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怕自己借錢?
王子喻心裡苦笑着點點頭,以示爸媽安康無恙,至於三叔三嬸的健康問題也不敢接茬,生怕張豔萍借題發揮,喋喋不休,雖然心裡特別扭,但表面裝作若無其事,腰板挺直,面帶微笑的看着對方,手拄膝蓋認真傾聽,態度很端正,讓張豔萍挑不出毛病來。
其實,王子喻是真不想過來,因爲三嬸張豔萍是出了名的事多愛挑理,但礙於三叔的面子不得不來,否則於情於理說不過去。
“媽,你跟我爸隔三差五就吃藥,我咋不知道呢?你倆到底有啥毛病還瞞着我呀!”黃婷聽後怔了一下,然後一臉焦急的轉身抓住三嬸手臂,急切的探身詢問,“媽,你沒事吧?”全然不知這是三嬸張豔萍爲了防止借錢而編織的謊言,直接就急了。
她能有啥事?還不是怕我借錢。
三嬸那點小伎倆,根本逃不過王子喻的法眼,心裡明鏡似的,暗自腹誹。
不過黃婷那句,你沒事吧?
瞬間想到了楊冪的廣告,王子喻就很想笑,但此時發笑不合時宜很沒禮貌,連忙用右手捂嘴,憋的臉紅脖子粗,最後實在忍不住就吭哧兩聲,惹得黃婷和張豔萍怒目相視,王子喻若有所覺,心說:壞了。
爲了不留下壞印象,這傢伙左手悄悄的掐了一下大腿,臉色一垮,硬是擠出兩滴眼淚出來,做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眼淚含眼圈的轉頭對張豔萍說道:“嬸兒,你跟我叔,沒事吧。”說完沒事吧還想笑,硬憋回去順勢還抽嗒兩聲,簡直是影帝中的影帝。
眼含熱淚的悲傷模樣,瞬間擊中張豔萍和黃婷心中的柔軟,以爲他關心三叔三嬸的病情而傷心落淚,印象大爲改觀。
三兒這孩子話雖不多,但心地淳樸,是個好孩子,不過~借錢還是沒有。張豔萍暗自腹誹,打定主意。
黃婷也是暗暗點頭,認爲王子喻不錯,還是心中那個善良可愛的小屁孩,依然未變,隨即展然一笑,“我都沒哭,你哭啥呀?”
“誰像你那麼沒良心吶,還不如大侄關心我們,你是指望不上了。”張豔萍皺眉數落一句黃婷,僵硬的面容逐漸融化,難得露出一絲自然的微笑,“我跟你叔沒事,這人一老毛病就多,高血壓,血粘稠,肩周炎等等,都是一些小毛病,不用擔心,沒大事。”
“婷婷,快給三兒拿紙巾擦擦眼淚,大鼻涕都流出來了。”看着王子喻鼻孔中冒出來的大鼻涕,黃婷毫無顧忌,像母雞下蛋似的咯咯直笑,令王子喻大囧,趕緊接過紙巾擦掉鼻涕和眼淚,笑聲這才停止。
“三兒,家裡今年的收成咋樣,豐收沒有?按說今年也算風調雨順,收成應該不錯吧?"張豔萍笑盈盈的問起了秋收情況,拐彎抹角的打探消息,以此來猜測王子喻串門的目的,究竟是不是來借錢,她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想要一探究竟。
“收成還行,家裡種了二十多畝玉米,大概能收兩萬多斤吧,不過現在玉米價格才6毛多錢,我家現在也不用錢,也不着急賣,打算先留着,等入冬以後或者來年開春,玉米價格漲到八九毛錢的時候再賣。”三嬸話裡的含義,王子喻瞭然於胸,笑着介紹家裡的情況,直接告訴她家裡有錢,省的她一直旁敲側擊的猜個不停,也讓她省點腦細胞。
“哦,那就好。”張豔萍滿意的點點頭,心說不是來錯錢就好,隨後話鋒一轉,問起了其他親屬的情況,“對了,你老叔老嬸還有你小姑和姑夫都挺好的吧,也是老長時間沒見着了,也不知道現在咋樣。”
“他們身體都挺好的,一切正常。”
“小姑和姑夫,人家都是教師,旱澇保收,天天上班,不過聽我媽說我小姑跟學生家長髮生過沖突,一個男孩上課調皮搗蛋,我小姑就訓他幾句,那孩子不聽還犟嘴,小姑就用教鞭抽他屁股,結果家長不樂意了,來學校找我小姑理論,最後雙方也和解了。”
“老叔家的果園不如往年好,六月下過冰雹打掉了一些果子,後來蟲子又糟蹋了一些果子,另外今年附近的水果也多,也賣不上價,前幾天看見我老叔,嘴脣都起泡上火了。”王子喻簡單介紹了親友的情況,張豔萍和黃婷聽的挺認真。
“小孩子調皮不得教育嗎,當學生的誰沒捱過打呀,這家長也是能挑事,小姑這個老師當的也不容易啊。”黃婷一邊爲小姑抱打不平,一邊感慨,然後慵懶的躺倒在沙發上,俏臉上露出懷念和遺憾之色,唏噓道:“今年估計吃不上老叔家的凍梨了。”
