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車的車速很快,轉眼之間就從大街鑽到了這裡。
車子剛剛停好,外面街道山疾馳而過幾輛哇唔哇唔大叫的警車。
那是追他的,很不幸,剛剛他被發現了,他沒有跟那些警察糾纏,而是直接的鑽到車裡面,逃之夭夭。
這裡是他的地盤了,將那輛三菱越野車停在小巷旁邊,他下車擦了擦額頭上面的汗水,其實那是在逃離警車的過程中抽菸薰到的一頭汗。
一羣老頭子跟老太婆在小巷裡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揹着一個很大的麻布袋子,匆匆從這些人羣旁邊經過,還好沒有人注意到他,當然他也沒有這份心去看這些人的鬧劇,加快了腳步扛着麻布袋子走進房間。
他麻利的將麻布袋子解開,裡面是一個昏迷過去的男人,他將這個男人綁在一根鐵棍上面,綁得也跟棍子一樣直。
接着他掏出那張黃紙符來,貼在這個男人的額頭上上面,這才拍拍手,目光又看了看旁邊那些同樣被綁在鐵棍上的男女,每一個額頭上面都貼着一張寫着紅色字跡的黃紙符。
做好這一切,程零給自己點上一支菸,叼在嘴裡,他又拿起地上的那支噴火槍,打開裝着氧氣跟乙塊的兩個瓶子。那種紅中帶藍的火焰從噴火槍細小的尖頭竄了出來。
那隻縱眼通紅的看着它,他知道它打了強力的麻醉劑睡了過去,但馬上它就要再次醒過來……
“絲絲……咳咳咳……嗷嗷……”
昏暗的房間裡面迴盪着淒厲怪異的吼聲,聲音很大,程零意識到什麼沒有做,又放下噴火槍,打開那個音響。
“我聽見 寒風 擾亂了 葉落……”
周傳雄的那首《寂寞沙洲冷》帶着憂傷的旋律在房間裡面唱了起來。
他重新握起噴火槍,吐着細長的藍紅火焰在它的胸口上重複着第一次的那個符文,只不過是在加深而已,他做得很好,手法也更爲靈活了許多,順着那些凹槽重新灌入新的痛苦進去。
同樣,它嘶啞淒厲的吼叫從蟹嘴裡面依舊,原本通紅的怪眼變得血紅,被鐵鏈死死綁住全身的身軀在痛苦的驅動下顫抖着……
十多分鐘之後,他放下噴火槍,滿意的看着它胸口的那些用高溫火焰生生烙刻上去的文字,相比前幾次,字體變得墨黑,似乎就快要烙破它的皮膚。
他知道它的血是黑色的,不是紅色,但是他對它似乎並不討厭。
重新給它的蟹嘴裡面注入一支麻醉藥劑,它連小聲的哀嚎都沒有了,那隻血紅的怪眼看着他,沒有閉上。
突然,正在抽菸的程零像是被閃電擊中一樣,整個身體顫抖了起來,彷彿失去力氣一樣的跪倒在地上,臉色驟變,他張大口從喉嚨裡發出啊啊聲音,像是在漱口的那種。
他像一條狗一樣的趴在地上,彷彿跌進冰窟之中顫抖着身體。
渾渾噩噩的他從衣服袋子裡抓出一支注射器來,很小的那種,將衣服袖子拉過肩膀,看都沒有看就一針插進胳膊裡面,慢慢的將注射器之中的液體推下去。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從地上爬起來,正了正有些凌亂的衣服,面色也恢復得有些血色,扔掉注射器他。
鎖好門,他走了出去,看了看手中的那張二十人名單,不得不朝三菱越野車走去,那些老太婆跟老頭還在那裡吵吵嚷嚷的,他重新鑽上車。
似乎有什麼東西,他坐在車座上感覺坐着。
他伸手摸了摸。
那是一張白色的紙條,字跡工整,黑色的。
“你活不過明天。”
看完他緊緊的一把將紙條擰在手心,警惕的朝車外掃射,他知道,這張紙條自己下車的時候都沒發現的,毫無疑問,自己被人跟蹤了,對方知道自己的一切,跟自己偷偷跟蹤魏爽一樣,而且自己還潛伏在黑暗中偷窺他,令魏爽產生了恐懼跟害怕。
