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雎將軍一語落地,衆人當即東張西望起來,尋找着虞青梧的身影。從龍雎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是用了敬語的,可堂堂大夏皇宮禁衛軍統領怎麼會對一個崑崙弟子這般尊敬?
尤其是商王之子子履,心中疑惑更甚!
不管他人如何,虞青梧還是走出了人羣,而龍雎一見到身穿白色道袍的虞青梧時,連忙躬身行禮,道:“見過公子!”
說實話,虞青梧也有些納悶,這什麼龍將軍以前對自己可沒這麼客氣,怎麼今日卻這般反常?心中雖這麼想,他口中還是說道:“龍將軍,許久不見啊!”
聽到虞青梧的話,龍雎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一張平凡卻異常剛毅的臉龐。他對着虞青梧勉強笑笑,那笑容別提多難看,一看就知道他並不常笑。而後,他對着幾位長老、宮主說道:“幾位真人?”
鈞天真人點點頭,轉而對着諸多面露好奇之色的崑崙弟子說道:“各自回宮吧,稍後準備迎接人皇事宜!”話罷,他與幾位師弟妹們先後飛身上山,其餘弟子也在一片議論聲中接二連三的離去。
待得無關人等都已離去之後,虞青梧纔對着龍雎說道:“龍將軍你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龍雎苦笑一聲,說道:“昨日酉時三刻,牧正大人連夜進宮向陛下傳信,言稱阿樹在崑崙……”說到這裡,他看了看虞青梧,他是知道虞青梧小名叫‘阿樹’的。
“陛下一聽到公子在崑崙,只當公子遇到了什麼麻煩,當即召百官覲見,宣佈要西上崑崙。可陛下畢竟是人皇至尊,萬邦之主,哪能想去哪就去哪啊,陛下的決定遭到了絕大多數官員的反對,於是陛下想到了封禪,就以要在崑崙山上封禪作爲藉口,堵住了百官之口。”
封禪乃是自古流傳下來的祭祀天地、祈求福安的典禮,而封禪之地,一般情況下都是在泰山,不過也有在崑崙的,比如五帝之首的黃帝,在泰山封過禪,也在崑崙封過禪。
泰山爲五嶽之首,有着‘泰山安,則天下安’的說法,選在泰山作爲封禪之地自然極佳。而崑崙乃是天柱,中央太虛峰頂更紮根建木,直通天界門戶,說起來在此行封禪之事更爲契合本意,只是自古以來崑崙便鮮有凡人出沒,也就出自崑崙的黃帝纔有那個面子,可以在崑崙封禪。
今世人皇繼承大統不過一月,也非崑崙之人,但開朝之祖禹帝曾在洪災之際與崑崙共同治水,禹帝身爲人族聖賢,而崑崙又是人間大地的守護者,兩者並肩作戰,自然結下深厚的友誼,所以今世人皇夏履癸將封禪之地選在崑崙,倒也無可厚非。
“決定了封禪之事後,陛下便令我連夜出發,以萬里挪移符趕來崑崙,向崑崙和公子您傳達這一消息。”一提到萬里挪移符,龍雎就滿臉心疼。那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啊,而是萬里挪移符!這一路趕來可是耗費了好幾張!
“真用了萬里挪移符?”虞青梧大驚道,心裡不免有些感動,這就是自己的大哥啊,只聽到了自己的消息,便令人以萬里挪移符來趕路。他並不奇怪大夏皇宮會有萬里挪移符,事實上若是大夏皇宮都沒有萬里挪移符的話,那就沒有什麼地方有了。
龍雎苦笑着點點頭,隨後正了正色,道:“虞青梧聽命!”
虞青梧愣了愣,隨後在龍雎的眼神示意下單膝跪地,有些尷尬道:“那個……我已經改名了,叫扶搖!”
“扶搖?”龍雎怔了怔,不喜歡笑的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說道:“您和陛下還真是心有靈犀,您在崑崙更名爲扶搖,而陛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卻封您爲扶搖王!”
“大哥封我爲王?”虞青梧受寵若驚,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此時的龍雎收起表情,正色道:“傳人皇口諭,虞……扶搖聽封!扶搖與孤應天承遠,結爲異姓兄弟,更曾救過孤之性命,於孤與江山社稷、萬邦臣民有不世之功,孤特封爾爲扶搖王,望爾如王號一般直入九重天,爲大夏獻出畢生心力!”
“扶搖接旨,謝陛下隆恩!”虞青梧高聲一呼,隨後激動的跳了起來,拍着龍雎說道:“龍將軍,那我現在是不是天下諸侯之一了?”
他的批命中的上半句‘不具人皇之姿,唯享諸侯之福’似乎應驗了,他與人皇結爲異姓兄弟,自然不能在謀奪人皇之位,此時被封爲王,可不就成了諸侯了嘛!
