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輛車在酒吧門口停下,連浩龍和連浩東帶着人下車,足有五六十人。
不遠處一個洪興馬仔直接吹了聲口哨,頓時口哨聲接連響起,不過數分鐘時間,上百個穿着保安服的洪興馬仔將這一羣人圍上。
在這個過程中,連浩龍和連浩東絲毫都沒動。
“幹什麼?火併啊?倒是很久沒見到膽子這麼大的。”酒吧經理從酒吧裡面出來,大咧咧問道。
“我是忠義信的連浩龍,來找顧先生談點兒事情,之前約好了。”連浩龍說道。
“談事情帶這麼多人?壯膽啊?”酒吧經理譏諷道。
哪怕對方是忠義信的龍頭,他也沒太在乎。
誰都知道現在洪興纔是港島最大的,哪怕洪興已經不是社團。
而顧笙更是港島最兇的,沒幾個人敢主動招惹他。
“我這些兄弟不放心我。”連浩龍說了句,然後衝着周圍的人吩咐:“你們在這等着!”
酒吧經理冷冷看了一眼,對不遠處的馬仔道:“看着他們。要是敢惹事,就別想走出銅鑼灣了。”
說完就轉身進去。
連浩龍和連浩東也跟着走進去。
“笙哥,連浩龍來了!還帶了不少人來。”那酒吧經理走到卡座說道。
“讓他過來。”顧笙兩條腿架在茶几上,一條胳膊搭在沙發靠背上,微微仰着頭,好像在思考人生。
顧笙幾乎每天都是同樣的流程。
女人有什麼意思?——也不是那麼沒意思——其實還是挺有意思——這個波好大,我的心在跳……
“你們過去吧!”酒吧經理來到兩人身邊道。
連浩龍一眼掃過去,看到旁邊的沙發上,天養生、傻福幾人正在看着自己。
隨後收回目光,跟連浩東走到卡座前。
“顧先生。”
顧笙將目光在兩人手上轉了一圈:“錢呢?”
“還需要一些時間。”連浩龍道。
“一千九百萬而已,等了三天又三天,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你們做事就是這樣子啊?”顧笙一挑眉毛,扯了扯嘴角道。
“我們忠義信最近遇到一些事情……”連浩龍沉聲道。
“你們忠義信遇到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顧笙嗤笑着打斷對方的話,看着連浩龍問:
“我記得我上次說過,如果到了時間還不上,你就和你弟弟從澳島游回來,你以爲我是說着玩的?”
“想要我的命隨時可以拿去。”連浩東上前一步道。
“我一條命不要緊,不過忠義信現在確實遇到了麻煩,你就是殺了我也拿不到錢。寬限一段時間,我們就能將錢還上!我不是不還錢,確實是遇到了難處。”
顧笙一臉冷笑的看着兩人,手指在沙發靠背上輕輕敲動着。
連浩東一臉的坦然。
畢竟出來混,都是爲了錢。
他們忠義信也有往外放貸的業務,對這一套手段很熟悉,無論用出什麼手段,都是爲了將錢要回來。
“一千九百萬其實不重要。”顧笙不緊不慢道。
連浩龍和連浩東都等着顧笙的下文。
從顧笙的口氣聽起來,對方好像是有其他要求或者目的。
不過顧笙接下來就道:“一千九百萬收不回來也無所謂,不過出來混說話要算話。我說讓你們兩個從澳島游回來,就必須游回來!”
兩人頓時臉色大變,沒想到顧笙真的連錢都不要了,也要致兩人於死地。
何況外面還有兩人帶來的馬仔。
“你真要做這麼絕?”連浩龍鐵青着臉冷聲問。
顧笙隨意攤開手。
不然呢?你以爲我在放屁?
連浩龍就感覺到背後傳來腳步聲,直接揮拳朝着背後砸去,與天養生掃來的一腿撞到一起。
連浩東想要轉身動手,不過被天養義一拳打在腰上,接着就勒住脖子拖到一邊。
天養生和連浩龍對了幾拳,眼中帶着幾分興奮,嘴角也掛上笑容,這胖子的身手真不錯。
雙方交手十幾次,身上都掛了點兒彩。
連浩龍找個機會身體一個翻滾就從另外一個卡座沙發上方翻過去,隨後跳起來就朝着後門跑去。
回去叫上馬仔,才能把連浩東救出來。
再打下去,連他都要搭在這裡。
不過沒跑多遠,就被傻福撞了個跟頭,連浩龍感覺被熊撞了一般,整個人都撞在舞臺上又摔在地上。
連浩龍躲過天養生連着踩下的兩腳,找個機會起身抓起一把凳子朝着天養生砸過去,整個人一個翻滾就在舞臺上站起來還想逃。
砰!
