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明自言自語的道:“難道傳說中的三佩合一,可以開啓仙門,竟是千真萬確的事?”
龍鷹苦笑道:“至少席遙認爲是這樣子。”
法明沉聲道:“天、地、心三佩,是不是已落入席遙手裡?”
龍鷹很想騙他確是如此,那說不定法明會立即拋開一切,去追殺席遙,好從他身上奪取三佩。只恨他沒法做出這種卑鄙行爲。
法明又道:“無姤子是否因擁有三佩又或其中之一或二,致遭席遙殺害?”
龍鷹頹然道:“不!三佩早合一了,也沒有了。”
法明駭然問道:“那仙門有沒有開啓呢?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二百年前力能覆滅晉室的大謎團,今天終於解開。根本沒有天降火石,只是因三佩合一。”
說到最後一句,竟忍不住呼吸急促,可知這番對答,對他的衝擊是如何大?
龍鷹陪他喘氣。
與席遙今早的會面說話,像在造夢,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可是現在聽大敵親口證實當年的事,那種有血有肉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對他的衝擊更是以倍數計的強烈。
兩人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龍鷹不知道法明的腦袋在動甚麼念頭,只知自己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
法明長長吁出一口氣,道:“他怎會忽然視你爲燕飛?”
龍鷹很想說,你老哥要問席遙才清楚,卻奇怪地不忍騙他,雖然沒有道理,卻是這刻的感受。這種事知道又如何?根本是沒處入手,無法可想。
龍鷹坦然道:“今早我見過僧王后,冒着雷雨,送閔玄清回家。被席遙偷襲,與他在雷雨裡大戰一場,兩敗俱傷。事後他遣人來找我,到他的天師宮見面,說出三佩合一的異事。”
法明道:“這已是二百年前的事了,可以對席遙生出怎麼樣的影響力呢?”
龍鷹盡最後的努力道:“正如我說過的,席遙並不是個正常的人,很難猜測他的想法。”
法明似是同意,不迭的輕輕點頭,沉吟道:“他不但非是尋常的人。且博通古今,精研易理,且能韜光養晦,默默潛修,直至**有成,才謀定後動,一躍在天,擺脫我對他的控制。這樣的一個人,絕不會忽然發瘋。唉!席遙對仙門的事遠不止於相信般的單純。而是隱隱猜到開啓仙門的方法,你更是最關鍵的人物。難怪他拒絕與本王連手對付你。說不定他殺無姤子,也因要把你引到西都來。邪帝請告訴本王,他究竟說過甚麼話?”
龍鷹道:“他的情況便像當年的孫恩。在邊荒得睹三佩合一的威力後,返回南方,拋開一切的修練黃天**,置天師軍不理。”
法明神情肅穆的道:“他在你身上尋到開啓仙門的希望嗎?”
龍鷹坦然道:“至少他是這麼說。但我怕自己會令他失望,變成了只是生死決戰。仙門太過虛無縹緲了。”
法明嘆息道:“都是本王不好,告訴了他你是誰。令他將希望託付到你身上,因爲你是第二個練成種魔**的人。除燕飛和孫恩外,向雨田是第三個最有資格開啓仙門的人。仙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龍鷹感到打心底傳來的倦意,道:“若僧王再沒有其他話要說,我希望能獨自去想想。”
法明目光投往窗外,徐徐道:“我們仍有合作的可能性嗎?”
龍鷹道:“僧王還有心情想這方面的事嗎?”
法明淡淡道:“可知邪帝對我仍有隱瞞,因爲本王的感受雖深,卻遠及不上你。念在同門之義,現在本王又對你敵意大減,何不說出來一起商量?好過一個人鬱在心底。說罷!本王會很感激你。”
龍鷹苦笑道:“僧王不怕變成我現在的模樣嗎?”
法明平靜的道:“我自幼修行,通曉佛理,雖然另存異心,但對悟道成佛,超脫生死輪迴,從來都是人生的最高目標。故我比你在這方面更有定力。”
龍鷹道:“席遙本來也像僧王般,但當他得到孫恩大弟子盧循的一本筆記後,徹底改變過來。其中最震撼他的是燕飛與盧循的一段對話,因爲燕飛親口向盧循證實了仙門之秘,並說出‘破空而去’四個字。”
法明一震道:“破碎虛空!”