現在,也有這麼一個人在黑暗中偷窺自己,也想要自己感受到恐懼跟害怕。
可是這個人是誰?以自己的眼睛都沒有發現。
程零又仔細看了看這張紙條,跟上次自己在錦繡小區殺了魏爽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張夾在自己車門上的紙條一樣,都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跟自己嚇魏爽用的手段一樣,都是寫紙條。
說自己活不過明天,也就是說,自己只有今天一天的時間了。
他心裡很討厭這樣的預言,實在有些想象不到,自認爲自己潛藏在黑暗中,沒想到,在更深的黑暗中還有一個人在,想到這裡,程零深吸一口涼氣。
他發動三菱越野,駛離開了這個地方,往中海城而去馬路上隨處可見警察跟警車,與他擦肩而過。
沉寂在外面轉瞬即逝的風景中,沒有寄安全帶的程零突然身體往一旁傾斜,三菱車發出嘭的聲音,緊急中他想要抓住方向盤都不行了,車子偏離了馬路,往一旁傾斜。
強烈的撞擊讓程零的三菱車就快要側翻了,他慌忙想要穩住身形。
那是一輛後八**貨車,從一側很精準的撞到了他的三菱車上,直接將自己撞離開了馬路,但對方卻沒有想要停下來的意思。
街道上的羣衆發出尖叫聲,程零的車子被這兩突然出現在一側的後八輪火車給撞到,像一個四腳朝天在地上的烏龜。
三菱車沒有發生爆炸,程零從扭曲的車窗之中爬出來。
“咻咻!”
剛爬出來的程零還沒有回過神來,兩道白色的物體凌厲的刺向程零。
“啊……”
程零慘叫一聲,他的胸口赫然插進去一隻香菸,剛剛飛馳過來的偷襲程零確實是發覺到了,他也是隨手甩出兩張撲克牌來,只可惜,他只攔住了其中一支,另外一支還是沒有躲過去。
他看到的是,蓮夜從那輛後八輪卡車上跳下來,雙手手指間夾着數根白色的香菸,邁着性感的貓步走向自己。
這一刻,他沒有從她的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之中看到嫵媚,而是令他感有些畏懼的兇戾之光。
他捂着胸口,不敢再在地上停留下一秒鐘,往街道一側狼狽的跑出。
蓮夜陰沉着臉,雙手中夾着的白色香菸從她芊芊玉手之中想數道小流星一樣的奔向逃跑的程零。
“咻咻……”
撲克牌跟香菸在空中相互碰撞在一起,但是卻沒有碰撞的聲音,兩者相撞宛如下雨一樣,一張撲克牌中間插着一支香菸在空中緩緩落下。
這一幕,令那些逛街的女人開車的男人們驚愕住了。
剛剛那是某個拍電影大片的人在街頭拍電影?從剛剛的後八**貨車側撞翻三菱車到現在,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拍攝啊。
程零往前沒有目的的奔跑着,還時不時的回過頭來朝追上來的蓮夜甩出去撲克,與蓮夜的香菸在空中對撞在一起緩緩的落下地。
原來蓮夜早就知道是自己殺了魏爽的,這個樣子下去的話自己一定會活不過明天的,一連竄求生想法在腦海中浮現着,但是現在程零能夠做的就是一直往前跑,他現在是一隻獵物,獵人就在後面。
胸口插着那支香菸被他帶血拔了出來,他咒罵了一句,扔掉那支香菸。
原本就有些臃腫的程零現在跑起來也不是很快,眼看着就快要被身後的蓮夜追上來了。
一大批警察從蓮夜身後追了上來,聽到不許動的聲音時,蓮夜頭都沒有回過去,隨手一甩至身後,數根香菸像飛鏢一樣射向那些警察。
