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芬奇的“情人”》拍得不緊不慢,閒來無事,副導演時常帶領大家聚衆聊天,聊一些他所知道的有關於達·芬奇的秘辛。電影的藝術顧問是知名藝術學院的教授,不會天天來片場報道,但是隻要他來,身邊就一定帶着好幾個學生。那些打扮神奇的藝術學院學生所學的專業大多繁雜,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系的,不知道是怎麼在老教授的手底下一起學習。
尤金最喜歡在歇戲的時候找林楚西打遊戲。尤金的助理隨身攜帶他的那些娛樂工具,xbox和高配輕薄遊戲本都是必備的物品。尤金一開始是招呼林楚西玩對戰遊戲,這傢伙實在厲害,下至魂斗羅,上至刺客信條最新版都有收集,玩的遊戲五花八門,乙女乙男全部通吃,林楚西已經震驚了。又一次林楚西受邀跑尤金酒店房間打雙人,恰巧碰到這小子在玩十八禁,電腦畫面正播放到工口處,外放音響裡還傳出啊啊嗯嗯的聲音。兩人尷尬相視,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然後兩個人就一起把那個遊戲玩到了通關。之後兩個人還因爲最後選項吵了半天,糾結來糾結去還是搞了個be結局。
兩人在遊戲裡逐漸變成好基友,尤金開始拉着林楚西玩網遊,巧了,還是林楚西生前玩過一陣子的遊戲,只不過他那號滿級都沒練成就棄之不顧了。現在遊戲裡滿級已經升級到林楚西當年所玩版本的兩倍,裝備屬性也早已不能同日而語。林楚西乾脆花錢買了一個頂級號,是他在所有遊戲職業裡唯一熟悉的槍械師號。高攻高敏低防低血,雖然攻擊力強悍得嚇人,一招能秒掉血牛半管血,但是需要讀條和裝彈時間。而且出了名的血薄職業,差不多實力的職業普通爆發攻擊一串就能把他打死。所以玩槍械師的要麼厲害得不行,要麼就是一直被虐。
林楚西初期在主城門外和別人pk一直都被虐個半死,整個服務器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穿神裝的菜鳥槍械師天天在主城找虐。後來,林楚西終於上手,琢磨出pk技巧。他腦子本就靈活,手指行動起來比普通人要快上很多。這個時候就只有他虐別人的份了。以前尤金時常在他被其他人虐時蹲在一旁嘲諷,現在林楚西打得他只能不停告饒。
尤金技術好,裝備好,捨得花錢,服務器名人,林楚西跟着他也漸漸出了名,兩個菜刀去參加雙人對抗賽,愣是把遇神殺神遇人殺人遇奶殺奶,氣得有人直罵絕對是開了掛!開了掛!
劇組裡飾演索菲婭的女演員被爆男友在她拍戲的時候出軌,還被狗仔拍到了深夜在街頭擁吻的照片,記者們聞風出動紛紛擠到片場。她的經紀人和助理臨時充當保鏢爲她擋住蜂擁,她則是面容憔悴地應對那些長槍短炮,刊載在娛樂雜誌上的照片滿是灰頭土臉。她在人前嬌弱哭訴男友的惡行,梨花帶雨到處找安慰。記者們一走就在化妝間尖叫怒罵,甚至一巴掌把助理扇到雙耳暫時性失聰。經紀人立馬聯手各大報紙和雜誌給她接採訪,痛批其男友偷腥人渣,一時間鬧得滿城風雨。
片方樂得這件事鬧大,他們本來也想爲了電影宣傳炒作一下演員,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製作方卻不得不因爲該名女演員的精神狀況適時刪減她在電影中的戲份。
《達·芬奇的“情人”》這個時候已經拍攝過大半,林楚西所飾演的神秘小偷華倫蒂諾正式和男主角布蘭登正面交鋒。
“把畫交出來。”
站在布蘭登面前的,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聲音帶着淡淡的怒氣,從遮蔽住他身形的陰影中傳出的聲音非常年輕,是不諳世事的聲音。
“什麼畫,我不知道。”布蘭登皺眉,這個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的斗篷人,一到晚上便會出現,布蘭登抓不住他又躲不過去,只好揮出談判旗幟來。
“你別跟我裝傻,畫明明就在你那。”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所謂的畫是那副《情人》,我想你一定是找錯人了。”
“我能感覺得到,畫就在你所生活的房子裡,不會錯。快把畫交出來。”斗篷人失去耐性地低吼,但對於布蘭登來說完全沒有威懾力。但他敏感地捕捉到斗篷人所說的細節,他說他能感覺得到,感覺什麼?感覺到畫的方位?這是什麼神奇的力量。並且他根本就沒偷《情人》,他確實不知道斗篷人所說的畫究竟是什麼。
布蘭登對於斗篷人也是有怨氣的,這傢伙鬼鬼祟祟跟蹤了他這麼多天,害得他心驚肉跳不斷換住所,現在不好好報復一下怎麼咽得了那口氣。
於是布蘭登雙手抱胸,挑高眉眼,擡起下巴,傲慢地說:“就算畫在我這裡,我也不會給你的。”
“你!”
