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到外堂去,見到是三真妙子,訝道:“還以爲是僧王法駕親臨,想不到竟是師父你。”
三真妙子笑臉如花的道:“有分別嗎?僧王正在大門外等你,要與鷹爺私下說話。”
兩人並肩而行。
三真妙子道:“鷹爺準備何時起程往西域去?”
龍鷹心不在焉的應道:“該是這兩天的事。”接着一震止步,駭然道:“師父怎知我會到西域去?”[
三真妙子道:“消息是宮內傳出來的。在宮內,你的敵人該比你的朋友多。”
龍鷹想到的是武承嗣,他從開始便站在與自己對立的一方,表面的態度雖有改善,但內裡卻從未改變過。
三真妙子輕柔的道:“千萬勿掉以輕心,出了玉門關,便是突厥人的勢力範圍,而默啜最想殺的人正是你。”
龍鷹感到她來自肺腑的關切,道:“師父因何對我這麼好?是否愛屋及烏?”
三真妙子道:“我和太平雖有師徒之名,可是太平出身皇族,怎會理會師徒之情?妙子欣賞你嘛!更從未見過僧王這麼尊重一個人。”
龍鷹道:“可是我剛乾掉莫問常。”
三真妙子漫不經意道:“僧王是個事事以大局爲重的人,何況生死有命,怨得誰來?我們邊走邊說好嗎?勿要讓僧王久候。”
龍鷹帶頭舉步,笑道:“師父的名字妙子確改得好,妙不可言。”
三真妙子現出本『色』,媚態橫生的道:“人家一直在盼你,你卻似不屑一顧。千萬不要以爲妙子居心不良,在牀上誰鬥得過魔門邪帝?我只是一心一意討好你,想與你共赴巫山,享受男歡女愛的滋味,你『摸』人家那一把。妙子沒有片刻能忘記。”
龍鷹聽得怦然心動,心呼厲害。道:“這幾天是不成的了,異日再看有沒有機會。”
三真妙子與他直出大門,喜翻了心的道:“記着你說過的話,男子漢大丈夫,不可言而信。唉!你最吸引妙子,令人情難自禁的是非正非邪的言行舉止,靈通變化,使人心甘情願的想向你屈服投降。”
龍鷹目光投往停靠在對街行人道旁的馬車,駕車者正是四大護法弟子的首席護法大胖子“笑裡藏刀”檀霸。此時他正笑容可掬的朝自己瞧來,還笑打招呼,但仍被龍鷹看破他眸神內暗藏的殺機,不負笑裡藏刀的外號。
除檀霸外,再沒有其他隨從。
龍鷹來到馬車旁,向檀霸打個招呼,笑道:“檀兄你好,歲月匆匆,上次見過檀兄後轉眼便年多了。”
檀霸欣然道:“上次多得鷹爺指點。下次若再有領教的機會,我絕不會挑在河旁動手。哈!”
龍鷹想不到他這麼懂自嘲,生出少許好感,朝活『色』生香立在一旁的三真妙子瞧去。她確是尤物。這般的俏立街頭,立即惹得往來者人人注目,且向龍鷹投以豔羨的目光。
三真妙子反變得神態端莊,道:“鷹爺請登車。”
龍鷹坐到默默沉思的法明身旁。馬車開出。
法明束音成線道:“你是怎辦到的?”[
龍鷹道:“席遙今天見過僧王嗎?”
法明道:“他只使人來傳話,說不但放棄道尊之位,還立即返回南方。從此閉關修練,不再理會其他的事。”
龍鷹嘆道:“我真不知如何向僧王解釋,又不想騙你。”
法明大感興趣的道:“爲何不想騙我?我們間你死我活的敵對關係,仍是保持原狀。你騙我,我騙你,絕不該有違心的問題。”
龍鷹聳肩道:“或許大家同屬聖門,又或你是我尊敬的敵人,更因僧王曾坦白向我說出傷心往事,令我感到僧王如我般,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接着“咦”一聲道:“我們是否在繞着曲江池走?想不到竟與僧王共遊曲江。”
法明沉『吟』片刻,緩緩道:“事實上我發覺愈來愈難理解席遙,在沒有知會我下殺子,已令我大『惑』難解,不過最想不通的,是拒絕我連手對付你。照道理,他比我更想殺你,且是全顧忌。到現在他放棄道尊之位,我已完全沒法掌握他。”
龍鷹道:“席遙並非常人,故行事令人難以測度。”
法明道:“他今早見過你後,立即孤身返回南方,不準人隨行。告訴我,他和你說過甚麼話?”
龍鷹道:“僧王清楚孫恩的事嗎?”
法明徐徐道:“我聖門自漢以來,有三個極盛之期,第一個就是東晉末期,第二個是隋唐之間天下大『亂』之時,兩次都是功虧一簣,直至師姐,方竟全功。你道我是否清楚孫恩是甚麼人呢?”
