藝是我一手建立的公式，雅間拍賣行更是我一生的心血，我擔心我走後它會毀在別人手裡。”
這下子，沈知黎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了。
她垂下眼，“爺爺，你不用多說了，我心意已決，這麼多年未曾變過。而且您老人家身體硬朗，還能活幾十年的。”
沈天浩張了張脣，最後還是把原來的話嚥了回去，嘆了嘆氣。“是啊，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爲什麼還放不下呢？黎黎，苛責你的，是你，不是其他人。”
沈知黎的心咯噔作響，
像是痛苦的呢喃了一句：“爺爺，我放不下，那是我應得的。”
當夜，那場雪沒下來，天依舊是土黃土黃的，沉甸甸的壓着，似乎就要墜下來。
車在沈宅門口停下，沈天浩看着旁邊有些緊張的沈知黎，拍了拍她的手，“別擔心，有爺爺在呢。我老了，但是還做得了主。”
沈知黎心裡很感動，但不願引起家裡矛盾，本來她的出現就夠尷尬的了。“爺爺我很好，只是最近太疲憊了。”她的眼裡充滿了乞求。
沈天浩無奈極了，“難道你不恨嗎？我都沒用鞭子抽過他。”
沈知黎震驚不已，他知道了，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只是你這丫頭什麼事都悶在心裡。我要是打電話責備你爸，那小子還不得把你叫回去重新揍你。”沈天浩氣呼呼的說，他不在，這家裡都亂了套了。“丫頭你放心，這次我一定給你討個說法。”
“不要。”沈知黎拉住了他的手，“事情已經過去就不要提了，臨近新年，我只想一家人和和樂樂的。爺爺，算是我求你了。”
沈天浩央不住她的乞求，心疼極了，他第一次，非常嚴肅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對她說：“黎黎，那不是你的錯，你不必要一直以還罪的方式活在這個家裡。”
原來，他一直都看得出來。
沈知黎不知如何面對他，訕訕的垂下了頭，眼淚吧嗒就掉了下來。
“丫頭，你還有我。”沈天浩拍拍她的肩膀，“就算天塌下來，還有爺爺在頂着。”所有的事他都記在心裡，等有時間再來慢慢算。沈家的大小姐，哪能任其他人隨意欺辱？
“老爺回來了。”東伯高興的朝這邊走來。
沈知黎迅速擦掉臉上的淚珠，擡起頭來，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沈天浩看着她的樣子，心口又是一疼。看着她這些年的變化，要不是他還掌事分得清是非，不知道被她騙了多少回了。
她對自己太過苛刻了，那些事，她不必用一生來償還。相反的，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