當然,真正的諸侯不光有名號,更有轄地和軍隊,而虞青梧的‘扶搖王’只是個空名而已,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一方諸侯。
龍雎並沒有回答虞青梧的話,而是單膝跪地,低頭道:“末將龍雎,拜見扶搖王!”
“起來起來!”心下高興的虞青梧連忙將龍雎扶了起來,說道:“你剛纔說大哥還有幾日到啊?”
“三日!”龍雎說道:“陛下是乘九龍輦而來的,以九龍輦的腳力,從斟鄩到崑崙山頂多一天的功夫,但隨行之人卻騎乘着獅鷲,不可能有九龍輦那般速度,所以最多三日的時間,陛下定能趕到崑崙山!”
虞青梧點點頭,輕喃道:“還有三日就能見到大哥了……”頓了頓,他看着龍雎說道:“龍將軍你知道商王之子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拜入崑崙門下了嗎?”
“商王之子?”龍雎皺了皺眉,說道:“商王子主癸應該沒有這麼大膽子忤逆人皇之意吧?”
“怎麼說?”虞青梧問道。
龍雎扯了扯嘴角,說道:“扶搖王您可能不知道,大夏是萬邦之主,崑崙是人間大地的守護者,爲了各司其職而不逾越界限,禹帝在位時便傳下禁令,凡大夏臣裔,均不得入崑崙學道,一旦入崑崙,輕者不能再轄地掌權,重者一律作叛亂之罪定處。倘若子主癸之子來了崑崙學道,要麼其子將被除名,要麼處死!”
“這樣啊!”
虞青梧眉頭微皺,道:“也不知這子履到底有沒有被逐出子家,倘若沒有的話,那子家用心就值得一番思量了……”
“扶搖王您便是因爲此事纔會託牧正大人向陛下傳信的嗎?”龍雎也不是個愚笨之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子家本就是天下諸侯之首,勢力之大可見一斑,若是再與崑崙聯手的話,那就真的威脅到大夏的地位了。
虞青梧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龍將軍你還是去查一查這個子履的底細吧。”
“好的!”龍雎一口應承下來,道:“殿下您先去忙,末將這便去找幾位真人覈實一番!”說完,他對着虞青梧抱了抱拳,而後轉身向着太虛峰而去。
龍雎上太虛峰去核查子履的身份,無事的虞青梧一想到自己被封爲扶搖王,心底就是一陣高興,一蹦一蹦的向着新月峰而去。
一晃眼一日過去,崑崙的弟子,尤其是太虛峰弟子各個都忙的不可開交,在太虛宮內佈置儀仗,作爲迎接人皇之用,而虞青梧則一直待在新月峰上,靜靜的守着蟠桃仙樹下的霽月。閉關十一日,霽月身上的氣勢更甚,一陣一陣的威壓散發而出,令得虞青梧都不能靠近其三丈之內。
又是一日過去,虞青梧坐在五丈之外緊緊盯着霽月,此時的霽月寶相莊嚴,聖潔無暇。她端坐在石臺之上,衣袍無風自動,腰間絲帶四溢飛舞,好起來好不飄渺。
“嘿!”
忽然間,十二日都不曾一動過的霽月輕啓朱脣,輕叱一聲妙音,而後她雙手連連擺動,在身前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軌跡。下一刻,她整個人都飄起三尺,懸空而浮,周身爆射出刺眼的光芒。
譁……
一道無形氣勁以她爲中心向着四周散發而出,五丈開外的虞青梧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掀飛出丈外,摔落在地疼得他齜牙咧嘴。
當光華散盡之後,原本盤腿坐在虛空之中的霽月已變爲站立狀,好似九天仙女剛下凡一般,其姿絕豔,美麗動人。她緩緩睜開美若星辰般的眸子,雙眼之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後一切歸附於無形,她身上那等駭人的氣勢亦在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扶搖!”
出關之後,六識重開的霽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虞青梧,她連忙飛身過去,將虞青梧扶起後,滿臉心疼道:“是不是我剛纔突破的那一剎,身上淌出的氣勁將你給震傷了?”
“傷一點怕什麼,就是死在仙女姐姐的手裡我也願意啊!”虞青梧嘿嘿一笑,可隨即屁股上傳來的疼痛直讓他齜牙咧嘴。
“油嘴滑舌!”霽月笑罵一聲,將虞青梧抱到石臺上坐下,讓其趴在自己的雙腿之上,一邊運起法力輕柔他的屁股,一邊說道:“我閉關的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惹禍?”
“當然沒有!”
虞青梧嘟囔一聲,說道:“仙女姐姐你不知道,我現在可是人皇親封的扶搖王誒,怎麼會惹禍?”
“扶搖王?”霽月疑惑一聲,剛想開口問虞青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話還沒出口,她卻猛地轉頭望向東方,只見東邊天際突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好似壓城烏雲般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