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此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任墨想了想又補充道。
任幽草原本對他才升起的好感又冷了幾分。
娘爲他苦了一輩子,怎麼,現在連正大光明的看上一眼都不行麼?
看任幽草的臉色幾番變化,任墨心中也知曉她是怎麼想的,幽幽的嘆了口氣:“爹是在擔心,倘若其他人知道了你娘來看望我,怕是又不知怎樣爲難她了。”
任墨這番話說得真誠,可經過這麼多事,任幽草實在分辨不出真假來,一時沒有應答。
“幽草,你答應爹!”任墨急了,抓着她的手臂也用力了幾分。
就着燭光,任幽草看見了任墨臉上的死氣。
其實任墨說得對,即便她用再多的藥,毒入心肺,也已經是回天乏術了。她現在不過是盡力拖延他的時間罷了,死,對於任墨來說,是早一步晚一步的事情。
“好,我答應你。”
任墨笑了,這笑容在這張皺巴巴的臉上看的令人心酸。
“咳咳咳……”任墨說的話多了,又咳嗽起來,這一咳嗽就不斷,憋的一張臉紅通通的。
任幽草急忙從懷中掏出藥瓶,倒了幾粒藥塞進他口中。任墨吃了藥,才稍稍緩和了些,眼睛卻不由自主的閉上了。
任幽草看他漸漸睡得熟了,這才幫他蓋好被子,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屋裡,黑衣男子已經不見了。
“走的還挺快。”對於黑衣男子來去無影這件事,任幽草都習以爲常了。剛纔發生的事,讓任幽草已經沒了睡意。
看任墨的樣子,怕是最多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裡,她必須儘快把任府的權力掌控在自己手中。
想到這件事,任幽草就犯難起來。
“怎麼出去一趟就老了這麼多?”一個調笑的聲音從窗外傳出,緊接着黑色的身影就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屋內。
任幽草頭都沒回一下:“你才老了呢!怎麼又回來了?”
“我壓根就沒走。”黑衣男子走到她面前,“我只是出去溜達了一圈,結果看見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你跟蹤我?”這是任幽草想到的唯一可能。
她的眼眸一下子冷了起來,就差沒有去拿懷中的匕首。
黑衣男子按住她的手:“我可沒你想的那麼齷齪,我是去了另外的地方。”
“哦?哪裡?”任幽草擺明了不信。
“大夫人那兒。”
任幽草甩開他的手:“你去大夫人那兒做什麼?”
黑衣男子摸了摸手腕,上面似乎還殘留着任幽草的溫度,他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幸虧是去了,否則還發現不了你做了錯事。”
“我做了錯事?”任幽草愣了愣,“什麼錯事?”
“我問你,你最近是否去給任墨治病了?”黑衣男子冷眼瞧着她,“沒想到你竟然會做這等糊塗的事情。”
任幽草心下一慌,掩飾般坐了下來:“治病又怎麼了,且不說他是我爹,倘若他死了,我就更不要想掌管這任府了。”
“所以你就去治了他?”黑衣男子嘆了口氣,“你難道不知道,任墨的事情是和大夫人有關嗎?”
“我知道。”任幽草雖然事先只是猜測,但此番從黑衣男子口中得到證實,倒也沒有什麼可吃驚的。
“知道還這麼做,你這是想打草驚蛇了?”黑衣男子不知該說她什麼好。任幽草看上去不像是個心軟之人,做事自然有她的一番主意,可這件事做得實在太過草率,就連他這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
任幽草被他說得心煩意亂,抓起茶杯‘咕咚咕咚’連喝了好幾口茶:“我自有主意。”
“主意,只怕是你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黑衣男子冷哼一聲,在她對面坐下。
事實上,剛纔在任幽草出門之後,黑衣男子就緊跟着出了門。
他原本確實是打算跟蹤任幽草,看看任墨現在情況如何,沒想到剛一出門,便在牆角拐彎處看見大夫人的丫鬟如煙神神秘秘的從外面回來,他權衡之下,最終還是選擇了跟着如煙,一直跟到了大夫人房門口。
這大夫人門口沒什麼守衛,黑衣男子正好討了個巧,躲在窗外聽裡面的動靜。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說話的是大夫人。
如煙戰戰兢兢的回答:“事情辦妥了,已經將信送出去了。”
“很好,沒有被人發現吧?”
“沒有。”
裡屋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大夫人才又開了口:“上次我交代你請大夫給老爺看病,大夫如何說?”
王氏有請大夫給任墨看過病?那爲何任幽草並不知情?
黑衣男子心中思忖,耳朵更靠近了些,原本漫不經心的態度也收斂起來。
“大夫說,老爺的病有好轉了。”如煙回答的小心謹慎,即便如此,還是讓大夫人面色一變!
大夫人‘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你說什麼,有好轉?”
“是,是的……”聽如煙的聲音就知道她嚇得直哆嗦。
“不可能,他中了這麼深的毒,怎麼會還有好轉,”大夫人百思不得其解,“最近有大夫來看過老爺嗎?”
如煙拼命搖頭:“沒有,除了上一次來給老爺檢查身子的大夫外,已經很久沒有大夫來了。”
那怎麼會……
大夫人腦中百轉千回,忽而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整個丞相府,也就只有一個人懂醫術……
“如煙,最近任幽草在做什麼?”大夫人提及任幽草,蹲在窗外的黑衣男子皺了皺眉,按住牆壁的手用了用力。
如煙想起上次自己拜託任幽草的事情,以爲大夫人看出了端倪,幾乎嚇得跪在地上:“回,回大夫人,這段時間三小姐一直在管理府中的事情。”
“除此之外呢?”
“其他的奴婢不知。”
大夫人被面前的丫鬟氣的臉色發青,若不是大半夜的,她肯定會把面前的東西全部扔在如煙的身上:“既然不知道,還不去調查?滾!”
“是,是,奴婢告退!”
看如煙連滾帶爬的退出去,大夫人吐着粗氣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