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習從六藝決御射
247、習從六藝決御射
國王的意思很有講究,就是無論如何戰陣之間不要再打了,白少流與福帝摩兩個人鬥去,以個人之戰取代攻城之戰,菲力浦作爲勝負的賭注。福帝摩急切道:“陛下,可以留下海倫,但是我要帶走反叛的魔法工匠們。”
丹紫成冷笑:“你這話說的,你怎麼知道你一定能贏?”
菲力浦道:“我同意國王陛下的處置,我將承擔所有的罪責,但是這與魔法工匠無關。”
福帝摩:“你在裁判所裡是無法與外界聯繫的,是他們自己決定救你,怎會無關?”
薇麗絲挺胸道:“我是魔法工匠的組織者,我爲此事負責,其它的人都是受了我的矇蔽,事先並不清楚要參與什麼行動。如果決鬥中白先生輸了,我和歌琳老爺一起回教廷接受審判。”
菲力浦正想勸阻薇麗絲,而福帝摩還想反對,蒙哥利二世已經一揮手:“好,就這樣決定,誰也別再有異議!”他是巴不得把這件事定下來,每一個人的立場不一樣,做爲鬱金香公國的國王,心裡想的就是以儘量小的衝突代價解決這件事。
既然讓國王陛下裁決,蒙哥利二世已經做了決定,衆人也就不再反對,攻城之戰成了一場騎士之間的決鬥,無論如何這是一種最圓滿的解決方式,得到教皇全權授權的約格也無法反對。約格看着福帝摩問道:“無敵的聖福帝摩總導師,您有把握戰勝白少流嗎?”
這話問的,簡直跟挑刺一樣,福帝摩重重的冷哼一聲:“白先生想怎麼決鬥?我奉陪,但是我要提醒你,年紀輕輕應該珍惜自己的生命!”
丹紫成的語氣似笑非笑:“大人提醒我珍惜生命?你看見這遍地的屍骸嗎?他們的生命難道不是生命?您就毫不珍惜?”
福帝摩:“黑暗生物理應被消滅,教廷的戰士是光榮的犧牲。”
丹紫成:“現在呢?黑暗生物在哪裡?您手下的戰士與城堡中的工匠們,他們的生命不值得珍惜嗎?”
這幾人之間的交流沒有問題,說的都是志虛國語,只有蒙哥利二世聽不懂,阿芙忒娜在一旁翻譯,她的聲音不大,卻用一種奇異的法力讓特伊城堡內外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見。蒙哥利二世上前一步道:“言辭已盡,多說無益,既然二位騎士願意以決鬥代替攻城,歌琳先生與這位小姐也服從決鬥的結果,那就這樣辦吧。……福帝摩大人,您的地位尊貴,是白先生向您發起了挑戰,那麼按照傳統的儀式,由他來提出決鬥的方式,您可以選擇接受或不接受,如果你不接受,那麼由你提出另外三種方式,讓白先生挑選。……白先生,請問你想用什麼方式決鬥?”
丹紫成:“志虛傳統,君子習六藝——禮、樂、射、御、書、數,我要是和他比禮樂書數,那是欺負人,在這戰陣前所比的只能是射、御,說到騎術,我看那邊有那麼大個的恐龍,我也沒法比,公平起見,我們就比箭術如何?”說着話從腰後披風下面摘出了一把精巧的短弓。
這把弓比白少流的赤煉神弓要大一些,但是尺寸也算很小的了,弓弦不到兩尺長,很細就像一束耀眼的金光。弓脊是火紅色的,從持手部位左右分開的形狀象兩支被風吹成弧形的羽毛,火紅的弓脊上還鏤刻着黑色的金烏圖案。別人不認識這張弓,可是約格一看見這張弓就微皺眉頭,心中暗道:“這小子十有八九是三夢宗大弟子丹紫成了,算計的夠絕啊,連忘情宮神器瞄日鵲都捎出來了,難怪要比箭術!”
