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風之旅人》所改編的電影很忠實原著,就連劇本也是跟着遊戲的五個不同章節分別作分鏡劇本處理的,所以換句話說,這個電影很像是兩個人的冒險之旅,後期特效處理過後跟着看則會更像在看一幅幅原畫師畫出來的美圖。而按照這樣的章節劃分,艾倫·斯洛文羅尼的戲份比起羅伯特·肯斯的還要多,因爲他是到了第四章節的初段才離開的,而羅伯特·肯斯所扮演的旅人卻是在第三章節的末段纔出現。

劇組早在拍完第一章節的沙漠場景戲份後就立刻馬不停蹄開拔去日內瓦,在那裡的室內特效攝影棚裡拍第二章節和第三章節,地底雷暴世界和溫柔浩淼的水下世界。順便去霞慕尼小鎮取景勃朗峰。

“來,gavin,閉上眼睛不要睜開。”化妝師的聲音在林楚西耳邊響起,林楚西很快便順從地閉上眼睛。之前還在沙漠拍戲的時候雖然做了很多防曬和美白措施,但還是不可避免的曬黑了。好在沒把皮膚曬成一截黑一截白,定妝的時候也考慮到這個現實因素故意把他的皮膚弄得有點黑,現在只要稍微打點粉底就可以了。

林楚西鼻子靈敏,天生聞不得化妝品的味道,每次上妝都像打仗,惹得化妝師們紛紛打趣捉弄,喜歡那腮紅刷刷他鼻頭。林楚西那叫一個敢怒不敢言。

“不要捉弄他了,斯塔克。他待會可是要生氣了,他一生氣,你們就沒得梅汁解饞。”坐一旁讓造型師弄髮型,自己翻着份雜誌聊勝於無的艾倫·斯洛文羅尼插嘴。

明明是男性卻帶着點妖氣的斯塔克哎呦一聲,笑嘻嘻地把腮紅刷轉個方向落在林楚西臉頰,一點也沒歉意地說:“我們的gavin纔不會如此小心眼的,對嗎。”

“還是艾倫好,哼!”

林楚西那手肘給了斯塔克一個手肘,表示他非常小心眼。要不是他現在閉着眼睛,估計得狂翻白眼了。斯塔克哈哈大笑,根本就不計較林楚西動手。他們這幾個人已經混得相當熟了。

他和艾倫·斯洛文羅尼的關係因爲大衛而有了做火箭上升的勢頭。林楚西沒想到自己和大衛鼓搗出來的中國小吃很得艾倫·斯洛文羅尼的歡心,甚至不恥下問地過來討要製作方法。林楚西於是順水推舟和艾倫·斯洛文羅尼做了一堆好食友,這麼一來兩個人聊天的話題就多了。尤其是在他們離開維多利亞大沙漠之後,斯洛文羅尼甚至帶着林楚西翹班去旁邊的城市掃蕩小吃街。

在好吃友面前,職業,身份,什麼都是浮雲,能一起逛街吃美食纔是真理。

當然他們一個不小心被當地晃悠的狗仔拍到照片,澳大利亞娛樂報紙樂開了懷,林楚西和艾倫·斯洛文羅尼的粉絲不就之前還因爲《星月報》有點小矛盾,現在這偷拍照一出來,貨真價實證明人正主根本就關係好得不得了。本命關係好,底下的粉絲自然化干戈爲玉帛,轉身變成好姐妹了。

等他們回劇組,免不了被範哲·希克斯罵一頓。

或許是因爲在電影裡,林楚西和艾倫·斯洛文羅尼扮演的旅人就像前行者和引導者。

艾倫·斯洛文羅尼所扮演的旅人穿一身白色斗篷,上面繁複精美的繡金玟和長至腳踝拖在地面上的圍巾無不昭示他是一個前輩,一個比主角要經驗豐富得都的人。懵懂的紅衣旅人在他面前就像什麼都不懂的嬰兒,白衣旅人教他姿態優美地飛翔,教他在陡峭的沙坡上靈巧地滑沙,教他如何躲避石龍的探查。雖然紅衣旅人經常因爲跟不上、走錯路、摔跟頭被白衣旅人鄙視,雖然白衣旅人總是高傲地甩斗篷抽他小腿,一不順心就瞪他,但依舊會彆扭地在他迷路時回來找他,走在他面前爲他擋風,擔心他被颶風颳跑拿圍巾纏住他的腰。

艾倫·斯洛文羅尼入戲太深,不知不覺把戲裡關照愛護紅衣旅人的那種心情延續進了現實。他確實很有當長輩的魄力和細膩,或許是因爲他身邊跟着侄子,又或許是他原本就享受這種照顧孩子的感覺。維護某個人,當他的保護傘,但又不至於溺愛,不管是在電影裡還是現實中。

