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運氣(7)

這座城邦大過比洛城四倍,北側是幾座百十米高的平頂山體,形狀或像海龜殼,或像盆沿兒,把整片城邦遮擋在了南面平緩俯衝的低原上。一座座橙色屋頂的淺白小樓房,簇擁在一起,宛如一盤白蘿蔔片上撒了零星的番茄醬。

腳下的地面,已經變得堅硬,山石地表替代了先前的荒漠紅壤。順着一條狹窄的山路,我和杜莫躲躲閃閃地進了市區,偶爾駛來一輛運送貨物的卡車,毫不理會我們這兩個異域生人,只顧衝撞着擦肩掠過。

這附近沒有燈街夜市,真正走進來才感覺四下昏暗,城邦霓虹的數量及亮度,遠遠小於馬達加斯加的濱海城市。

杜莫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前面,他脖頸後面橫着步槍,仰臉左右張望着兩旁的廣告牌,希望快些看到酒店、賓館之類的文字標示。

“追馬先生,這片兒看上去不像有住宿的地方,咱們還得往裡走,往那些燈光更爲迷幻耀眼的地方鑽。”

雖然不識得索馬里文字,但我內心卻能想得出來,索馬里外來人口甚少,對於境內大部分窮人,駐足布阿萊時只要找個屋檐或者石板,將就睡到天亮就可以了,反正外面的夜晚更涼爽些。

所以,高級酒店或賓館在此地沒有潛在市場,也發達興旺不了。富有的官商,大都呆在自己的奢華公寓,裡面樣樣齊全,只需把大門一鎖,窗簾一拉,這種偷着樂兒,避免了刺激那些揹着步槍卻餓肚子的眼球。否則,打碎玻璃拋進公寓來的絕不是磚頭塊兒。

“杜莫,在這種地方,你別總想着找一家像貝魯酒店那樣的場所,還是先看看附近有無金融機構,兌換一些先令再說。”

杜莫經過我的提醒,不免嘿嘿一笑,忙把快仰斷脖頸的黑臉蛋兒收低,繼續四下張望。

“追馬先生,咱們一天一夜沒閤眼了,我這會兒都想走着路睡覺。路邊連水果攤兒和小吃店兒也看不着,肚子餓得咕咕叫,真是鬱悶人呢。”

我和杜莫本想跑步前進,快點到達布阿萊市中心,以免一些提供服務的門面關閉;可又怕在這種人人背搶的街道上引來冷槍,天下什麼人都有,而且這裡很多規矩,我和杜莫尚未了解。尤其那種利益劃分區,外來人若瞎眸糊眼地莽撞奔跑,一旦進入一些敏感地盤,沒準兒某個閒着無聊的門衛,都會躲在暗處打來兩槍。

小皮卡的伺機提醒過我和杜莫,布阿萊雖然物產和人口超過比洛城,但經常發生隔街對射,一撥兒人對另一撥兒人打上幾槍,也不過稀鬆平常之事。所以,我們這種揹着行李的過路人,很容易被這些彼此警戒着的團伙兒誤認成敵對者,給予致命攻擊。

也就是說,大晚上別再街上瞎溜達,趕緊找個住的地

方過夜。杜莫看到一家當鋪,我塞給他五十歐元,便站在店門口照燈的黑暗處等着,不消一會兒,杜莫興匆匆地跑了出來。

“嘿嘿,一分不少,全退換成了先令,您把我這幾身衣服擱您包裡,我的揹包都塞滿了千元先令,那個營業的黑人小姐說,這附近沒有旅店,如果想住宿,可以去她的家裡,只要支付一點過夜費就行。瞧,還贈送我一掛香蕉。”

杜莫笑盈盈地說完,扯下一個香蕉便往嘴裡塞。這會兒,大概到了晚上九點多,我瞅了瞅四周,許多地方的燈光漸漸隱去,想必一些商業樓都關了燈,人人節儉得很。

“您不用擔心,這次不會再遇到見錢眼開、心生歹念兒的人了,那個營業員小姐說了,他和父母一起住,就在商業區後面的村落。”

我沉思了片刻,只好點頭同意。這家當鋪是一棟獨立的二層小樓,像在原有平房的基礎上,強行加高了一層。二樓卻是個裁縫店,窗戶依然亮着燈,昏黃幽暗的光線,投放到馬路上,像放電影似的,映射出學徒工忙碌趕活兒的身影。

馬路對面的幾排二層小樓房,早已關燈閉戶,盡是些出售布料的小作坊。杜莫囔囔嘟嘟的吃着香蕉,如一頭餓壞了的河馬。

沒過一小會兒,當鋪的門鎖了,出來一個高挑兒乾瘦的黑色女人,她周身裹着一面紫色綢布,鵝蛋形的腦袋包一層粉白布巾。下身兩條細腿兒,抖晃在一條黑色大裙子內,藉着迷幽燈光,可隱約看清裙子上面葵黃色的圓點,裙子圖案是仿照黑色蝴蝶的花翅膀製造出來的。

