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過來了?”好一會兒,她才記得問這個問題。
韓修宇微微一笑,“你們初來乍到,怕有很多地方不適應的,不放心所以跟來了。”
“什麼時候回去?”
她計較着他先前說的,還她清白的事。她不能一輩子呆在這裡啊。
韓修宇的眉頭斂了起來,“還沒決定,至少等你們適應了再說。不過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是不會食言的,各方面的人都在行動,遲早有一天會還你們公道的。”
聽到他這麼說,她又輕鬆起來。但與他單獨處在一室,她還是有些不自在。他不是宮峻肆,永遠無法讓她徹底敞開胸懷。
好在樑慧心送來了早餐,解了二人的尷尬。
宮宅。
“瘋爺爺,你說媽咪會丟下我們不管嗎?”洋洋依着宮儼,輕聲問,大眼閃出黑沉沉的光芒,卻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宮儼啊啊了幾聲,算是迴應。
“我想也是。”洋洋也不管有沒有聽懂他的意思,跟着點頭,“媽咪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宮儼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表示贊成。這幾天,他們一直呆在一起,儼然一對難兄難弟。
“可是媽咪去了哪裡呢?爲什麼離開都不跟我們說一聲?”洋洋又擰起了眉頭,問。
宮儼把兩道白眉壓在一起,表示他也很苦惱。
“好想媽咪呢。”洋洋把腦袋壓在了宮儼的身上,巴巴的樣子。
宮峻雅帶着滿身酒氣走了回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洋洋白白嫩嫩的皮膚,小臉上有着夏如水的影子,她看一眼便感覺眼睛被刺痛,緊跟着心也被割扯得痛了起來。
韓修宇就這麼離開了,轉了幾趟機後消失得乾乾脆脆。她把女人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了他,他卻跟着另外一個女人走了……
指頭,無情地掐緊,再看洋洋時彷彿看到了夏如水,她滿心的憤怒便涌了起來。
“你這個賤\人!”
叭!
她衝過去,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洋洋臉上。這一掌打得十分用力,洋洋小小的身子就那麼被扇倒在地,半天都聽不到聲音,而嫩白的臉上,五個指印浮起來,觸目驚心!
“啊啊啊啊!”突發的狀況把宮儼嚇得不輕,看到他最喜歡的曾孫子就這麼倒在地上,他瘋了般朝宮峻雅撲過去,要掐死她。他的手指用了勁,雖然沒有掐到宮峻雅卻在她的臉和脖子上劃下了幾道長長痕。
宮峻雅吃痛,一把推開他,他連着輪椅一起倒下!
此時,並沒有人守在身邊,所以無人來扶他。宮儼雖然只是腳上無力還能走,但八十多歲的人被這麼一撞,早就撞得起不了身。
宮峻雅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推了親爺爺,而是紅着眼睛再去瞪洋洋。
“都是你!”她咬牙切齒。又是喝酒又是磕藥的,此時產生了幻覺,眼前全是夏如水的影子。洋洋被打得哭都哭不出來,憋紅了一張臉,她看到的卻是夏如水張狂得意的笑聲。
“閉嘴,閉嘴!”她撲過去,再次狠狠一巴掌掃在他的頸部,掃得洋洋連翻出去好遠。
“還我修宇哥,還我修宇哥!”她全然沒有了分寸,撲過去抓着他的身子用力搖晃。本就受了幾掌,洋洋的情況很不好,哪裡經得起她這麼搖,洋洋的臉色眼見着不好,慢慢轉成了青色。
宮峻雅並不滿足,雙手掐上了他的頸部……
“啊!”
夏如水猛然從牀上彈起來,尖叫聲從她的喉嚨裡發出來。她整個人抖個不停,冷汗從臉上,背上,紛紛滾落。
“怎麼了?”樑慧心跑進來,扶着她問,“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夏如水這才轉臉,看到樑慧心時意識到自己只是做夢,但依然覺得害怕。她握住了樑慧心的臂,“我夢到洋洋了,他全身是血,好可怕……”她用力閉了一下眼睛,想要把夢魘驅散。只是那畫面太過深刻,越是閉眼越是清晰。
“夢都是反的,洋洋在宮家不會有事的。”樑慧心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轉身倒了杯水給夏如水,夏如水顫着手一口氣喝下,卻依然無法壓下那陣陣心跳。
就算是假的,她也想見見洋洋,親自確認一下。從洋洋長到這麼大,他們很少分開過,自己突然就這麼走了,他會怎麼想?
“我想見見洋洋。”她輕聲道。
樑慧心的手指微頓,“如水,小不忍則亂大謀啊,你現在回去若是讓別人知道他跟你的關係,到時連他也……還是忍忍吧。”
忍忍……
要忍到什麼時候?
