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時煊拿着資料去了梅魯的書房,剛開門就看見梅魯正捧着那本厚厚的商業書籍津津有味地看着,兩側太陽穴隱隱發疼。低頭看看他手上的資料,再看看認真看書的梅魯,頗有種他竟是比不過一個孩子的感覺。
梅魯看得很入神,並未發現易時煊的到來,他坐着的也是他特意從別處搬來的轉椅。桌上配套的轉椅空空的似等着某人歸來,不知道他心裡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感覺。
易時煊見此情景,突然有種這間書房是他的,梅魯卻總愛跑來跟他佔據同一空間的感覺。心裡就覺得有些不自在,感覺他這是佔了別人的地盤,還嫌主人家妨礙他那般,真心鄙夷心中這種想法。
走到轉椅邊輕手輕腳坐下,梅魯還是保持着看書的姿勢。易時煊將資料輕輕放到桌面,並沒有馬上開始翻看,雙眸靜靜看着對面的梅魯,眸中神色似寒潭那般深不可測。
安靜看書的梅魯露出他從未見過的表情,臉上似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沉思,就像是真的徜徉於書海那般,爲書中所言獲得一絲感悟。右斜的劉海遮住了右邊的劍眉,此時的梅魯看來就是一個十足的成熟男人,在他那個世界,想必應該會吸引不少女人的目光。
易時煊心裡輕輕嘆息一聲,他自己年齡還比較大,竟然還認爲梅魯比他成熟,真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深深看了一眼還在看書的梅魯,而後收回了目光。伸手翻開桌上的資料,並未發現梅魯一直低垂着的眼眸露出一絲疑惑。
花了一個小時看完這些人的信息,心裡略微有些震撼,初次接觸這個階層的人士,確實是跟以前接觸過的人很不同。單從這些信息來看,似乎就能感受到某些人的氣場,想想就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他以爲這個時空都是專注於調製香水,抵禦魚人,其實並非如此,這裡的環境跟他以前所處的環境有着很多相似之處。若不是他們要時刻抵禦來自海洋的殘暴魚人,想必這兒會成爲一個商業大國。
這份資料上的人物都是汀國響噹噹的人物:汀國有名的商業大亨,人魚強者,雙黑雌性等等。想必葉特是將會出席婚禮的大人物信息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知道這些資料肯定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葉特也比他以爲的還要精明。
回過神後就隱約察覺到一抹炙熱的視線一直盯着他,易時煊擡頭就看見撐着腦袋直直盯着他的梅魯,剛回神的眼中帶着一點茫然,而後才恢復了平日的冷靜清明。
“阿時餓不餓?我肚子有點餓了。”梅魯見易時煊終於擡頭看他,臉上隨之揚起明亮耀眼的笑容。
“餓了怎麼不出去吃點東西?”易時煊將看完的資料裝進文件袋中,然後細心地封好。並不是不想讓梅魯看見,而是一種職業習慣。這些資料不當花了時間精力,可能還花了一大把金錢,他覺得還是放好些比較安心。
梅魯一直安靜地看着易時煊的一舉一動,但他並沒有多問,只道:“我想跟阿時一起出去吃,阿時要不要去吃些水果?”