約格,或者說當年的七葉並沒有見過這張弓,但以煉器大宗師的眼力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什麼東西,如果天下還有這樣一張弓的話,就只能是忘情宮鎮宮九器之一的瞄日鵲。
忘情宮道法分日、月、星、風、雲、火、水、土、靈九門,每門都有一件鎮宮神器,分別是瞄日鵲、指月玄光、七星峒、呈風節、揮雲杖、火靈幡、碧水煙披、息壤神珠、靈極佩,號稱鎮宮九器。碧水煙披與揮雲杖曾經在二十多年前的忘情宮之會上展示,而呈風節還曾被七葉奪走,直到昭亭山決戰時才被風君子奪回。
傳說中的瞄日鵲是一把短弓,是忘情宮祖師根據后羿射日的傳說打造的一把神器,據說持此弓在手,只要有大成修爲,可以隨漫天霞光飛遊。而且瞄日鵲有弓無箭,以法力撥動弓弦,漫天霞光射出烈日之威。傳說可能有些許誇張,但這件東西絕對是妙用無窮威力巨大。
關於瞄日鵲還有一則真事也是異聞——
風君子當年在深山中迷路誤闖三夢峰上忘情宮,陰差陽錯拜在天月大師座下,那時他才十二、三歲,是個調皮搗蛋的小屁孩。忘情宮中無俗事,天月大師也不天天看着他,風君子就自己玩,把一座仙宮鬧的是鶴飛麟跳烏煙瘴氣。
小孩當然要有小孩的玩意,俗話說水無常形,碧水煙披的形狀可以是霞帔、披肩、斗篷、絲帶,風君子就用碧水煙披將呈風節與瞄日鵲綁在了一起,就地取材造了一把特大號的彈弓。有彈弓就得有彈子,他只有一枚彈子,那就是息壤神珠。
這把彈弓的威力可太大了,也不能隨便打東西,天月大師教他法術,在三夢峰上信手摶雲,在天上化作龍虎百獸之形,用彈弓打這些東西。風君子當時也沒把師父所教完全當作學法,更像是仙子在陪他玩,用彈弓打得是漫天龍竄虎閃。但是他才玩了三天就闖禍了,有一次他回到忘情宮中還在把玩彈弓,一不小心把息壤神珠射了出去,打在了忘情宮土門神殿的五色祭壇上。
這座五色祭壇據說是用女媧補天所遺留的五色神泥所築,歷經千年燦然如新,水火不損金雷莫能毀,但是卻被風君子一彈弓崩碎了一角。這要是在別的世間門派,風君子早就受重罰了,但是天月大師的性情與常人完全不同,她只是告訴風君子:“你弄壞的,你把它修好,沒修好之前,不得再動息壤神珠。”
風君子當時沒那個能耐把五色祭壇修好,只有讓天月仙子收走息壤神珠,然後又跑去纏着她學煉器之法,所煉倒不是什麼正經法器,就是如何將三夢峰下浮生谷中的白離石煉化成白離珠,繼續當彈子玩。
風君子後來神通廣大,但是煉器之道一直不是最擅長,因爲他就正兒八經學過這麼一點煉器之術,煉成的白離珠在他眼裡就是小孩玩的玻璃球子。但是此等煉器之法神妙非凡,出自他手中的白離珠是仿造息壤神珠所煉,以風君子天份之高,天月大師也是好不容易纔教會的,而且白離珠在風君子手中又有了奇異的妙用,別人很難煉出來一樣的。
後來風君子因故被逐出忘情宮回到人世間,爲了紀念他在三夢峰的生活,他自己又仿造了一批小彈弓,留下了一批白離珠,丹紫成手中就有一把。丹紫成拜梅野石爲師時風君子尚未封印神識,另有獨門法訣相傳,那畢竟是他的大徒孫。
風君子在忘情宮中玩大號彈弓的時候只有十二、三歲,在終南派弟子七心的幫助下自制小彈弓的時候也只有十六、七歲,以少年人的心性並沒有打算煉製一件威震天下的神器,就是爲了好玩。
仿造忘情宮神器瞄日鵲煉製的法器,世間不止小彈弓,另有一位煉器大宗師也做過這樣的事,這個人可不像風君子那樣就好玩,他的目的就是想煉製一件威震天下的神器,而這件神器就是七葉指點白少流所煉製的赤煉神弓。小彈弓與赤煉神弓的區別,也許就是風君子與七葉當年在世間心性的區別,但是現在赤煉神弓的主人是白少流。
七葉曾經的法器赤蛇鞭模仿黑如意但威力不及,距離世間神器還有些差距,赤煉弓的初胚模仿瞄日鵲,差距更大。赤蛇鞭被毀後七葉親手拿到呈風節仔細研究,有了一種想法,就是繼續打造自己的赤煉弓使它成爲一件真正的神器,將瞄日鵲和黑如意的特點都結合在赤煉弓上,封印赤蛟元神,打造出一把赤煉神弓,他自己沒有完成,卻成全了白少流和赤瑤。
不提約格心中飛快的轉動,一瞬間想到這麼多,福帝摩一聽“白少流”要比箭術,當即點頭道:“好的,希望你不要後悔!……請問陛下,你是裁決之人,這箭術決鬥怎麼比?”