龍鷹道:“僧王自幼在佛門修行,想不到竟清楚聖門過往的歷史。”
法明道:“在聖門,師姐和我均屬陰癸派,而陰癸派在兩派六道中一直最具規模,由專人主掌紀錄,好明辨得失。這些紀錄經師尊交由我掌管,因爲實不宜由師姐保存,所以對於聖門過往的事,我比師姐更清楚。”
龍鷹道:“是否真有邊荒集這回事?”
話出口才後悔,因爲他根本不該問這方面的問題,愈知得多,愈清楚席遙不是胡言『亂』語,他只會愈陷愈深,到最後像席遙般難以自拔。只恨好奇是他的天『性』,不弄個清楚明白,實不甘心。
法明嘆道:“事情的離奇曲折,已出乎我的想象之外。席遙爲何向你提起邊荒集的陳年舊事呢?與我們眼前的現在有何關係?”
龍鷹苦笑道:“那燕飛也是真的了。”
他也知道這句話多麼愚蠢,因爲向雨田早親自證實燕飛的存在,只是他有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是希望有人能否定燕飛的存在,那他便可當席遙說出來的只是子虛烏有的杜撰。
法明沉聲道:“燕飛不但存在,且是邊荒集的第一高手,更是個怎也沒法殺死的人,我門當時高手盡出,仍要損兵折將。他最震懾我門的,是殺死了當時我門最善逃遁的高手‘鬼影’,不過他與我門最後卻是和氣收場。燕飛絕不是善男信女,只因他的生父是我聖門的超卓高手,故肯放我們一馬。”
龍鷹失聲道:“燕飛的生父竟是聖門的人?”
法明朝他瞧來,沉聲道:“不但是我門的人,且是你的上任‘邪帝’向雨田的師父,沒有他便沒有向雨田。而亦因此向雨田成了燕飛的知交好友。”
龍鷹聽得心中喚娘,頭皮發麻,沒法說出半句話。[
法明道:“我對邪帝是知不言,言不盡,該是邪帝向我坦白的時候哩!”
龍鷹的頭皮仍在發麻。
難怪武從開始便清楚向雨田練成了道心種魔**,因爲她從陰癸派的歷史紀錄裡,曉得向雨田活了近二百年後,才忽然人間蒸發的失去影蹤,從而測出他大功告成。種魔**,也是使人長生不死之術。究竟向雨田是死去了?還是已破空而去?則只有老天爺知道。
正因法明知悉武覬覦的是自己的魔種,故有武對自己是心懷不軌之說,比胖公公更清楚其中情況。這些陰癸派的秘密典籍,胖公公是緣翻閱,是武和法明師姐弟間的秘密,由決定他們閱看的資格。
法明確如他所言,知不言。迎上法明銳利和機智的目光,龍鷹沉聲道:“那僧王是否清楚天『穴』的事?”
法明雙目現出震動的神『色』,長吁一口氣,道:“阿彌陀佛!竟是與天『穴』有關係。孫恩和燕飛曾進行多次決戰,最後一次在南方一座孤島進行,事後我們曾派人實地去看,海灘處留下一個大地洞,但因『潮』漲『潮』退,在沙灘的部分已給沙石填平,但在岸邊部分的痕跡,仍是非常可觀,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現在你忽然提起天『穴』,可知兩者間有密切關係。對嗎?”
龍鷹不知給他『逼』得多麼辛苦,嘆道:“不但有密切關係,而且席遙認爲兩個大地洞都是因燕飛和孫恩而來。唉!怎麼說纔好呢?”
以法明自幼修行的鍛鍊,仍沒法控制的『露』出驚異神『色』,失聲道:“那是人力沒法弄出來的東西,邊荒集天『穴』附近兩、三裡的樹木,全被連根拔起,位於天『穴』中心處的一座廢棄古廟,更消失得片瓦不存。對我們來說,天『穴』是當時的一個懸案,只好相信是由從天上降下來的火石,硬撞出來的。”
龍鷹心中喚娘,燕飛和孫恩的決戰,肯定是在荒廟內進行。
法明好半晌後,如夢初醒般道:“席遙怎會曉得這些事?”
龍鷹硬着頭皮,瞞一半說一半的道:“他也像僧王般,是從天師道前人的紀錄讀得這些陳年往事。”
法明道:“席遙有甚麼特別看法?”
龍鷹遇上最關鍵的問題,究竟該否告訴法明,還是守着底線,讓他一知半解。假如告訴法明,又會有甚麼後果?一時六神主,頭大如鬥。
法明駭然道:“只看你現在的表情神態,便知席遙向你說出來的,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異事。他因何肯告訴你呢?”
龍鷹深吸幾口氣後,道:“因爲他把我當作了燕飛,而他自己則是孫恩。我的老天爺,這算甚麼運道?”
法明呆瞪着他,眼神空空洞洞的,顯然心內正翻起軒然大波,像他般心『亂』如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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