這段時間,梅魯餓的時候都會拉着易時煊一起去吃東西,但易時煊多數都是吃些水果,很少吃糕點類的食物,梅魯都將這些事情記在了心上。
“剛好有些餓,就去吃些好了。”剛吃過早餐一個多鍾,他還真不曉得他的消化能力何時變得那麼強。不過吃些水果也好,就當以前吃得太少,現在補回以前的份兒。
將資料放好後,兩人一同下了樓梯,葉特這會兒不在,易時煊想他應該是在房裡畫畫,或者是去花園看花。這段時間,他已經知道葉特平日都喜歡畫些油畫,偶然見過幾幅葉特的作品,對於沒有藝術細胞的他來說,他真是一點兒也看不懂葉特畫中表達的是何種意境。
這幾日不能出去,易時煊常常會看電視,雖然電視裡的所有人都是清一色的帥哥俊男,對於他這種剛來不久的外星客來說,真心有點接受不良,但他也想通過電視瞭解一下這個時空,只好忍着這種怪異的感覺繼續觀看電視。
額上有着魚鱗印記的人魚,沒有印記的雌性,演着前世偶爾無聊纔會看看的各種無營養劇。武俠劇全是男的,愛情劇全是男的,綜藝新聞等節目全是男的,真得早點適應這些畫面才行。
當顯示屏上出現那份資料上的某些人物之時,易時煊眼中突然多了些跟剛纔不一樣的神色。白紙黑字雖將那些信息收集得很全,但多少都不如真人看得直接,媒體上看的雖是表面,但多少有些本性在內。
梅魯發現易時煊的目光一直注視着顯示屏的畫面,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等他看到顯示屏上的一個人之時,臉色頓時變得特別難看,驚慌失措地拉起易時煊的手指。
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易時煊一驚,轉過頭看向梅魯,就見梅魯臉上露出跟平時特別不同的神情,像是害怕,又像是不安。易時煊很是疑惑梅魯爲何突然出現這樣的神情,耳中傳進陌生的低沉嗓音,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電視裡頭的人物。
“梅魯,你認識那個人?”易時煊狀似漫不經心地問,注意力卻是重新回到電視上,只是屏幕上已經換了一個鏡頭。
“嗯,以前他來過家裡幾次,不過很快就走了。”梅魯把玩着易時煊的手指,順便伸出自己的手指與之對比。
“你怕這個人?”易時煊放柔嗓音,有些擔心他這樣問話會讓梅魯變得更加害怕。
“不怕!”梅魯瞪圓了眼,臉頰也像是氣呼呼地鼓着,彷彿是要證明他是真的不怕那樣。
“真的不怕?”易時煊心裡甚是納悶,不怕爲何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真的。”梅魯肯定地點頭,看一眼易時煊,隨後低頭繼續玩着易時煊的手指,有些失落地說:“我只是怕他會搶走阿時。”
他其實很怕阿時會喜歡那條人魚,他聽阿爸說過那條人魚很強大,不僅是成功的商人,還是力量強大的銀尾人魚,城裡好多雌性都偷偷愛慕他。阿時剛剛那樣看着那條人魚,他也喜歡那樣的人魚嗎?
平日都是掛着大笑臉的梅魯突然出現這樣低落的神情,易時煊隱約察覺到他剛剛會出現那種表情的原因,只是心裡還不能確定這個原因。
“梅魯。”輕柔的嗓音帶着淡淡的無奈。
梅魯聽到聲音擡起了頭,卻看見易時煊傾身上前,直到易時煊給他一個輕柔的脣吻,他才驚喜地瞪大了眼,眼中那片喜悅擴撒至整張面龐,而這時,易時煊已經坐回了原位。
易時煊想,兩人現在也算是未婚夫夫,梅魯竟然會爲這種事情低落,那就說明他心裡還是有些不安。他竟已確定婚事,偶爾主動些也不是多大的事。
或許人就是這樣吧!一旦接近了溫暖就捨不得放手,心底慢慢就會被一種強烈的感覺包圍,就是這種難以忘記的溫暖。如果一直都是這樣的溫暖那自是最好,若不小心失去,那便是追悔莫及。
所以,在感受到一點點不安的時候,就急忙伸出手抓住即將要離開的溫暖,然後緊緊抱在懷中。管他現在是青天白日還是烏黑夜空,心底那一瞬間想的只是最真實的感受而已。
無疑,易時煊難得的主動自是讓低落的梅魯瞬間堆滿了笑容,易時煊見到這樣的笑容,突然覺得有些像是看到小學生時代常常見到的那朵帶着笑臉的太陽花,最近緩緩綻放一抹淡笑。
嘴角微彎地看着梅魯那張笑臉,當那張笑臉慢慢壓過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切應該就是理所當然。只不過,有句常話“時機不對”,這時就剛好可以用得上了。