兩滴淚突兀地滾了下來,她無法訴說自己的焦灼和不安。
“韓……修宇呢?”她問。
樑慧心往外看了看,“他這些天都在忙,不知道忙什麼。”
夏如水看了眼外頭的天,還黑着,估計已經到了半夜了。這麼晚了,韓修宇還在忙什麼?
清晨,幾天不見的韓修宇意外地出現在了餐桌上。
這裡是小別墅,他請了幾名傭人,皆是中國面孔,做的也是夏如水習慣的中餐。此時,端上來的是油條牛奶和煎蛋。
夏如水正心不在焉地吃着東西,小小地往嘴裡塞,吃得十分吃力。樑慧心看着她這樣子,輕輕嘆了一聲,卻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她。
韓修宇走進來時,傭人們紛紛行禮,恭敬得不得了。他連半點反應都沒有,直接走到餐桌前,“樑姨,如水。”
看到韓修宇,夏如水那雙無神的大眼終於有了光芒,“你來了。”
韓修宇在她旁邊坐下,“聽樑姨說你昨晚做噩夢了,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他的語氣溫和至極,無比溫暖,夏如水卻並沒有多大的感受,只是牽強地笑笑,“嗯,夢到洋洋了。”
“洋洋……很好。”
他剛剛纔得到消息,洋洋被宮峻雅傷到了,情況好像很不好。但,他不會把這事告訴夏如水的,他清楚地知道,一旦她知道了洋洋的情況就會不顧危險地回去。
他好不容易纔把她弄出來,是不可能再讓她回去的。
“真的很好嗎?”夏如水恢復了些神彩,擡頭問他,想要確認。
“放心吧,真的很好。”韓修宇拍了拍她的肩,目光轉移向了別處,藉着跟樑慧心說話轉移了話題。
夏如水不曾知道他的內心,以爲洋洋真的很好,又舒服了些,吃起東西來也比剛剛快。吃完飯,樑慧心找了個藉口給了二人獨處的空間,夏如水走到他身邊,真心地道:“謝謝你,知道我掛念着洋洋還專門去打聽他的消息。”
這話像是磚頭般在韓修宇身上砸了一下,砸得他都差點擡不起頭來。好一會兒才勉強道:“這是應該的。”
“我想給洋洋打電話,可以嗎?”雖然想得發瘋,但她還是先徵求韓修宇的意思。韓修宇卻僵了臉,幾乎條件反射地搖頭,“最好不要!”
“爲什麼?”
“在你的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最好不要打電話。你要知道,如果萬一讓人知道你和洋洋的關係……”
夏如水哦了一聲,把那份心思壓進了心底。因爲不想洋洋受到半點傷害,所以不曾注意到韓修宇那僵到幾乎扯不開的表情。韓修宇在騙夏如水時,內心裡也是受着譴責的,但她就在自己的掌心,他又豈能讓她逃離?
他輕輕將夏如水攬在懷裡,拍她的背,“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她會忘掉洋洋,忘掉宮峻肆的,他們可以在這裡無憂無慮地生活一輩子的。
夏如水輕輕點頭,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卻還是不習慣他的懷抱,退出來與他保持了距離。
“如水……”看着她的疏遠,他極爲不舒服,但到嘴的表白卻狠狠嚥了下去。夏如水若是知道他對她的愛已經深入骨髓,一定會被嚇跑的。沒關係,只要她在身邊,他可以等。
發現夏如水正看着他,等着他的話,他笑了笑,“沒什麼了。”
宮家。
此時,家裡一團亂。宮峻雅喝醉了酒把洋洋當成夏如水,掐得他暈了過去。洋洋被緊急送進了醫院,因爲缺氧過久還在昏迷,能不能醒來,醒來後頭腦會不會受到影響,全是未知數。
宮儼被宮峻雅推倒本就受了傷,又眼睜睜地看着曾孫子被孫女掐昏迷,受了刺激,現在躺在牀上,也奄奄一息。
宮峻雅雖然被關了起來,但卻無法挽回什麼。
宮峻肆滿面沉重地立在VIP病房門外,一邊是自己的爺爺,一邊是自己的兒子,都是最重要的人。
“宮先生。”醫生走來,低聲叫他。他身上的氣場強大,醫生的聲音都有了微微的顫意,不敢忽視這個可以輕易翻雲覆雨的男人。
“檢查結果怎樣?孩子什麼時候能醒過來?”他沉聲問。
醫生的神色一凜,馬上低下了頭,“抱歉,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心理準備!”他吼了起來,一把將醫生給拎了起來。醫生嚇得臉都白了,“宮……宮先生……息……息怒!”
“如果我的兒子醒不來,你們這家醫院也別想再開下去!”他將醫生狠狠甩出去。醫生哪裡還敢說半句,屁滾尿流地跑出去。宮峻肆退一步,混身的戾氣讓人不敢靠近,就算是不遠處覬覦他俊美容顏的花癡護士們都只能躲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