“你跟蹤了我這麼多天都沒有下手,不正是說明你根本就沒有從我手上搶奪走畫的能力嗎。那麼我爲什麼一定要聽你的,把畫交給你。我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人。”
“那麼,好吧。你們這些人總喜歡這樣討價還價,我知道。我可以支付報酬,你想要什麼,金幣,還是爵位?”
“哈?!”布蘭登受到驚嚇一般微微瞪大眼睛。
“你究竟願不願意把畫給我!”
布蘭登摸摸下巴,說:“說老實話,我不願意。”
斗篷人被氣得直喘氣,忽然手一揚便向布蘭登衝過去,布蘭登嘴角撇出一個不屑的弧度,伸手抓住斗篷人揮過來的手臂將其反手一扭,藉着衝勁就將斗篷人面貼牆壁地壓制住。布蘭登將斗篷人蓋在腦袋上的帽子翻下來,露出一張怒目橫眉的精緻臉蛋,墨綠色長卷馬尾瞬間流瀉而下,從布蘭登身後射過來的暗淡暖黃光線像是給他那雙眼睛塗了一層光輝。
很年輕的一張臉,漂亮得不像話。
“放手,你這個壞傢伙,流氓,你居然敢對我動手!”
“我爲什麼不敢對你動手,更無恥的行爲我都能做,你也說了我是壞蛋,流氓了,不做豈不是對不起這些稱謂。”
“你,你!”斗篷人氣得發瘋,大力掙扎。
布蘭登嫌棄地“嘖”一聲,抓着斗篷人回家。
進了屋,把人扔沙發上,布蘭登給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搬把椅子坐在斗篷人對面,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斗篷人從沙發上爬起來,如臨大敵地坐在沙發一角,和布蘭登對視。
“說吧,你到底爲什麼一直追着我跑。”
“我要我的畫。”斗篷人立馬說道。
布蘭登皺眉,抿一口咖啡,:“我這裡沒有畫,更不會有你的畫,聽清楚了嗎。”
“你騙人,你這個騙子。封存畫的箱子就在你這裡,畫怎麼可能不在!”
布蘭登心裡一個咯噔,偏頭望向斗篷人,問:“你的意思是,那個木箱裡裝着一幅畫?”
斗篷人冷笑一聲:“無知,你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就去偷那個木箱。你以爲這裡值錢的是什麼東西。”
“我只是受僱去偷箱子,箱子裡有什麼我沒必要知道。”
“箱子和畫是我的東西!”
“哦不,這位先生,準確的說你無法證明這個箱子是不是你所屬。就算以前是你的,現在也是我僱主的東西了。我是絕對不會給你的,不然我的名聲就壞了。更何況那二百五十萬英鎊的尾款。”
“你要是不把畫給我,我就一直纏着你,你知道只要畫一天在你手裡,你就一天逃不掉。”
“ok,ok,你要是願意就留下來,愛待到什麼時候就待到什麼時候。”布蘭登無所謂地擺擺手,喝乾咖啡去洗杯子,然後進了臥室門就沒再出來了。
斗篷人坐在沙發上,雙手攥着斗篷下襬,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他戒備又疑惑地朝着布蘭登臥室的方向看幾眼,不知道這個狡猾的壞蛋又在打什麼主意。他環顧四周,眼露疲憊和倦意。他忍不住輕咬下脣,面上浮現掙扎的表情。最後還是脫下了斗篷蓋在身上,蜷縮着躺倒在沙發,慢慢閉上了眼睛。
事實上,布蘭登回臥室並不是單純去休息。他在居所所有地方都安裝了監視器,客廳裡斗篷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前。他只覺得奇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傢伙渾身都透着怪異。但他似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就連之前在樓下的搏鬥都被布蘭登一招打敗。除了一直叫囂畫是他的,也幹不出什麼別的事情來了。更讓布蘭登驚訝的是,他本以爲斗篷人會在他離開後翻箱倒櫃找箱子,卻沒想到他一直坐在沙發上沒動靜,最後居然躺沙發上睡着了。該說他是太信任自己還是太小瞧自己呢。