如同射釘槍一般的槍聲響起。
連浩龍腿上一痛,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差點兒摔倒,再次被天養生纏上。
顧笙晃了晃手中的槍,隨手收起來,懶洋洋道:
“如果被他逃了,你們這個月的工資就別拿了。”
天養生聳聳肩,他倒是不太在乎工資,他現在的錢足夠下半輩子當個富家翁了。
不過這個連浩龍倒是讓他很感興趣,之前就聽說他很能打,不過看連浩龍的體型,他還以爲對方早就將功夫落下了。
沒想到竟然還這麼厲害。
不過天養生不在乎,傻福卻是在乎,他錢都給老媽了,兜裡的錢從來不超過五百塊。
傻福爬到臺上,衝着連浩龍就撲過去,一個熊抱後朝着地上一摔。
連浩龍下意識就攬住傻福的脖子,想要搶到適合發力的位置。
不過傻福卻是身體半轉,兩手抓住連浩龍的腿和腋下,合身砸了下去。
是跟封於修學的摔法。
連浩龍的後背重重摔在地上,要不是他下意識勾住脖子,這一下就能將他頸椎折斷。
不過即便這樣,連浩龍也半天都回不過神來,被天養生一腳踢在頭上。
天養生這纔看了看傻福:“哪天試試?”
“我不行的,他是不熟悉我……”傻福看起來倒是很憨厚。
不過天養生總覺得傻福那小眼睛裡的目光不是那麼回事。
“這麼兩個人,還費了這麼大勁?用槍啊!他再能打還能比的過槍?”顧笙懶洋洋道。
“有些見獵心喜!”天養生解釋一句。
“捆起來……”顧笙想了想,偏頭對連浩東笑道:“讓你們從澳島游過來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這樣吧,在港島和澳島中間扔下去,給你們減了一半的距離,別說我沒給你們機會。”
連浩東使勁掙了掙,不過脖子被天養義在背後勒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更不用說掙脫了。
“讓他說話!”顧笙揮揮手。
天養義這才鬆開胳膊,和天養志將連浩東按住。
“有什麼事你衝我來!和我大哥無關!”連浩東吼道。
“出來混要講義氣啊!進你們忠義信沒立誓啊?何況他還是你大哥,當然要同生共死了!”顧笙又點上根菸道嗤笑。
“靚笙!”連浩東臉上血氣上涌。
“這麼生氣做什麼?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啊!”顧笙詫異道。
“你根本不是想要錢……四叔是不是你抓的?”連浩東突然問道。
“哪次啊?”顧笙先是問道。
“果然是你……”
“對了,你猜雷美珍怎麼知道那天警察是抓到兩批貨?”顧笙不緊不慢道。
雷美珍就是連浩東在警局的內應……
“你的目的就是我們忠義信!”連浩東的牙都要咬碎了。
“其實你們忠義信在也好,不在也好,對我有什麼影響?就算沒有忠義信,也會有忠義堂,忠義社……總得給那些條子找點事情做。”顧笙笑眯眯道。
“那你爲什麼?”連浩東現在哪怕要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是啊……爲什麼呢?”顧笙攤開手,仰頭看着屋頂想了想,隨後笑道:“閒着沒事做,找點事幹啊……”
連浩東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怎麼都想不到,忠義信如今的局面,竟然只是顧笙閒着沒事做。
自己這些人在他眼裡算是什麼?
“哈哈哈哈,逗你的,看你那表情!就像死了老媽一樣!”顧笙拍着腿哈哈大笑道,半響才收住笑聲道:
“之前我們洪興和合圖、中興、潮州幫開戰的時候,你們忠義信在一邊看熱鬧,是不是很好看啊?”
“就爲了這事?”連浩東如今只感覺渾身發冷。“潮州幫還和你們開戰,你是不是也要把他們幹掉?”
“他們給錢了啊……而且給的很多……”顧笙笑道。
“當初不止你們忠義信看熱鬧,不過你們忠義信最大嘛,我就注意到你們了。其他人等我哪天想到了再說。”
“其實我這人不喜歡記仇,主要是你們太顯眼了……”
顧笙多說了幾句,畢竟雙方之前那麼熟,連浩龍兒子滿月的時候,他還去喝了滿月酒。
很多時候顧笙還是很有人情味的。
隨後揮揮手:“送他們去游泳!如果能游回來,我就放過你們!”