蒙哥利二世:“明日正午決鬥時我再宣佈規則。”
丹紫成道:“明天?”
蒙哥利二世:“是的,決鬥時間定在明天正午,既然用一場決鬥裁決爭端,那麼兩邊的戰陣就先撤了吧。約格大人,神聖教廷大軍作戰多日傷亡極重,不必在此列陣了,至於白先生,您的戰陣也不必在此擺開讓人誤生敵意。大戰之後需要善後,決鬥之事定在明日是應該的。”
蒙哥利二世倒是很機靈,不論決鬥結果如何,先把雙方戰陣先撤走再說,他的目的就是儘可能的化解衝突。約格一皺眉還沒說話,福帝摩搶先開口道:“那就明天正午,何時何地我也不懼!”他當然贊成這個決定,連戰幾日早已疲累,剛纔與清塵相鬥的時候已經覺得有點心驚,休息一日恢復戰力自然最好不過。
丹紫成也不多話,很乾脆的點頭:“好的,就是明天,約格大人,你收拾戰場吧。”
陣前四方會談,白少流帶來的伏魔大陣後面也沒閒着,兩個女人的言辭之聲不大,卻甚爲激烈。只聽清塵道:“顧影,小白在哪裡,連你都不清楚嗎?”
顧影:“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在一個秘密的地方養傷,這是他的護法侍者赤瑤轉告的。”
清塵:“赤瑤是誰?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顧影:“你一直在和小白生氣,他身邊的事情你當然不清楚,赤瑤是他赤煉神弓中封印的赤蛟元神,脫困之後化爲女子,只有赤瑤知道小白在哪裡。”
清塵愣了愣,怎麼小白身邊又冒出來一個女人,還號稱護法侍者?想了想問道:“你見過赤瑤嗎?小白的傷勢究竟有多重你清楚嗎?”
顧影搖頭:“我沒有見過赤瑤,只是聽吳桐轉告,小白的傷勢我也不清楚。”
清塵一頓紫金槍:“你喜歡小白我不能怪你,此話暫且不提!……但是你就在羅巴大陸,小白身受重傷你卻毫不知情,如果他死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他如果不是有性命危險,怎會在這種情況下還不露面?你卻不去找他,甚至連赤瑤都沒見過,卻在這裡找人冒充小白挑起情聖旗號,這就是你的所爲嗎?小白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嗎?”
顧影被清塵擠兌的半天沒說出話來,難言的委屈涌上心頭,退後兩步懸淚欲滴,顫聲道:“清塵妹妹,你這麼說我無法辯解,有什麼事情你只知道負氣出走,讓小白爲你擔心。……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在此發誓,如果白少流有什麼不測,不用你怪我,我當自決爲他殉情!這樣可以了嗎?”
看見顧影如此,清塵也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分了,這麼逼問顧影又有什麼用?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如果小白哥不在了,我有什麼好生氣的?哭都沒有地方去哭,如果他能活着回來,我就不計較了,世事不能勉強,你不必介意我今天說過什麼。”
顧影上前一步拉住清塵的手說道:“妹妹,我知道你性情剛烈,誰也勉強不了你的決定,但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再和小白賭氣了,此次萬里相救海倫,你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人,爲什麼招人喜歡?……只要他能平安回來,我也什麼都不求了,以後該怎麼樣,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顧影這個態度讓清塵有火也發不出來,皺了皺鼻子又問:“海倫到底怎麼回事,今天丹紫成這麼一鬧,將來讓小白怎麼辦?”
顧影嘆了一口氣:“妹妹,這事要問小白自己,這番衝突背後的意義重大,有些事是身不由己,你說是不是?”
就在這時遠處的天邊有一道暗淡的銀光急速的飛來,正衝着伏魔大陣背後的這個方向。伏魔大陣中的澤仁與和曦反應最快,已經化作兩道青光飛天而去遠遠迎了過去,會談中人也很意外,擡頭向天邊看去,丹紫成眼珠子一轉趕緊解釋道:“沒什麼,那是我的手下隨陣殿後防止被人尾隨偷襲,發現沒有危險就回來了,我們繼續談正經事吧。”
兩道青光飛過去,顧影和清塵也看見了,顧影很興奮的道:“妹妹,那是小白!”
清塵疑惑道:“小白飛天不是這樣!”
