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纔不要聽!”少女捂着耳朵打斷施恩的話。
“你說,是我想象中的幻境?不是我的幻想,不是、不是不是這樣!和那個,毫無關係。
這樣狀態達到行爲與盤古祖神魂一致。
只要盤古大神,通過血祭儀式被我們姐妹召喚出來,就能以召喚者神魂、血脈爲代價實現父王的願望,誰都不會死!有誰在、誰都好!”面對假設,無言以對的少女,夢囈般地喃喃自語,又捂住自己嘴巴。
就像深怕聽見從口裡無意逸出駭人話語,令周圍沒有任何人,所有人都消失。
火泳已經沒有在聽他說話,不住顫抖身體停不下來。
她看着自己手掌。
這雙手,這個身體,這柄鋒刃都是虛幻?“隨便誰都好,告訴我不是這樣,告訴我回應我!”少女大聲悲嚎著,空虛藍眸閃爍着微弱真摰祈求,猶如在冀求不可能存在的救援,追憶的聲光逐漸遠離,映照出毀滅之城。
看不見只是不需要看。
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世界,只屬於自己,並且擁有自己全部規則與邏輯。
但是這不夠,那裡,在拂曉到來時刻,將世界停止在黑暗邊緣,一切美好再無蹤跡,無論軍隊還是民人,全軍覆沒。
完完全全,一人不剩地戰死,或是殉國。
屍骸垃圾物體般散落四處,生機寂滅猶如深淵。
這裡是一個巨大迷宮,黑暗中痛苦哀嚎,噩夢裡非人外貌,是她帶來。
怪物!這是少女早就聽慣字眼。
一直都有人這樣說她們姐妹。
你們不是什麼盤古血脈,是狂王生下來的怪物。
只會傷人怪物。
只會殺人怪物。
那末路痛苦慘叫。
刺耳聲音,始終盤據在她耳中。
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出現殺機,這裡是一個寂靜卻滿是殺戮世界。
世界漸漸消失,一切歸於黑暗,沒有一絲月光深夜。
這就是自己的未來?太愚蠢!
火泳諷笑一聲。
真是愚蠢到極點,剎那間,被攪亂的那個時刻稍稍動了一下。
在少女痙攣尖叫中,施恩哦地一聲,金星滿眼。
夢境幻境,紛至沓來!
火泳看着臉色蒼白施恩,臉上表情不禁扭曲。
咫尺之間,一雙眼睛美麗而兇狠,白皙嬌媚面孔鮮豔如血,那是因爲恨意濃厚。
憎恨永無止盡地膨脹,眼前麗人用溫婉聲調說出殘酷話語:“我醒了,卻寧願永眠。
沒有醒轉更好,沒有被賦予生命,會說會走會吃,出生在世上就好,我們一族,爲何生於世上,爲何擁有盤古血脈!所謂盤古大神不是凡人也不是鬼魂,而是存在與否都不曉得,並不存在於更多歷史之中。
所以有他存在歷史,都是被修正過謊言。
大概他覺得只能在一邊旁觀世界太無聊?
因爲血脈,恐怕是神所構築稱爲世界這個系統一部分!這裡一切都只有血脈強者能夠忍受。
然而在重新構築世界過程中,凡人只靠自己力量什麼也做不到。
你說這樣一席話。
倒並不是聽不明白理論,但是,我的世界將要毀滅。
賜予的血
脈無能爲力。”
火泳乾笑兩聲。
她理解,終於理解血脈涵義。
她從出生瞬間就知道血脈,只是從沒深思過就直接激發而已。
以血祭神。
就如血脈所指一樣。
自己是爲血祭而誕生。
“喚醒祖神的條件就是,血祭生命。
自殺,還有自刎。
簡直像詛咒一樣,就我個人認爲,這代表着一旦狀況緊急,把我們姐妹推去送死也無妨意思?在盤古祖神吃掉我們血脈同時,會得到重生!就連開天闢地的傷勢,也是能夠治好!