………

紅衣旅人呼扇一下衣袖,浮力託着他往上飛,很快他便鑽出了水面。這些液體可以幫助他恢復完整圍巾上的符文力量,所以根本不用擔心飛到半空中就掉下來。這個水底世界泛着淡金色朦朧的光,水面上漂浮着淡淡的金紅色霧氣,包籠遙遠的黑暗和懸浮在空中的一座又一座從附近巖壁伸展出來的石臺。那些石臺上燃着暖黃的雕花燈籠,聳立在水中的一個個巨型八角柱子,從他內部發出溫暖美好的光亮。從天頂用細膩的鐵鏈垂下圓環網,貼臉上綁着小巧的燭臺,燭臺上燃着金紅的火焰。

有巨大的符文經幡魚從水底躍起,又或者快速在旅人們身邊遊過。這些符文魚只是紅色經幡搭建出來了大體的骨架,內裡是中空的,所以旅人時常在它們的肚中穿過而其不自知。

紅衣旅人雖然喜歡這些大個子,卻不敢隨便亂走,緊緊跟在白衣旅人的身後。他看着距離他半個身子遠的白衣旅人飄渺空靈的飛翔姿勢,再看自己的笨拙,忍不住垮下臉來。

白衣旅人回頭掃他一眼,亮起一道鐘鳴聲,甩在身後的白色符文圍巾像是有意識一般飄向紅衣旅人,圈住他身子瞬間便將他拖至身側。紅衣旅人有點小不高興地撇嘴。

白衣旅人帶着他站在一條符文魚身子上,符文魚搖晃着長長的紅綢尾巴載着他們飛上一座石臺,隨後這符文魚倏然解體,散開一條條巨型紅色經幡,連起了那些高低錯落的高中石臺。那些紅色經幡上的符文閃爍着淡淡的金光,這光照亮遠處朦朧的黑暗,好似帶着從深山傳來的古老梵語,驅散一切迷茫和無知。這連起的符文之路,便是通往最高經閣的道路。

白衣旅人率先踏上去,紅衣旅人左瞧瞧右瞧瞧最後才戀戀不捨地小跑着跟上。

他們順着符文經幡搭建的橋走上這座巨塔的最高處,點亮石臺的壁畫。壁畫閃過一層光,隨後射出一道立方形的光柱照向對出。旅人們轉身便看到原本虛無之地浮現了一座八角石臺,上面立着祭祀柱。隨着這道光柱的亮起,巨塔中八角石臺所對應的牆壁一層一層亮起浩大的金紅色光芒,無數金色符文像夜空中的繁星般掛在天花板上。更遠的地方,一座巨大的高門聳立。

紅衣旅人和白衣旅人飛至那八角石臺,走進位於正中央的的雕刻處。天花板上無數符文想被吸引一般飛至他們腳下,一團越見龐大的白光從他們腳底浮現。紅衣旅人有點驚慌地下意識扭頭去看身邊的白衣旅人。白衣旅人難得朝他微笑,擡起手拍拍他的頭讓他安心。白光將他們的視線隔離前,紅衣旅人只能看到白衣旅人略帶孤寂的眼神。

白光落下後,紅衣旅人發現他依舊在這巨塔中,只不過身邊站着的人換成了一個巨大的足有四人高,帶着古怪面具的白衣旅人。它長袖一揮,四周場景一變,腳底景物完全消失,巨塔也消失不見,四周的黑暗中亮起了一面面連接起來的壁畫。紅衣旅人仔細看了,那壁畫上描繪的正是從那漫漫黃沙開始的他,以及接下來他遇到的白衣。

他們穿越沙漠,在一片金黃的陽光中劃過古老都城的神殿走廊;他們深入地下,遭遇颶風和雷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躲避石龍的探照燈;他們躍出被海水淹沒的祭祀神塔;他們走過了無數危險和迷途,這是他們所走過的路,是他們相伴的證明。壁畫卻並沒有在這裡結束,然後他們便和聖山近在咫尺,來到了聖山的山腳。這裡會有無盡的狂風、大雪和寒冷,有陡峭的高山和危險的懸崖小路,還有深可末至膝蓋的積雪。

壁畫最後,兩個旅人倒在風中,沉睡於大雪裡。

如果繼續走下去就會死,你還要繼續嗎?