就在兩人炙熱的呼吸都拂到對方臉上,薄脣即將相貼的那一刻,出外看花的葉特剛好悠閒地走了進來。易時煊條件反射地伸手一推,梅魯就被他推倒在沙發上,好在沙發柔軟,否則怕是會摔得十分悽慘。
真正經歷過剛纔的事情之後,易時煊才深深感悟到在客廳做這種事,真的是很不好很不合宜,尤其還是這種大門敞開,隨時都會有人進來的客廳。
相較於易時煊此時的尷尬,葉特臉上卻並沒有多大變化,只說一聲“你們繼續”,就先上了二樓,可心裡卻是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一高興起來,就有些後悔婚禮的時間安排得太晚,好在也就剩下十來天,只要稍微等等,就真的有了位滿意的兒婿。
時間一晃又過了幾日,這時候也比剛來這個時空那會兒暖了些,但出外看花還是得套上一件外套,不然那些冷氣還是會鑽進身體裡,說不定還會因此生病誤了婚事。
掐指算來,他來這兒也有一個月,汀國曆史他是從頭至尾認真看過一遍,偶爾還會看看鄰國的歷史。他以前還從來沒在這種類型的書中泡過那麼長的時間,看了那麼多歷史文著,似乎肚子裡面真的多了點墨水一樣。
吃過早餐後就來到游泳池邊欣賞梅魯游泳的姿態,也只有真正見到了梅魯用尾巴在水池裡游泳,他才覺得那條魚尾是真的有很大的用途。雖說魚尾是灰色的,但他看着倒也覺得挺不錯,魚鰭卻是很漂亮的鳳尾形。
那條灰色魚尾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左右搖擺,栗色長髮在水中漂浮,蜜色的肌膚時隱時現,從易時煊這個角度看去,此時的人魚看來真有點像傳說中的美人魚。
易時煊看着就慢慢失神,直到梅魯游到他前面的地方,赤果果的上身正對着他的時候,他才暗自道了一聲:人魚是人魚,但卻是條美男魚。
水珠順着梅魯的頭髮一直往下流,從額上滑過眉間,一直到下巴,鎖骨凹陷處的水珠只讓人覺得有種別樣的性感。或許是梅魯每日都會花上好長時間游泳的緣故,梅魯有着高挑勻稱的身軀,六塊腹肌雖不是特別明顯,但卻是保持着完美的線條。
兩條長臂也沒有糾結成團的肌肉,但卻看得出雙臂的結實精壯,這讓身爲男人的易時煊都覺得有些嫉妒。無論男女,誰都希望自己有着完美的身軀,梅魯竟然就讓他產生了“這人的身材真是好得沒話說”的想法。
“阿時要不要下來游泳。”顯然,梅魯不曉得他的身材是有多麼的好,只想拉着易時煊一起去游泳。
“這個季節拉我下水,你想讓我感冒嗎?”他當任何人都像他們人魚那樣,不管哪個季節都不擔心冷的問題,竟然還讓他下水。
說起這事,易時煊也覺得有些奇怪,人魚不怕冷他倒是可以理解,就當那些魚一年四季都生活在水中那樣。葉特和利卡他們都不怎麼怕冷,平時都會看到他們穿着一件長袖在外邊走動,唯有他只要一出門就得加上一件稍微厚點的外套。
他記得他剛穿着外套出來那時,葉特他們以爲他的病還沒好,就想押着他回去臥牀的事,原來卻是他們都沒見過哪個雌性穿那麼多衣服而已。他又不是原著居民,哪像他們身上有着不畏寒的基因。
“哦哦,我忘了阿時怕冷,那阿時要不要回家裡?家裡比較暖和。”梅魯看着易時煊身上那件外套,臉上帶着濃濃的擔憂。
“你遊你的,我穿得比較暖,就在這兒看看。”他挺喜歡看梅魯游泳,雖然有點像是孩子那樣,帶着些許玩樂的態度,但也不失爲一幕亮麗的風景。
梅魯繼續在水裡遊玩,那條灰色魚尾卻讓易時煊有些失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那條魚尾的顏色似乎比他剛看到那時稍微淺了些。
一絲淡色紫光突然在易時煊眼前閃過,易時煊急忙叫住梅魯。梅魯聽到易時煊叫他,開心地搖擺着魚尾游過來,眼睛閃閃發亮地直視着易時煊。
“伸出你的手腕給我看看。”
梅魯聞言急忙伸出雙手,易時煊拉住戴着紫水晶項鍊的左手,低頭認真看着那一顆顆水晶良久。
“梅魯,你有沒有覺得這條項鍊的顏色比剛開始那時候深了一些?”
梅魯歪頭看着手腕上的項鍊片刻,嘟着嘴道:“沒有,我覺得還是一樣喔,阿時覺得不一樣嗎?”
易時煊垂眸,當初他將項鍊送給梅魯之後,梅魯立即就將項鍊戴在手腕上。他見他如此開心,只好由着他去。而今看見這些水晶的顏色似乎比當時稍微深了一點,難道真的只是他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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