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滴滴——”
酒吧門口人來車往,堵車自然是在所難免的,帶着司機怒氣和煩悶的鳴笛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震耳欲聾。
“砰!”
一聲槍響,被鳴笛聲掩蓋。
酒吧後門的小巷中,剛剛交易結束走出不到十米遠的黃毛宛如被人從身後狠狠推了一把,一個踉蹌後面部朝地重重倒下,手裡的錢散落一地。
背部中槍的地方鮮血很快沿着彈孔向四周蔓延浸透衣衫,他還並沒有斷氣,趴在地上不斷抽搐,急促的大口呼吸,艱難的試圖爬起來,但雙手剛一撐地就又噗通一聲狠狠摔回去。
饒是如此,求生的本能卻依舊驅使着他艱難的用手往前方巷口派去。
哪怕速度如同蝸牛一樣很慢。
黃毛身後,一隻被雙手握住的手槍不斷隨着手腕顫抖,槍口微微冒着一股淡淡的白煙,清秀青年的臉色略顯倉白,氣喘如牛,牙齒都在顫慄。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買槍,第一次實施違法行爲,第一次開槍殺人。
激動、緊張、興奮、茫然……
唯獨就沒有一種叫恐懼的情緒。
過去平凡老實的二十年,全都隨着剛剛這一聲槍響被打得支離破碎。
“呼——呼——咕嚕~”
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潤了潤髮乾的喉嚨,青年緊張的握着槍緩緩向黃毛走去,在他身邊近在咫尺之處停下。
“救……救我……救我……”
黃毛擡起手滿臉哀求的說道,他知道就是對方要殺自己,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要殺自己,但他此時只能向對方求救,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草。
“不好意思,沒殺過人,拿你練練膽。”青年低聲說道,隨後蹲下去手忙腳亂的撿起自己剛剛親手交給黃毛的錢,不理會其求救聲匆匆離去。
這一槍既是爲練膽。
也是堅定自己決心。
看着青年越來越遠的背影,黃毛感覺眼皮越來越重,最終腦袋徹底隨擡起的手一同耷拉下去,氣絕身亡。
青年本來是下意識直接向巷子口走去,但到巷口後突然意識到什麼又折返回來,進了酒吧後門,然後懷着忐忑刺激的心情從酒吧的前門離開。
黃毛的屍體是一對在酒吧裡喝酒一見鍾情的情侶發現的,兩人想來後門小巷研究下昆字結構,卻發現了慘死的黃毛,遂第一時間打電話報警。
派出所的警察最先到現場,確定是槍殺後又通知了中央區警署,警署槍藥系的警員匆匆趕來接手了案子。
“兇手是背後開槍,子彈從後方擊中了心臟,死者很快就斷了氣。”
“巷子裡沒有監控,巷子口的便利店有一個,拿回去查,看看有沒有拍到今天晚上哪些人進出過巷子。”
“嗨!不過系長,這兩天槍擊案是不是變多了,一週出警兩次了。”
“好像是誒,行了,先幹活吧。”
在警方着手進行調查時,剛剛槍殺了黃毛的青年已經打車來到白石區川北二條一丁目的一棟一戶建民房。
從窗戶看見裡面燈亮着,他並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在外面抽了支菸。
抽完後掐滅菸頭隨手拋下,摸了摸懷裡的槍,吸了吸鼻子上前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莫西莫西?”屋內傳來詢問聲。
青年沉聲說道:“阿姨,是我。”
“哐!”門被粗暴的拉開,一箇中年女人挺身而出瞪着青年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輸出,“你還來幹什麼?我不是都說過了嗎?你和順子之間是不可能的!我們家順子是高材生,以後是要嫁給醫生、律師、商人的,不可能嫁給你一個破小餐廳殺魚的廚子!”
“我想見順子……”青年說道。
“八嘎!見什麼見!”一個頭大脖子粗,滿臉橫肉,鬍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一把扯開女人,梗着脖子厲聲恐嚇青年,“我告訴你,武藤見二,再敢來纏着我家順子我就對你不客氣!”
“我要見順子。”武藤重複道。
“行,今天就讓你死心。”中年婦女嘴臉尖酸刻薄,回頭衝着屋內大聲喊道:“順子,你過來親口跟他說。”
不一會兒,一名和武藤年齡相仿的妙齡女子走了過來,她眼神有些不敢直視青年,抿着嘴脣,顯然心虛。
“順子,說。”中年男子催促道。
順子鼓起勇氣擡起頭來,看着武藤說道:“我們已經分手了,請你不要再糾纏我,武藤君,這樣會讓我很苦惱,希望你能夠爲我着想一下。”
話音落下她還彎腰鞠了一躬。
“那就請把我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還給我吧。”武藤冷冷的說道。
經歷過難言的痛苦後,他早已經接受了和順子分手的事實,如今只想拿回自己這些年在其身上付出的錢。
因爲一直把順子當做未來的妻子看待,所以他對順子在金錢上面從不吝嗇,對方甚至連學費都是他交的。
可既然要分手,錢總得還給他。
而這也是他給順子的機會。
剛剛還有些心虛和不好意思的順子聽見這話頓時炸了,猛地擡起頭來尖聲叫道:“憑什麼!又不是我逼你給我花的,都是你自願的,好聚好散不好嗎?你這樣真的讓我很失望。”
我提分手可以,讓我還錢免談。
“我給你花錢的前提是拿你當我未來的妻子看,既然你不當我妻子自然就要還錢!另外你現在這樣也真的很讓我失望。”青年態度強硬說道。
“八嘎!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是這樣的人?”順子氣得直哆嗦,咬牙切齒的說道:“本來我還有些捨不得你的,現在看來我爸媽說的對,你本來就配不上我,斤斤計較,幸好我早和你分手了,真的嫁給你就慘了!”