紅衣旅人仰望這壁畫,卻又綻放出笑容。

是的,我要繼續。我想到聖山去,我要到聖山去。我的同伴一定和我有相同的想法,我不願意他孤身一人受這嚴寒,如果最後的結果是我們會埋葬在雪山裡,那至少我們最後還在一起。

巨大的白衣旅人不點頭也不搖頭,它再一次揮動衣袖,周圍場景盡數褪去,紅衣旅人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巨塔中,率先看到白衣同伴半是期待,半是掙扎的眼神。

紅衣旅人大笑着朝他揮手。

不要擔心,我不會拋棄你,我們會一起走到聖山,我們得一起。

巨型高門轟隆一聲向兩旁敞開大門,有刺骨的寒風從門外吹來,旅人們紅色白色符文圍巾在這風中交織纏綿,翩翩起舞。

他們安靜對視一眼,默契地並肩而行,迎着這寒風走向另一個世界。

那裡天空是暗淡的,一切都被冰封。腳踩在雪地裡會發出不算好聽的響聲。遠方聖山發出的光指引着他們。

白衣旅人不讓紅衣旅人走遠,他們依偎在一起,逐漸從圍巾尾巴蔓延而上的霜凍便會咯吱咯吱碎裂開。寒風在狹小的山道摩擦出恐怖的聲音,像人瀕死前的叫喊。他們逆着風,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出山道,前面卻是更爲廣袤無垠的雪地。數條巨大的石龍遊弋在空中,從他們嘴巴發出一個輻射型的燈光,如果旅人們被這個搜尋燈找到,石龍便會直接攻擊他們,絕無生路。

這個石龍是旅人們內戰時創造出來的生物,它能夠吞噬符文的力量。遠古時期,旅人先祖通過手機符文力量創建了文明,隨後發生分歧的旅人先祖們爆發了戰爭,卻幾乎所有族人都死在這種怪物手中。所有的繁榮和文明都因此覆滅,匯聚起來的符文重新回到遊離狀態,飄蕩在世間。旅人們在路途中所蒐集的紅色符文經幡則是那些死在各地的先輩們身體裡四散出去的力量。他們爲後人壘起了一階又一階通往聖山的臺階。

只要能夠躲避開這些石龍發出的搜尋燈,最大的危險就算過去。可是他們卻小瞧了環境的力量。

風太大了,他們不止行走艱難,就連想要即使避開靠近的石龍也不輕易。雪地就像生出了無數藤蔓抓住他們的腳。搜尋燈掃過來,紅衣旅人驚恐地看到那明亮地燈光在自己身上濾過,他能感覺到一股疼入骨髓的痛楚,痛得他臉色煞白完全無法動彈。卻又是被人一推,滾出這道光圈範圍。只聽得背後一聲巨大龍嘯,紅衣旅人轉身目瞪口呆地看到白衣旅人一臉痛楚地站在光圈內,飛速而至的石龍張開大嘴瞬間將他吞入腹中,掀起的烈風化成片片刀鋒,在紅衣旅人臉上割出一道血痕。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一眨眼間。白色的圍巾從石龍身體縫隙飛出,紅衣旅人擡手想要抓住,卻見那圍巾啪一聲碎裂在空中,就像紅衣旅人茫然的眼淚,悄無聲息地破碎。無數流光從碎片中競相飛躍而出,在天空中盤旋着被石龍全部吞走。

石龍滿足遁走,獨留呼嘯寒風,如雷霆鼓鼓響徹紅衣旅人耳邊。

紅衣旅人的圍巾開始一寸寸結冰,風霧凍住他的眼眸,綠色在沉寂。他有那麼一瞬間的無所適從,隨後便快速地走到岩石底下躲避大風,艱難往上走。冰冷的風迎面吹來,紅色斗篷被風吹得胡亂飛舞着,上面的符文黯淡無光,整件斗篷都像是塗了一層灰漿,漸漸暗沉下去。

會幫他擋風的人已經不在了,是啊,不在了。

會牽着他走的人已經不在了,是啊,不在了。

眼淚安靜地落下,就好像只是下了一場雨。

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的聲音,他穿白色繡金玟斗篷很好看,卻喜歡用斗篷下襬抽人,是個壞脾氣的傢伙。但是還沒有告訴他,很高興能和他相遇啊。

一直以爲一定能夠一起走到聖山,就算死也可以死在一起,可是爲什麼……

別拋下我一個人啊……

紅衣旅人的圍巾已經被完全凍住,死氣沉沉。他感覺到生命力在消散,無力地倒在懸崖小道的路口。

風雪拍打在峭壁上,宛如一曲安魂送終歌。

不甘心!怎麼可能甘心……

但他已經窮途末路,油盡燈枯了……

……

艾倫·斯洛文羅尼終於殺青,臨了卻沒急着走,而是在羅伯特·肯斯來了與其打過招呼後才離開。無意間聽到他助理小小抱怨明明行程排得那麼滿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林楚西心裡很感激艾倫·斯洛文羅尼,他知道艾倫是想告訴羅伯特·肯斯,他和林楚西關係不錯,讓他別那麼有恃無恐地欺負新人。不過這貌似沒起到什麼壓制的作用,然而激起了羅伯特·肯斯更強的敵意。

具體表現在羅伯特·肯斯來劇組的第一天就和他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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