這個女人約摸二十四五歲,雖然鼻頭兒圓小,但平凹的鼻樑骨線條很長,表情自然放鬆時,方形短小的嘴脣格外翻翹,露出紅粉色牙牀。

這個女人很是靦腆,雖然眼角有些下垂,但整體看去,倒有幾分亞洲女人的玲瓏臉廓。不過,她身後卻背了一個枝條編扎的木筐,像東方農村平時掛在茅棚裡的那種,平時割草喂畜才取下來用。而這個黑人女子身上的揹筐,已經磨得破舊烏亮,上部還有些殘損。

那女人對杜莫揮揮手,示意我倆跟着她走,杜莫笑嘻嘻地湊了過去,我沒有說話,提起手上的步槍,揹着行李跟在兩人後面。

走了一段路,市區遠處的霓虹光線,被身後那些建築物遮擋,腳下開始坑坑窪窪,確實是一條通往村落的羊腸兒土道。

杜莫一邊走一邊跟那個揹筐的女人交談,兩人興致濃烈,聊得甚是融洽。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眼角的餘光一直提防着路兩旁的樹叢,防止這個女人事先設下了埋伏圈套。

布阿萊是一座從村落中發展起來的城市,那些充斥着現代商業氣息的樓房,以及廣告牌後

面,盡失一片片貧窮的非洲村落。

現在,回頭凝望布阿萊市區的高層建築,再看看前面破落的小村莊,給人一種跨世代的恍惚感,胸口堵滿莫名的悲涼和壓抑。

這個揹筐的女人,應該算得上布阿萊城的白領,但她乾瘦身體上的朽舊木筐,比起繁華城市那些挎着時尚靚包的女性,可謂一種赤裸生命的寫照。

小村落和城市之間的道路,是最爲黑暗的一段路程,兩頭的燈火都離得較遠,女人停下腳步,從揹筐拿出了油燈,點亮後提在手裡繼續趕路。

小村落擺在眼前時,我杜莫才明白過來,這是城市偏角的貧民窟,原本以爲可以舒舒服服睡上一夜,卻不料又落得這步田地。但這一次,杜莫並沒怎麼抱怨,他似乎對這位黑裙女子格外有好感。

黑裙女人的家,是用幾片石棉瓦和舢板搭蓋而成,外面雖然破舊,但四周還算得寧靜,只隱約聽到附近小孩子的哭鬧聲,及囉嗦婦人的抱怨聲。

進到屋內,裡面卻是乾燥平滑的木板,杜莫卸下揹包,一屁股坐地躺了下來,同時對那個女人說了幾句。沒一會兒,那女人更換了衣物,端着一盤瓜果和米飯送了進來。

杜莫呼啦坐起身,笑嘻嘻接過餐盤,擺在我的面前說:“追馬先生,您一路勞頓,先吃一點吧。”我和杜莫盤膝對坐,這話聽得我有些納悶,彷彿我們到了杜莫家裡。

見那個乾瘦的女人出去,杜莫瞪着凸鼓的眼睛,又往朝屋外瞧了一會兒,才壓低了聲音湊過臉。“追馬先生,這個女人,就是安插在布阿萊的眼球,下一個任務的傳承者。”

杜莫神秘而小聲對我說,聽到此處,我猛然調動眼角餘光,透過那扇用芭蕉葉子糊扎的小窗,朝院子外面斜視而望。

“唉!追馬先生,您可別激動,若是讓他們知道咱倆通了氣兒,非把我宰了扒皮不可。”杜莫又表情惶恐,小聲安撫道。

“哦,沒什麼!”看到杜莫突然緊張得要命,我淡淡回了一句,慢慢端起膝前的米飯填肚子。

“傑森約迪這個混蛋,我真操他八輩子祖宗。”杜莫見我無語,轉而惡狠狠着罵道。

我依舊不說話,繼續吃手上的食物,不管如何,先把肚子填飽,萬一待會兒發生什麼,也好有體力對抗。

“您還記得嗎?咱倆剛踏上留尼汪島時,在草原上我跟你說過,在南非城,我有個很喜愛的女人。”剛纔的杜莫,這會兒泛起滿臉愁雲。

“記得,你說讓一個心愛自己的女人淪爲妓女,是一個男人的恥辱。”我一邊咀嚼着飯菜,一邊冷冷回答。

“對!那個女人就是她。”杜莫說完,朝屋外聳了聳下巴,聲音壓得更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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