“你就知道吃,也不說關心關心你老叔的身體,平時沒事給你老叔,小姑都打個電話問候一聲,你可真是的,你老叔算是白疼你了。”張豔萍先是瞟了一眼王子喻,然後用右手食指輕戳了一下黃婷的腦門,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打了,十一那天我給大爺,二叔,老叔,還有小姑,都打過電話了,不信你問黃三,我到底打沒打?”黃婷秀眉輕顰,躲開三嬸的蘭花指,一臉委曲的抗議道。
“打了,我聽我爸說了,我爸我媽都挺高興的,倒是我沒打電話問候,這點我得檢討,還得向婷姐學習。”王子喻點頭道。
“飯好了,過來吃飯吧。”六菜一湯,擺了滿滿一桌子,黃友銀一邊分發碗筷,一邊熱情的招呼王子喻坐下,“三兒,餓了吧,多吃點啊,在這兒跟到自己家一樣,千萬別裝假,能吃多少吃多少,一定要吃飽。”
“謝謝三叔,給你們添麻煩了。”三叔累的額頭見汗,王子喻心裡有些過意不去,連忙出言感謝。
“這孩子客氣啥呀,吃飯吧,多吃點。”黃友銀給王子喻盛了滿滿的一大碗米飯,“吃吧,愛吃啥吃啥,別客氣。”
“來,老弟,吃塊排骨,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多吃肉。”黃婷邊說邊給王子喻夾了一塊糖醋排骨,黃友銀微笑的看着這一幕,姐弟間的互動讓他很欣慰。
“三兒,多吃菜,葷素搭配,營養均衡。”張豔萍看着黃友銀和黃婷如此熱情,秀眉一挑,給王子喻夾了一根蒜薹,然後開始嘮叨,“現在這菜可老貴了,蒜薹一斤4塊五,黃瓜一斤3塊八,排骨一斤18塊,前曹一斤8塊8,我們家平時也不捨得吃,這也就是你來了,換個人也沒有這待遇,俺家姑爺來都得吃剩菜。”
啥意思?
這是重視我,還是嫌棄我?
“感謝三叔三嬸的熱情款待,來,我敬三叔三嬸一杯。”王子喻拿了一瓶老村長,給三叔三嬸都倒滿一酒盅,然後舉起酒盅,“這酒是我姐夫的酒廠生產的,純糧釀造,口感醇厚,喝了不上頭,來,祝三叔三嬸身體健康,永遠年輕。”與三人分別碰了碰,然後一口悶掉,一股火辣順着腸道一路向下,王子喻下意識的咧嘴絲哈,把喝橙汁的黃婷逗的抿嘴直笑。
“不錯,這酒夠勁。”三叔含在嘴裡品了品,嚥下後讚道。“三兒,你姐夫開酒廠了?”張豔萍關注的重點不一樣,兩眼放光,既好奇又驚訝。
“對,我姐夫承包了供銷社的小酒廠,生意還不錯,一個月也能掙個千八的。”王子喻抹了下嘴角的酒漬,又道:“之前辦升學宴,都喝的這個酒,親戚朋友反響都挺好,所以這回拿兩瓶讓三叔三嬸嚐嚐,如果覺着好,以後讓我姐夫給你們送幾箱過來。”
“送一箱就行了,送幾箱我也喝不了,也沒那麼大的酒量,咱老黃家酒量都不行,我這點酒量也身經百戰歷練出來的,在單位也排不上號。”三叔喝過酒後臉色泛紅,跟王子喻如出一轍,黃婷看看老爸和王子喻,撲哧一下樂了,指着二人道:“媽你看,不愧是叔侄,喝酒的狀態也一樣,都是紅臉大漢。”
“是嗎,還真是誒。”一句升學宴讓張豔萍走神了,她覺得王子喻是在暗示升學宴沒隨禮,好心情頓時蕩然無存,臉色不愉,隨口應付了黃婷一句,然後從褲兜裡掏出二百塊錢放到王子喻面前,不冷不熱的說道:“三兒,一點心意,你拿着當路費吧。”
這是?
王子喻不明白三嬸是啥意思。
“嫌少?那再加50。”他的錯愕讓張豔萍又誤會了,又掏出50塊錢,壓在200塊錢上頭。
250?
王子喻看着吉利數字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讓三嬸誤會了,實在想不起來便把視線投向三叔,看他如何處理。
“三兒,祝賀你考上警校,這點錢是我跟你嬸的一點心意,你拿着。”黃友銀不動聲色的把250塊錢收起來,然後掏出一個紅包放到王子喻手上。王子喻發現三嬸臉都黑了,連忙推拒道:“三叔,我不……”話沒說完便見三叔眼睛一瞪。
“讓你拿就拿,必須得拿,不拿三叔生氣!”黃友銀硬是把紅包塞進了王子喻的褲兜裡。
王子喻如坐鍼氈的吃完了這頓飯,之後又小坐一會兒,謝絕三叔的熱情挽留,逃也似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