顧影:“那是他御神宵雕飛天,一定是修爲境界突破有了飛天之能,謝天謝地,太好了!……妹妹,我們快迎住他,現在這個時候他可不能突然出現,要不然丹紫成就演砸了。”
說話間在兩片青光掩護下,來人已經落到了隊列後面,顧影招手下令,海南派七名弟子手持赤蛟七劍圍成了一個圈,霞光燦爛將來人掩在中央。等飛天三人站定之後,中間那個神氣活現的帥哥不就是白少流嗎?
和曦與澤仁護着小白飛落,一看赤蛟七劍已經圍住,而清塵與顧影就在面前,對視一笑什麼話也沒有說,又回到伏魔大陣前面去了。赤蛟七劍面朝外圍成一圈,圈子裡站了五個人,除了小白、顧影、清塵之外,還有麻花辮和一位紅色衣裙的豔美女子,但是清塵和顧影的眼睛全盯着小白一個人,齊聲喊他的名字向前撲去。
小白張開了手臂神色卻有點發傻,他沒想到顧影和清塵居然一起出現在面前,手也不知道向誰伸更好,難道要在這裡來個左擁右抱?只可惜他只是想的美卻沒抱成,清塵在離他兩尺多遠的地方突然停住,冷哼一聲瞪了他一眼。顧影也很尷尬的停住腳步,看了清塵一眼又向小白使了個眼色。
小白舌頭有點打結:“你,你們,都在這裡啊?……清塵,你受傷了,快,我替你處置!”他一眼就看見了清塵那條腿褲腳碎裂,雪白的足踝上還有一道血痕,趕緊伏下身去,一摸兜卻沒有傷藥。
“莊主,讓我來吧,我來給清塵姐姐裹傷。”麻花辮一聽要治傷,立刻跳了過來,她在坐懷丘中給白毛處置傷口已經習慣了,身上總帶着傷藥。
顧影也蹲下身:“麻花辮,把藥給我,這是被劍氣邊緣掃中,不礙事的,都怪我粗心,剛纔沒有早點爲清塵妹妹處置。”
清塵一個沒反應過來,三個人全都來爲她處置傷口,她的身子被人扶住了,一隻鞋也被脫了,有三隻手捧着腳爲她上藥,然後細細的包紮好,搞得她很不自在,想和小白髮火也發不出來了。然後她就發現自己靠在小白的肩膀上,小白扶着她的後背一臉關切還帶着歉意的看她,清塵想瞪眼,卻把頭扭了過去。
清塵的傷口已經處置好,顧影也站到了一邊,小白還是扶着清塵,這時赤瑤走了過來,盈盈施禮道:“坐懷山莊護法侍者赤瑤,給兩位主母見禮!”
不僅清塵,連顧影也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過了半天清塵才問道:“你就是赤瑤嗎?怎麼這麼稱呼我們?”
赤瑤:“我是赤煉神弓中的一縷元神,神器認白少流爲主,二位當然是我的主母。”
顧影趕緊搖頭道:“赤瑤,這麼稱呼我不合適,你就叫我顧影。”
清塵卻上前一步離開了小白的扶持,回頭指着他道:“小白,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你怎麼能這麼對赤瑤?”
小白苦笑着向赤瑤道:“我早告訴你,你不要這樣,你已經脫困,別再提認主之誓。”
赤瑤是赤蛟元神化形,有可能不太懂人間俗事,但是她也不笨,剛纔那樣十有八九是故意的,她知道清塵和顧影與小白之間的尷尬關係,也看見了剛纔的尷尬場面,所以來了那樣很奇怪的一句問候。
“赤瑤,你叫我清塵就行,什麼主母不主母的!”清塵伸手去扶赤瑤,卻扶了一個空,很詫異的問道:“你這是怎麼回事?”
赤瑤:“我是赤蛟元神化形,身子是一張弓,你見的是幻像,我沒有真人的形體。”
清塵:“噢,原來是這麼回事!”言語中多了幾分同情,同時也有幾分釋然。
小白又走過來道:“清塵,你怎麼會來?是什麼人傷的你,告訴我,我找他算帳!”
顧影在一旁道:“小白,你沒事就好,清塵姑娘和我都在爲你擔心,她是聽說你出事的消息萬里飛天趕來此地的。你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以後再慢慢說,現在事情很急,你看見前面的旗號了嗎?上面寫的是你的名字,紫成師兄正冒充你和教廷大軍談判,既然你來了,我得把事情都告訴你,你看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