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山河之中,只有一位朝青秋。
這位劍仙,此刻便盯着眼前的湯鍋,默不作聲。
青天君無奈道:“之前我就知道,這北海發生了大事,你閒不住,肯定要去看看,只是那位不過登樓境巔峰,能不能成爲大妖都還兩說,你怎麼會行這般偷襲之舉……”
話還沒有說完,朝青秋開口打斷了他的這段話,“我若是出劍,也會等着在他邁出那一步之後再說。”
青天君鬆了口氣,心想果然如此,依着這位的驕傲,讓他對一位處於破境關口的妖修出手,不管是誰,想來都不可能請動他出手,可青天君很快便想到另外一件事,即便是朝青秋不對還在破境的那位出手,破境之後呢?
現如今的山河之中,沒有任何一尊大妖敢說一對一能勝過朝青秋的。
若是朝青秋鐵了心要殺那位,那位破不破境,其實沒什麼兩樣。
朝青秋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他拿起筷子,夾了幾塊羊肉,嚥下肚子裡之後,沒有去讚歎這白澤一族的羊肉還真是不愧爲世間最鮮美的羊肉,只是把筷子放在碗沿上,平靜道:“我不一定會出手,他若破境,雲端一定會有聖人出手,到時候我或許能夠找機會斬殺一位。”
就算身爲大妖,聽着這句話,青天君臉色都有些不自然,滄海境是這個世間最強大的戰力,妖土的大妖是這個境界,三教的聖人是這個境界,劍士一脈的劍仙也是這個境界。
兩位滄海境或許分出勝負不難,可若是一位滄海要鐵了心斬殺另外一位滄海,則是相當不容易。
很難。
當年青天君在桑江江畔打得一位妖土大妖大口吐血,最後還是讓他離去的原因,除去他本來就沒有殺心之外,也是因爲知道自己殺不了他。
勝負易分,生死難斷。
只是當這個問題放在朝青秋身前的時候,便顯得沒有那麼難。
他是世間殺力最強的劍仙,或許踏入滄海境的時間算不上長,但真要動起手來,還真沒有人敢說全然不在乎他手中劍的。
只是他現如今想殺一位三教聖人,難不成就不怕三教在山河之中對劍士一脈多有刁難?
朝青秋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湯鍋,笑道:“殺一位儒教聖人,道教便會高興,殺一位道教聖人,儒教便會高興,至於會不會礙於面子對我發難,那有什麼好擔憂的,我提了一柄劍,又不是講道理的。”
青天君詫異的看了朝青秋幾眼,想着你這些年打的架實在是不少,也的確是沒有輸過,那些個坐在雲端的聖人,真要和你動起手來,只怕還真不是你的對手,可即便如此,你有這麼大的把握斬殺一位聖人?
而且若是當時在場的不止一位聖人,難不成沒有其他聖人出手相幫。
兩人沒有就這個想法進行交談,或許是因爲朝青秋不太願意多說。
他在吃羊肉。
青天君便看着他。
最後青天君實在是忍不住了,便開口說道:“我想護住那位,妖土至少會有一位大妖出手,我會攔下,山河那邊不知道會是誰出手。要是有人出手,我希望你替我攔下,要是妖土無人出手,我們也可以替你攔下其他人,當然,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的確想着藉助這個機會從登樓走向滄海上。”
朝青秋吃着羊肉,平淡道:“你在妖土沒有朋友,而我則是在整個世間都沒有朋友,不管是三教聖人還是妖土大妖,隨時有可能成爲我的敵人,所以到時候我會怎麼選,都註定不需要任何人的助力。”
能夠讓朝青秋無條件相信的人,只能是一位劍仙。
青天君也是個聰明人,因此很快他就想通了這件事情,既然想通了,也就不再自擾,最後他只是問道:“你準備何時到北海。”
朝青秋回答的也很有意思,“自然是該到的時候。”
青天君嘆了口氣,他以往從來沒有怎麼與人說過話,實際上,能有資格和他說話的人,本來就不多。
兩人就一直對坐,直到那些羊肉被朝青秋全部吃完爲止。
朝青秋放下筷子,然後便起身離去。
青天君總算是知道了他的態度,因此並不覺得這次相見是什麼浪費時間的舉動。
只是想起北海里的那一位,青天君也嘆了口氣。
走進滄海的難度,比起來飛仙的難度,也小不了多少。
……
……
青天城裡有座酒肆,賣酒婦人是一位普通妖修,不過卻不是妖土的本土居民。
但在入妖土之前,她便一直賣酒,只是那時候賣酒,可不像現在一樣講道理。
有個邋遢劍士,這些年偶爾會來這裡喝幾次酒,青天城裡禁止私鬥,而且那位巨頭已經用三位登樓境妖修的死亡和一位大妖的重傷來告訴這些人,這件事情不是開玩笑。
所以這個邋遢劍士即便是在這裡喝酒被人看見了,也沒人敢動手。
不過今日,他卻是在城外的一處密林遇上了一直想要殺他的一夥妖修。
兩位朝暮境,外加三個太清境。
這件事他們早就已經謀劃了很多年。
在妖土殺一個劍士,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他們已經得到消息,這個邋遢劍士,境界也在朝暮境。
雖說劍士殺力驚人,但同時面對兩位朝暮三位太清,想來即便是朝青秋當年,都會很難應對,不過一向運氣不太好的邋遢劍士今天運氣也很好。
就在他準備跑路的時候,天上落下了一道劍光。
那道劍光不費吹灰之力便斬殺了這兩位朝暮境,至於三位太清境,更是被四溢的劍氣便斬斷了生機。
五個妖修,神形俱滅。
腰間懸着一柄好劍的邋遢劍士仰頭揉着滿是胡茬的下巴,然後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你們運氣還真不錯,朝青秋出劍,以往沒個登樓境,有機會能看到?”
既然埋伏已經沒了,他便想着進城喝酒,可才往前走了幾步,便無奈搖頭。
前面出現了一個青衣女子。
見到女子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這女子他還認識。
那女子見到他之後,丟過去一個酒葫蘆,然後說了些什麼話。
邋遢劍士便笑着折返身形往南邊去了,不過和之前獨來獨往不同,這一次,身旁有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