微微嘆一口氣,布蘭登總覺得這箱子古里古怪的。自從他接下這單生意就開始倒黴,還是趕緊聯繫僱主把箱子交出去吧。拿到尾款他就不想在倫敦待了。
他出去將客廳的燈關掉,又把暖氣的強度提了幾檔,便打着哈欠回去睡覺。
次日,布蘭登迷迷糊糊起牀,走出房門一眼看到斗篷人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他一出現就把視線粘在他身上不放。
“洗漱了嗎,我幫你找找牙刷和毛巾啊。”布蘭登抓亂一腦袋頭髮,哈欠不斷,半眯着眼睛在儲物櫃裡一陣倒騰,終於倒騰出一隻包裝都被壓扁了的牙刷。
“不好意思,家裡只有一個衛生間,我們兩個就湊合湊合一起刷牙好了。”布蘭登把斗篷人拖到衛生間,把牙刷和毛巾塞他手裡,布蘭登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斗篷人脫掉斗篷後居然穿着一身黑色立領及膝鵝絨大衣,裡面是金色刺繡小馬甲和白色絲綢襯衫,白色絲巾曖昧地纏繞在他纖細的頸脖上,花團錦簇地堆在領口,腳上瞪的漆黑騎馬靴將整個小腿美好的曲線都完美呈現了出來。如果不是他手上還拿着牙刷和白毛巾,布蘭登一定以爲這是哪幅畫中出來的中世紀貴族少年。
布蘭登洗了把臉,腦袋重新恢復清醒,他上下打量斗篷人,越瞧眉頭皺得越深。
“你叫什麼名字?”
斗篷人還在糾結手裡這些東西究竟該怎麼使用,聽到問話,便下意識回答:“華倫蒂諾·美第,美狄亞。”
“哦,華倫蒂諾。”
“你應該稱呼我閣下!無禮的人。”華倫蒂諾怒道。
“please,mylord。”布蘭登翻個白眼做一個鞠躬動作,華倫蒂諾撇他一眼,稍微滿意了點:“起來吧,原諒你剛纔的輕慢了。”
布蘭登低估一聲,“cosplay玩傻了吧。”爾後看到華倫蒂諾一直站着不動,問:“你還不刷牙,難道需要我幫你刷嗎,閣下大人。”
“難道說,您不會用?”
布蘭登一語道破華倫蒂諾不願意表露的挫敗,臉一下漲紅起來,尷尬地站着原地,眼睛都不敢往布蘭登身邊放。布蘭登卻是再一次震驚了,他無法理解究竟是怎樣的奇葩才能連牙刷都不會使用。
布蘭登無奈,叫華倫蒂諾張嘴,他將牙刷沾上點牙膏便湊上去幫少爺刷牙。堂堂飛天大盜淪落成起居僕人,傳出去他絕對會被同行笑死。
洗漱完畢,吃過早餐,布蘭登要出門,華倫蒂諾想要跟着去,被布蘭登以“衣服太拉風”鄭重拒絕。布蘭登坐在樓下咖啡廳用手機查看監視器拍攝的畫面,華倫蒂諾一如既往很老實地坐在沙發上,時常新奇地左顧右盼。布蘭登抓狂地發現他居然無比期待華倫蒂諾爲了找箱子把他家搞得一團亂,但他顯然並沒有受虐傾向的前科。
華倫蒂諾坐在布蘭登家的客廳沙發上,吃麪麪包的肚子還是有點餓,他揉了揉小腹再一次張望大門,沒有動靜,布蘭登還沒回來。他有些不滿又有些無奈地垮下臉來。心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敦促他快點找到畫,一個教育他要維持紳士風度。
他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經把布蘭登客廳內所有的東西都數了一遍,然後大門被踹開。布蘭登凶神惡煞地走進來,一把捏住他的肩膀,目露兇光。
“說,那箱子裡究竟藏了什麼東西。”
華倫蒂諾被布蘭登捏得彷彿骨頭都要碎掉,他眉峰痛苦地糾結起來,想要掙脫卻掙脫不開。他疑惑地望向布蘭登,不曉得這個壞蛋是受了什麼刺激。
“快說!”布蘭登的聲音很沙啞。
華倫蒂諾痛得臉色發白,掙扎着說:“是畫,是《情人》”
“不可能,情人明明就在……”布蘭登猛地停頓,瞳孔微縮。
“沒錯,sotheby`s拍賣的那幅《情人》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