也就這年頭還沒小紅薯,不然反手就是一篇帖子:集美們誰懂啊,我前男友真蝦頭,分手還往回要錢……
“還錢。”武藤簡言意駭的重複。
“哎呀!真是笑死人了,我都沒聽說過還有分手後索要談戀愛期間花費的!真是跟你那早死的父母一樣會算計。”順子媽在一旁冷嘲熱諷道。
她和武藤見二的父母是工友,順子也是因此才和武藤見二自幼相識。
順子爹粗暴的推了武藤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喝道:“還想要錢?我看你是想要找打,趕緊給我滾蛋!以後不要再來我家,否則我打斷你腿!”
武藤身材消瘦,被肥壯的順子爹揪住衣領後有些站不穩,他眼中閃爍着戾氣果斷懷裡抽出槍指着他的頭。
“拿吧玩具槍嚇唬誰,我還不瞭解你小子的膽量嗎?”順子爹不屑一顧的嗤笑一聲,擡手握住槍口指着自己眉心,“來,你快開槍打死我吧。”
“砰!”
下一秒,一聲槍響,順子爹放在槍口前的的一根手指直接被崩斷,鮮血四濺,子彈沒入眉心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彈孔,其身體霎時間往後倒去。
噗通!近兩百斤肉砸在地上。
猩紅溫熱的血點沾在了順子和順子孃的臉上,兩人呆滯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後皆是面露驚懼,花容失色。
“砰!”
武藤見二面目猙獰的再度開槍。
順子媽胸口中槍,身體往後一個踉蹌靠在門框上,捂着傷口緩緩滑倒在地,眼神絕望而恐懼的看着武藤。
“啊!”順子尖叫一聲,轉身跑進屋,一邊吼道:“殺人了!殺人了!”
武藤邁過順子父母的屍體,大步流星衝進去對準順子背影就是一槍。
“砰!”
正想往樓上跑的順子剎那間身體失去控制向前倒去,下巴磕在臺階上牙齒掉了兩顆,血不斷從嘴角溢出。
饒是如此,她依舊是強忍着痛苦艱難的轉過身來,滿臉哀求的望着武藤見二,“不要殺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殺我,我嫁給你,我……”
“砰砰砰!”
武藤見二人狠話不多。
隨着連續三聲槍響,順子的臉當場被打成稀巴爛,聲音也戛然而止。
“你不用嫁給我,我知道你想嫁給誰,我給你們配冥婚。”武藤見二呼吸急促的說了句,隨後轉身離去。
往外走的同時卸了彈匣查看。
還有三發子彈。
再殺一個人怎麼都夠用了。
順子之所以提出分手,是因爲在學校受到了一個富二代的追求,武藤見二正是因爲發現了這點,所以才萬念俱灰,讓自己在今晚走上了絕路。
分手他能接受,但對方是因爲出軌和他分手而且還不還錢,這他就不能接受了,失去了愛情就算了,還他媽要失去錢,這擱誰身上誰不瘋啊!
特別是因爲在父母雙亡,已將戀人完全視爲自己精神支柱的情況下。
他打了輛車直奔下個目標地點。
大概十多分鐘後,接到鄰居報警的白石區警署警察來到了槍殺現場。
在警察正不慌不忙對這邊的現場拉警戒線時,武藤見二則在一棟獨院小別墅門口下車,上前摁響了門鈴。
“叮鈴鈴!叮鈴鈴!”
不多時,一個穿着樸素像是保姆的人出來開門,“你好,請問找誰?”
“我找野澤尚先生,請轉告他是順子小姐叫我來給他送東西的。”武藤見二微微一笑,語氣平靜的說道。
連續殺了四個人後,他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緊張和激動,更加從容。
或許這也是一種天賦吧,只是以前用不上,現在用上了才得以展現。
“嗨!請您稍等片刻。”
保姆打量了武藤見二一眼,並沒有邀請他進去,關上門離開,過了大概一兩分鐘門又開了,這次出來的是個西裝革履,長相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就是順子的出軌對象野澤尚。
“順子叫你送什麼給我?”野澤尚並沒有見過武藤見二,所以不認識。
武藤見二看着他問道:“野澤先生你知道順子是有男朋友的對嗎?”
看似在問,語氣又分明很肯定。
“呵。”野澤尚笑了一下,已經反應過來,打量着面前和自己相比一無是處的男人,點點頭,“我知道,就是你對吧?怎麼,找上門是想求我離開她?還是指責我破壞你們感情?”
武藤見二盯着他,沒有回答。
“首先你們還沒結婚,我有公平競爭的資格;其次,她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那麼輕易被我得手;最後,你如果真的愛她就該放手讓她跟着我過更好的日子,就這樣,你請回吧。”
野澤尚高高在上,態度傲慢的丟下一番話,轉身就準備關上門進屋。
如果不是搶了對方女朋友,跟這種底層人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時間。
“砰!”
槍聲猝不及防的響起。
他後腦中槍,當場倒地氣絕,一灘深色的鮮血緩緩溢出流到了地面。
“首先,我們確立了戀愛關係還沒分手,你沒有公平競爭的資格;其次,你說的對;最後,去你媽的!”
武藤見二居高臨下俯視着野澤尚的屍體丟下一番話,轉頭大步離去。
他的背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直挺和瀟灑,好像徹底拋開了某些束縛。
“啊!野澤先生!野澤先生!”
身後傳來保姆驚慌失措的聲音。
因爲保持着先發優勢,武藤見二永遠都快警察一步,在警察接到報警抵達別墅時,他早已經遠離了此地。
一夜時間。
三起槍案。
五條人命。
這就是青山太君暗中把美利堅自由民主的風引到北海道的初步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