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影打完招呼,便立在了一邊,也不知是該直接去拿蜜餞的好,還是先招呼老爺夫人的好,最後還是任幽草開了口:“蓮影,去拿點吃食來。”
蓮影如臨大赦的退了出去。
任幽草撐着身子坐起來,蒼白的一張小臉給她平添了楚楚可憐的感覺。任墨急忙上前扶起她,此時纔有了些慈父的意味。
“你身子還未好,別亂動了。”
任幽草驚詫於任墨這般溫柔的態度,這態度她一向只在他對任初月身上見過,讓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悶悶的應了聲。
任墨在牀邊坐下:“孩子啊,爹知道你受苦了,不過只一次,你做的很好。”
任幽草心下以爲他知道了她以血救人之事,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上一世他們不斷的讓她用藥血救人的事情,當下心中一寒,沒有吭聲。
任墨以爲她是害羞,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三王爺都和我說了。這件事,爹應該和你道歉。爹本來還懷疑你喜歡三王爺是真是假,這一次,你爲了救三王爺擋在劫匪面前,可見你對三王爺的真心。你放心,爹不會再阻攔你了。”
這話是真假參半,真的是任墨決定放任任幽草和歐陽雲宸在一起,假的是他心中另有考量。這一次任幽草奮不顧身的救了歐陽雲宸,倘若被皇上知道了,定然高興不已,這任家自然也跟着沾光。
想到這一點,任墨看任幽草的眼神就愈發柔和起來。
任幽草此時心中卻是波濤洶涌。
救她回來的人竟然是三王爺?這麼說來,三王爺應該知道了她是藥人一事了?不過看任墨隻字未提藥血一事,似乎三王爺並未告訴他。
任幽草暗暗鬆了口氣,溫順道:“謝謝爹。”
黑衣人和三王爺之間肯定是有聯繫的,所以藥人的事定不會瞞住三王爺太久,好在這件事還沒有被任墨知道,否則自己未來的路會是如何,連任幽草自己都不敢確定,興許要比前一世更加悽慘吧!
“幽草啊,你以後出門可得小心些,這好端端的,都能碰到劫匪,這幸好三王爺是沒有受傷,若是受了傷,咱們任家可就慘了!”大夫人忽然插嘴道,她手中拿着手絹揮了揮,臉色有些不好看。
任墨皺了皺眉,對於大夫人這般晦氣的說法心有不滿:“她也不是故意的,這上香祈福本是件好事,這碰到劫匪也並非他們願意,既然已經無事了,還是少說幾句吧。”
大夫人氣的面色發青,猛然攥緊了手絹,口頭上卻是緩和了許多:“老爺,我也不是怪幽草,只是擔心她嘛。”說罷,走到任幽草牀頭,一雙玉手拂過她的臉頰,看起來好似真的心疼她的樣子,“我已經吩咐廚房燒了些滋補的食物,等會就讓他們送過來。”
“謝謝大夫人。”任幽草低眉順目的應道。
看着大夫人如此“體貼”的表現,任幽草的眼裡卻是一片冷意。
三王爺定然不會給自己寫那種要私下見面的信,而那信又是在任憶瑾來的時候發現的,再結合任朵薇欲說不說的表現,這其中肯定是有人要害自己,而且還是要殺死自己的目的。
若是說那信是任憶瑾設計安排的,那麼黑衣人這個環節,八成就是眼前的這位“賢良淑德”的大夫人所賜。
任憶瑾是腦子短缺,可像這種僱殺手的事,以她目前的能力,想要辦到還是很有難度的。
但是對於大夫人來說,那可就不一定了。
大夫人笑着點點頭,眼裡卻全是冰冷,心裡更是一陣咒罵。
這死丫頭可真是好命,她花了重金派了這麼多殺手,竟然都沒能殺掉她,還陰錯陽差的讓她救了三王爺,博得了一個美名!
這邊二夫人看着任幽草和大夫人你來我往的樣子,心底裡有些不舒服了。
上一次她幫着任幽草洗脫了罪名,大夫人就沒給她好臉色看,她也沒討着什麼巧,這要是任幽草和大夫人關係好了,她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二夫人當下便甜甜的笑起來:“幽草這一次做的可真好,老爺有這麼懂事的女兒,我也替老爺開心呢!”
這話假的不能再假,偏任墨就很受用,笑眯眯的點點頭,看着二夫人的眼裡也多了幾分讚賞:“若是憶瑾能有這般懂事,我也就欣慰了。”
“老爺放心,這一次的事憶瑾知道之後,也頗爲佩服呢,說是要學妹妹一樣勇敢!”二夫人撒嬌般的靠在任墨身上,“說起來,老爺也很久沒去看過憶瑾了,也該多教教她,讓她愈發懂事才行啊!”
任墨點了點頭:“說的有理,這段時日,我忙於公事,確實沒有去看望你們母女。這樣吧,等一下,我就去你那裡,正好嘗一嘗你最擅長的梅花糕。”
二夫人的臉立刻笑開了花:“好好好,那我等下就去準備!”
大夫人在一邊站着,面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任幽草半靠在牀頭,冷眼看着她們爭寵。這羣人表面上是來看她的,實則就是各懷鬼胎,心裡怕是巴不得她早死呢。
只是表面上,還是要做個樣子。
任幽草忽而間垂下頭,扯了扯任墨的袖子,立刻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爹。”
任墨關切的看着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任幽草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有些害怕。”說着話時,她的眼裡似乎真的閃過一絲膽怯,還往被子裡縮了縮。
任墨有些不解:“害怕什麼?”
“害怕那些劫匪,”任幽草吞吞吐吐的樣子足以令任墨起疑,“那些劫匪來勢洶洶的,朝着我和三王爺就砍過去,我還以爲自己……”
她的語氣裡帶着哭腔,她本就是個半大的孩子,這精湛的表演難以不讓人信服。
任墨心疼的看着害怕的直髮抖的任幽草,輕輕的拍着她,帶着一個父親固有的溫柔:“別害怕,爹在這裡。”
他的眼眸一暗,原本三王爺帶着任幽草回來,看見她暈倒了便急着救她,沒有往這方面深想,現在任幽草提起,他纔想起劫匪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