嚇得那些警察們吃驚的哇哇大叫,不得不暫且退後。
轉眼間,程零鑽到了一條巷子之中,這裡他熟悉,他想依靠這裡的地勢甩掉蓮夜,這是最好的選擇。
血一直從他的胸口裡流出來,染紅了他的大片衣服。
程零在巷子裡一隻手捂着流血的胸口,一隻手握着撲克牌,在巷子裡左拐右轉,回過頭來看了看,終於沒有看到該死的蓮夜。
氣喘吁吁的他癱坐在地上,旁邊路過的幾個小孩看到程零這般模樣,有些嚇得連忙走開。
他扭曲着臉,大口的喘息着。
“千變莫名,賭王程零。”
頭頂如被一桶冰塊倒下來,讓程零全身打了一個冷顫。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那是往日的嫵媚。
他甚至有些後悔了。
………
回到家裡的夏雷第一件事情就是鑽進房間,那具高仿逼真的殭屍還站在那裡,彷彿看到主人回來了,但卻不會說話。
翻開厚厚的《劍蜀》,夏雷仔仔細細的看着,書裡面的內容很多都是自己現在所看不懂的,字體不是現代的漢子,還好自己學習了古文字學,但是看起來也是頗爲費力,還好有些看不懂的語句還有一些現代漢字的解釋,夏雷猜想那可能是父親的筆記吧。
“76……42……”
夏雷默默的念着這幾個數字,一邊仔細的翻動着書。
………
這個地方是一片很寬闊的地域,沒有人家居住,比較淒涼,連長得比較高大的樹都很少看到,是桃江旁邊比較偏僻的地方,人跡罕至。
那是身穿黑色襯衣跟牛仔褲戴墨鏡的男子站得很齊,雙手放在背後,有的手上臉色上都印有紋身,表情嚴肅,都沒說話。
從望過去黑乎乎的一大片都是人影,今天,這個地方有從未有過的熱鬧。
似乎有些誇張,這些男人都是清一色的服裝着身,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很酷,將這個空曠的地方几乎全部佔據了,順序卻很整齊,並不混亂,好似古代將士們列陣在前的感覺。
空氣中的微風似乎都有些吹不過去在人羣中。
一襲墨黑風衣着身的鯊戮站在這些男人的前面,黑長髮分搭在兩側,隨着風輕輕往後擺動着。
那雙禿鷲般的眼睛掃射過這黑壓壓的人羣,似乎沒有遺落掉任何一個人。
千盡站在他旁邊微退後些許,身後是那對有些古怪的長劍交叉揹着。
阻隔在鯊戮跟這些男人中間的是一張長桌子,那是一張案桌,桌上擺放着一個大香爐,香爐上插着三根燃燒的大檀香,還有一些黃色且長的黃紙等物品。
那些男人至少有上千之多,但卻很安靜,很安靜,聽不到有任何的人在說話,姿勢也都沒有變,全部的眼睛都朝一個方向看着。
他們放置在背後的雙手中,緊緊的拽着一把一米多長的砍刀。
…………
不知名的某處房間裡面,比較暗,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臺電視機,黯淡的熒光照射下,一個蓬鬆頭髮的男人雙瘦得皮包骨的手幾乎是捧着電視機兩邊,深邃瞳孔中全都是電視機裡播放出來的錄像。
他死死的盯着畫面。
他有些蒼老,電視機熒光透在他的臉上,將那道從左眼部橫劃過鼻子直穿過至嘴脣的橫傷疤給顯露了出來。
那傷疤,就像是一道橫山脈一樣,是死亡在他臉上留下的一道記號,死神記住了他的這張臉。
隨着電視機裡面的畫面發生着變化,男人的表情也隨之變化着。
那是一種興奮,從未有過的興奮表情。
他的嘴裡在不停的唸叨着什麼,旋即他對着電視機狂笑起來。
激動得有些手舞足蹈的跳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