你應該也注意到,至少感覺到。
所謂血脈,位於另一個層面卻與凡人站在同一個起點之中。
可是不過是解放一次力量,就足以讓一座城市化爲廢墟的盤古祖神又在哪裡?如果說龐貝城將毀滅,以數十萬人形作爲活祭品。
祖先也不出現,爲什麼他在這種時候還不出現?不掙扎着爬出墳墓,完成最終進化,帶領我們走向永生。
到這個時侯,我終於明白,心裡想什麼,就做什麼。
我哪管這麼多!那個超會打如意算盤的它捨棄了凡人。
這就和親手把自己子女推向地獄是一樣。
如果一切都沒有改變,迷霧中,你將無法再去找尋往事位置,只有看着其逃離。
即使回到從前歷史,又只會走進同樣未來!已經沒有任何可以依靠對象。
所以在這裡所有人都要受到審判,包括我自己在內,沒有人能在這次審判中,被判無罪,沒有血脈就不會帶來這麼痛苦回憶!代價已經失去意義,只要還能馳騁與殺戮海洋。
恨!我們是憎恨產物?沒錯,祖先我恨你們……”
施恩沉默地點點頭。
他看到那雙秋水明眸,在水波流蕩中映射出凌厲幽火精光。
少女語調平緩地連聲說出許多詛咒,代替他人說出心中想法,說出對祖先盤古大神那無影無蹤存在所產生殺意。
施恩整張臉揪成一團。
他曾經聽穆易說起,中古時代能夠激發血脈者,都有着超出想象人生。
爲了激發血脈,人們會不斷受到傷害,參加戰鬥,失去一切,最後會踏上悲哀末路。
因爲血脈被吞噬殆盡而死,又或者像門閥世家對寒門血脈所做一樣,因爲變成實驗體而被殺掉!世界如果只有玄術,那就沒有血脈。
在推崇玄術時代,人們往往將理性和血脈對立起來,忽略血脈重要和意義,特別是大多數教門都不同程度地貶低血脈作用。
然而,凡人最危險行爲是因爲血脈自發覺醒後壓倒理智,而凡人最獨特、最驕傲地方,在於有血脈,並且會壓倒太古血脈的獸性本能。
習以爲常通常不是一件好事,有好多該發現東西沒法發現,有好多不尋常事都變得尋常。
他或多或少有猜到這個理由,劍魂的最終一項材料,大約就是在這個世界,執行陰魔誓願者心中對祖先的強大憎惡!目前殘存七名血脈公主中,事實上少女劍魂們都是負面感情具體化,冷刃都是對祖神的敵意,這是一種直接作用與大腦能量,完全喪失人性的劍魂,在此刻已經被詮釋。
男人看着少女,還以爲有危險的只有自己一個人。
慘叫聲迴響在腦海當中,是自己心中慘叫聲。稍微恢復一點冷靜。少女平視着施恩,“當然!對於你理論,我半信半疑地接受。
反正再怎麼深入地考慮,一時半刻也不會弄明白,倒是當務之急,是在晨夜光華中,進入夢想世界,取回肉身復活,曾經記憶已失去意義,只求還能繼續生命。
我們在外面還有許多事要做。
能做時候不去做的話,什麼也看不到。”她這樣地說收起恨意,把螓首貼到身受重傷施恩面上。
“困惑?哈,我回到這世界,建立新世界,與現實世界對峙,完成未完使命。
卻根本是給人愚弄!依照自己血脈行動,纔是凡人正確生存方式,生命本質就是不要不該要的,做應該做和想做的。
就算被蔑視被排擠,人很本能地要尋找什麼。
沒有意義就要尋找意義,沒有自由就要尋找自由,沒有友情和同伴就尋找同伴,沒有愛情就尋找愛情,最重要是,都不想再一個人過活。自己去找。
強加,灌輸,都進不得入內心,也不能夠被接納,憎恨那種虛幻存在根本沒有意義!人因有夢想而偉大,所謂不能實現夢想,是因爲自己並不真正相信它能實現。”沉睡於千年前幻境,在此刻迴歸原始生命,少女發動經咒,以血脈名義,召喚鬼蜮亡魂,如同驅使傀儡一樣,此刻伴隨這最終樂章,開始新慶典,火勢變得更大,四處都是濃煙和有毒氣體。
伴隨腐臭氣息,開始死亡舞蹈。
砰!砰!少女身體中傳來心跳正在慢慢減弱,身體漸漸的變成透明。
天之下,地之上,人之間,瞬間充塞鬼哭神號一般奇異嘯音。
這音人耳不聞,卻有撼動神識之威。
那是亡魂如自殺瘋狂信徒們般毀滅瞬間,一心同體發揮他們所有力量,助她完成最終虛化。
如此狂熱,斯爲可怖。
她藉助這締結誓願力量,自身能力會大幅提升,但是每藉助這力量一息,鬼魅光芒越強,它們的新生已降臨。
唯一代價就是血脈的衰亡,被耗盡血脈之力的血脈者會死亡,或者會狂暴化,毫無保留地發狂破壞,吸納負面情感而成爲其中的一份子,誰知道呢?
每一個鬼魅都虎視眈眈地等待那個時機來臨纔會化爲人形!身處黑暗的人,才更加眷戀光明。施恩發現自己最初的認知有誤,火泳掌控的不止是霜火,還有飽含惡意烈焰火種,形成類似閉鎖空間球體,正以恐怖速度大大提升力量。
彷彿是每個人都有原始存在的孤獨,一定要抓住一些東西。不想再獨自一個人。不想再品嚐寂寞滋味。
她的魂印在現實與縹緲間,尋找着下一個脫出的間隙,它如此簡單,並不複雜,卻像是種植進我們胸口植物活體,與我們一起存在。
若他不知就裡,強行穿越,恐怕會受到較大傷害!以此類推,憎恨的強烈程度造成劍魂之間差異,無論冰與火,都並非實質,而是殺意象徽。
一切問題都是因爲人們不能夠想什麼就做什麼,從而產生壓抑產生補償需要,產生對現實扭曲。
幽芒激射,煌煌烈烈,少女鋒刃驟發,凌厲森寒,間隙出現!少女就要鬆馳下來地剎那,心潮倏然洶涌,一種無法解釋力量隱隱衝擊着自己神魂元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