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暖看着眼前的別墅,不敢看旁邊的蘇儒風一眼,她不知道,他是懷着何種心情,建起這所別墅,以何種心情,住在這裡,等一個不會迴應他的人。
想到這些,她心裡翻涌出複雜的情緒,她和蘇儒風都是可憐的人,都愛上了個不可能的人,她垂下眼簾,緩緩跨進了蘇家大門。
次日,廚房。
蘇儒風穿着白襯衫,用小鍋熬着粥,袖口稍微挽起一些到手肘的地方,黑色的頭髮妥帖柔順,露着一些溫柔的晨光,帥氣好看的讓人窒息。
剛從樓上換了衣服下來的安如暖就看到這一幕,她的心微微一頓,扶着樓梯的手緊了緊,腳步緩緩停在樓梯口。
她似乎看到了年少時的蘇儒風,看到了那段青蔥歲月……
似乎是聽到聲響了,蘇儒風擡起頭,衝樓梯口安如暖揚起一個笑臉,寵溺道:“很快就好了,餓的話就先喝點牛奶好不好?”
“還好,我不是很餓。”恍然回聲的安如暖笑了笑,指了指洗手間道:“我先去趟衛生間洗漱一下。”
說完也不等蘇儒風點頭,安如暖就匆匆進了洗手間。
可她一打開衛生間的門,動作就頓住了。
她眼前這個小格子是放牙具的,爲什麼蘇儒風家裡會有一對牙杯,兩隻牙刷?
不僅是牙杯,安如暖還在衛生間發現了更多成雙成對的東西。
只有顏色不同的兩條毛巾,女用沐浴露……
如果其中一份不是新的的話,如果新的顏色不是她喜歡的淡黃色、上面有她喜歡的喬巴的話,如果沐浴露什麼的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一種的話……
爲什麼裡面有她洗漱的東西呢,房子是這樣,臥室是這樣,衛生間也是這樣……
那個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自明, 只是安如暖不敢相信而已。
安如暖微微靠在洗手間的牆壁上,滿腦子想的都是和蘇儒風的過去。
她、王雅君和蘇儒風算是青梅竹馬,他們很早就認識了,他們會一起去遊樂園,一起去圖書館,一起逃課,好多的第一次,她都是和他們在一起的。
她不是不知道蘇儒風喜歡她,可她也的的確確對蘇儒風沒感覺。
她懂愛的時候就已經喜歡白慕了,心動的也只是白慕,蘇儒風也是知道的,於是蘇儒風和王雅君就開始幫她追白慕。
可惜,不知何時起,他們的感情都變了。
當年蘇儒風的所作所爲她也沒有辦法原諒,有些事情不是時間的長短就可以原諒的。
一切從三年前就都變了,她是,白慕是,蘇儒風也是,再也不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少年郎了。
想到曾經,安如暖的眼神黯淡,不知是爲自己憂愁,還是爲蘇儒風憂愁,他們真的是,吃夠了愛情的苦了。
她在洗手間裡停留的時間太長, 以至於蘇儒風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匆匆從廚房裡出來朝洗手間走去。
可剛要過去敲門, 就見安如暖開門出來了,可剛纔進去時還帶着的笑卻蕩然無存,此時看上去彷彿心事重重, 臉色也有些蒼白。
以爲她不舒服,蘇儒風眉頭一皺,擔心道:“是不是暈車了?還是小寶寶折騰你了?剛纔在洗手間吐了?”
說着,遞給她一杯水,安如暖接過來,一雙眼睛定定看着蘇儒風,心中有千言萬語,可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句問起,又不知有沒有問的意義。
看她眼神閃爍不定,蘇儒風一愣,立即瞭然,笑了一下,說:“你先喝水,我還有菜沒炒完,回頭咱們邊吃飯邊聊,好嗎?小雨。”
沒再多說,蘇儒風返回了廚房,一邊炒菜,一邊在想要怎麼跟安如暖解釋。
安如暖看着他那副家庭煮夫的模樣,緊緊鎖住了眉頭,低垂着眼簾,實在想不到風度翩翩的蘇儒風竟變化如此之大,溫文儒雅的佳公子校草,竟也過起這樣柴米油鹽的日子!
一杯白水生生讓安如暖喝出了苦澀的滋味兒,三年前,她就已經和蘇儒風失之交臂了,緣分這個詞跟他們倆已經沒有關係了……
“小雨,吃吧。”
“哦,好,謝謝。”蘇儒風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安如暖的思維,她朝蘇儒風微微一笑,就拿起了筷子。
看着安如暖的反應,蘇儒風臉上閃現一絲失望,但很快又露出笑意,去給安如暖盛飯。
安如暖坐在餐桌邊,看到桌上的兩葷一素,雖然都是家常小菜,但看着還不錯,等吃進嘴裡,雖然不是特別好吃,她還是讚許的點點頭,“很不錯。”
蘇儒風聽了後高興的很,眼睛笑眯眯的泛着光,飯桌上他興奮的跟安如暖聊天,即使安如暖有一搭沒一搭的迴應,也擋不住他心裡的愉悅。
安如暖放下筷子,微微揚起嘴角,低頭朝蘇儒風客套道:“謝謝款待,給你添麻煩了。”
聞言,蘇儒風嘴角的笑容消失,低垂着眼睛看着餐桌,面無表情,可這已經是極限,再讓他笑臉相對,說些言不由衷的話是絕沒可能了。
安如暖從小就乖,骨子裡有着分傲氣,可她卻一次次地在白慕面前伏低做小 ,一退在退,他看在眼裡,痛在心裡。
可他也不想看安如暖眼裡沒有生氣的模樣,忍着他滴血的痛,一次次爲安如暖出謀劃策,想讓安如暖得償所願,可是是白慕他不珍惜,現在好不容易離婚了,可安如暖卻一次次地朝他潑冷水……
蘇儒風從小就優秀,再加上家族地位,讓他從來都是人羣裡最閃耀奪目的那個,他從沒嘗過失去的滋味,幾乎從沒屈居過下風。
可在安如暖面前,他感覺自己像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放棄不甘,守着難受,可那份煎熬真的難以形容。
窒息的沉默在倆人之間迷漫,餐廳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安如暖輕蹙着眉頭,站起來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卻被蘇儒風擋住了,耳邊傳來蘇儒風溫柔的聲音。
“不用,你坐着,我來。”
聞言,她側臉看向蘇儒風,只見,蘇儒風含笑看着她,彷彿剛纔黯然神傷的不是他一樣。
她愣愣地被看着手裡的碗筷被蘇儒風拿走,看着蘇儒風挽起襯衣袖子,不急不躁地刷着盤子的模樣,緩緩放下自己的手,眉頭也蹙了起來,水潤的眼睛裡複雜難辨。
蘇儒風可不知道安如暖複雜的心思,想通了的他心情甚至有些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