龍鷹呆瞪着他。
法明莊容轉白,籲出一口氣道:“破碎虛空,竟就是這麼一回事,難怪前人一直認爲《戰神圖錄》乃四大奇着之冠。真想不到。”
龍鷹道:“看來僧王的定力,比小弟好不了多少。”
法明苦笑道:“仙門的事忽然變得真實起來,而其他的事則失去了往常應有的意義。本王真的感激邪帝,肯向我吐實,因爲你根本沒必要告訴我。唉!我明白爲何你想一個人靜思,我比你更需要這麼做。”
龍鷹點頭表示明白,起立。
法明叫停馬車,龍鷹推門離開,兩人都失去了說下去的心情。
龍鷹到玉鶴庵去找端木菱。仙子仍外出未返,幸好接待他的尼姑指端木菱早曉得他會來找她,請他到迎客室坐下。等了不到半個時辰,端木菱回來了,在他對面坐下。
龍鷹劈頭道:“不用去查覈了,席遙說的全是千真萬確的事,由法明親口證實了。”
端木菱平靜的道:“看着我!”
龍鷹訝道:“我不是正看着仙子嗎?”
端木菱道:“你只是用眼來看,沒有用心去看。”
龍鷹捧頭道:“我很難集中精神。”
端木菱柔聲道:“仙門的事,困擾得你很厲害哩!”
龍鷹道:“我不明白。事實上聽到的等若神仙的傳說,沒理由令我有寢食難安的感覺。”
端木菱淡然自若的道:“因爲這個神話傳說,大有可能是你在這一世的期待。”
龍鷹駭然瞧她道:“不要唬小弟,我現在受不起刺激,更不想變成另一個席遙。”
端木菱嘆道:“一飲一啄,自有前定。有些事是逃避不了的,小女子也曾想逃避你,但現在還不是要坐在這裡,聽你吐露心事?”
龍鷹逐漸平復下來,沉聲道:“真有前世今生這回事嗎?”
端木菱道:“你有知道的勇氣嗎?”
龍鷹大奇道:“這種事竟可以證實嗎?”
端木菱道:“佛門有位德行極高的人,刻下正在長安,剛纔小女子便是去見他,向他請教仙門的事。他說龍鷹你是有緣人,如果你肯去見他,他可以進一步以無上佛法,觸引你前世輪迴的記憶片段。鷹爺有興趣試試嗎?”
龍鷹回覆了生機般道:“世上竟有法力如此高強的和尚?他是誰?”
端木菱道:“他就是賢首大師,不論佛法武功,均臻達出神入化之境,不論法明或武曌,對他亦非常憚忌。不過他仍未有出世之意,對你則是另眼相看。”
龍鷹雙目亮了起來,道:“他真的能引發我前生的記憶?”
端木菱道:“你是有靈通的非常人,且今早已被席遙觸發,故而機會很大。”
龍鷹像鬥敗公雞般,打回原形沮喪的道:“仙子太看得起我了,如果知道自己前生是怎樣子,今生該怎樣子,像席遙那樣子,會是很可怕的事。我不敢嘗試。”
端木菱道:“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一切隨緣遇。”
龍鷹自言自語的道:“武曌事實上早曉得仙門之事,我和胖公公可能摸錯她的路子。武曌曾親口向我說過,生命是難以負擔的沉重,至少她的生命是那麼樣。所以長生不死對她是活罪,她求的該是從這生命的重擔下得到解脫。我明白了,她最後要的,正是開啓仙門,到席遙憧憬的洞天福地去。”
端木菱同意道:“洞天福地正是佛家指的彼岸,道家所說的仙界。鷹爺對這有興趣嗎?”
龍鷹急喘了幾口氣,道:“我現在只想將這勞什子忘掉。我已大致告訴了法明我和席遙間發生過的事、說過的話,只瞞着席遙是盧循的輪迴這條底線,我有做錯嗎?”
端木菱微笑道:“怎會有對與錯?要怪便怪老天爺,怪他給你安排了這般的命運。試想想看,換過另一種情況,你肯告訴法明嗎?若仍是以前那種關係,法明亦無顏來向你尋根究柢。”
龍鷹輕鬆起來,點頭道:“一飲一啄,均有前定。又如席遙常掛口邊的,天地之間,莫不有數。”
又記起某件事,道:“仙子剛纔說,曾想過逃避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端木菱若無其事的道:“是我初見你時的事了,久遠得差點忘掉。”
龍鷹緊張的道:“你還會逃避我嗎?”
端木菱美目生輝的含笑道:“小女子早認了命,否則先前怎肯讓你得逞?”
龍鷹大喜道:“不若我們再親個嘴兒?剛纔親嘴的滋味,到現在我仍是回味無窮,肯定與仙胎魔種有關。”
端木菱欣悅道:“恭喜鷹爺,終告回覆正常。”
龍鷹錯愕道:“真的回覆正常了嗎?這麼的容易?”
端木菱好整以暇的道:“光看你現在色迷迷的模樣,便知以前的龍鷹又回來了。小女子也很想曉得你前世是甚麼東西,爲何今世變成這個樣子?”
龍鷹尷尬道:“爲夫這麼慘,娘子竟來耍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