天養義一肘砸在連浩東後腦勺,見他沒暈,又砸了兩下,纔將連浩東砸暈過去。
隨後從後門將連浩龍和連浩東拖走。
“笙哥,外面那些人怎麼辦?”樑笑棠問道。
“讓他們進來。”顧笙淡淡道。
片刻後,幾十個忠義信的馬仔衝進來,目光一掃沒看到連浩龍兩人,就開始嚷起來:“我們大佬呢?”
“我們大佬哪去了?”
“連浩龍和連浩東那兩個撲街覺得天熱,去游泳了。你們誰想跟着一起去?”顧笙從卡包站起來,雙手插兜往前走了幾步,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過。
“你抓了我們大佬?”一個馬仔怒道:“跟他拼了,把大佬救出來!”
說完就帶頭衝過來。
跟着他衝過來的還有十幾人,而剩下的人卻發現後面完全被堵上了。
上百個洪興馬仔堵在門口。
那個馬仔還沒衝到顧笙面前,就被傻福抓住胳膊和腋下,直接砸了出去。
而店裡的服務員也都從沙發下面抽出鋼管圍了過去。
不過幾分鐘,那些衝過來的馬仔就被打倒在地。
“你們呢?”顧笙笑眯眯的看着剩下的那羣人。
那羣人眼中帶着懼意,進退不得。如今顧笙在港島江湖上隻手遮天,想對他動手,也是需要勇氣的。
何況現在外面都被堵住了,連退都退不出去。
好半響纔有人站出來道:
“顧先生,我們願意過檔到洪興!”
“我們洪興幾萬人馬,收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顧笙嗤笑一聲。
“不過我這人向來心善,你們要是誠心想要過檔,也不是不行,我可以給你們個機會!至於這個機會在哪,你們自己想。”顧笙抻了個懶腰,雙手插兜朝着辦公室走去。
“等他們想到了再告訴我!”
片刻後,那個當先站出來的馬仔,咬咬牙從腰裡掏出把小刀,走到之前被打倒的忠義信馬仔旁邊。
“別怪我,不然我們今天也走不出去!”他說完後一刀捅進原先的兄弟胸口。
……
兩個小時後,一輛快艇停在澳島和港島中間。
“就這裡了,讓他們自己游回去!”天養生將連浩龍和連浩東拖出來,直接扔到海里。
扔完之後,天養志突然問:“繩子是不是沒給解開?”
“好像沒有!”
“忘了。”
“沒有就沒有嘍!他們自己想辦法吧!”
……
接下來兩天,忠義信內部少了一些人,一些死忠連浩龍的馬仔被清除。
外面的人倒是沒什麼察覺。
直到整個忠義信在幾個馬仔的帶領下先是宣佈解散,隨後整個忠義信的人馬都併入洪興。
這個消息傳出去在江湖上掀起軒然大波。
所有人都驚愕不已。
成立了幾十年的忠義信,就這麼突然間就煙消雲散了。
“忠義信併入洪興了?連浩龍呢?”和聯勝幾個話事人聚到一起,一個個臉上都是陰沉。
“那還用問?肯定是被做掉了啊!”
“顧笙爲什麼對忠義信下手?”
“你問我我問誰?”
“洪興還真想一統港島江湖?”
“他們會不會對我們動手?”
和聯勝的各個話事人又是擔憂又是警惕。
而其他社團的話事人也差不多少。
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更有不少老江湖在考慮是不是真的該退休了。
不但他們,就連O記反黑組都因爲這個消息有些手忙腳亂。
……
正在其他人都因爲這個消息驚動的時候,顧笙和港生正在訂製衣服,還是上次的訂製店。
店裡的幾個工作人員的眼神就有一點怪異,不過沒人敢表現出來。
兩人坐在沙發上正挑布料的時候,門口又進來幾個人。
顧笙擡頭一看,只見賀信正從門口進來,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正挎着賀信的胳膊。
賀信和顧笙的目光相對,氣氛頓時有一點微妙。
不過顧笙的反應最快,哈哈大笑着起身:“賀先生,這麼巧!”
“是很巧啊!”賀信飽含深意道。
“做衣服?要擺酒啊?”顧笙笑眯眯道:
“做幾套平時穿的衣服,你呢?”
“一樣!”顧笙哈哈一笑,掃了一眼賀信身邊的女子,就覺得賀信這老傢伙的審美眼光竟然和自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