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聯軍的優勢非常大,龍虎和兀良哈的衝鋒把白甲兵截斷,而重新整隊的步營列開陣型,以小隊形式作戰,衝到近前,頂着白甲兵的腦門開銃,藏在獨輪車後面的射鵰兒們同樣加入了戰場,箭矢收割着對方的生命,而驅趕上去的包衣則讓形勢變得更爲複雜。
濟爾哈朗站在中軍營門前,拄刀而立,冷冷的看着,微微顫抖的雙手讓他看起來似乎很是猶豫,幾個額真跑了過來,跪在地上,喊道:“主子,主子,讓肅親王退下來吧,快點退下來吧。”
“肅親王萬萬不可有失啊!”
這些人擔心的不無道理,豪格作爲皇太極目前唯一成年的繼承人,地位之重要甚至在主帥之上,一旦有失,濟爾哈朗便是得勝,也逃脫不了懲罰。
“你們說的是啊。”濟爾哈朗扭頭,大聲說道:“肅親王在前面拼命,本王自然不能落後,來人,所有八旗和內藩蒙古隨我上陣,定要殺退敵人方止!”
那幾個額真還想勸,卻被濟爾哈朗一腳踹翻,扯過戰馬,翻身而上,同時中軍鼓聲隆隆,則是要求側翼的袞布加大攻擊力度。
孫伯綸站在高臺之上,遠遠看到敵人中軍有大股騎兵聚集,知道濟爾哈朗要拼命了,他自然不會把寶貴的力量一次性投入到消耗之中,果斷鳴金收兵。
最後一個步營前出,配合親衛隊和阿海佈置在河邊的人馬一道,夾擊敵軍,掩護己方後撤,把第一道防線完全讓了出來。
豪格見那些甲騎調轉馬頭後撤,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回身一看,眼前的草地早就被鐵蹄踐踏成了一片爛泥塘,士兵和戰馬的屍身混在在其中,受傷者的哀嚎和失去主人戰馬的嘶鳴交匯在一起,耳邊滿是淒涼,久戰餘生的豪格並無半點欣喜,隨他出戰的正藍旗白甲大多損失殆盡,更讓他心中悲涼,經歷了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代輝煌的他何曾受過如此損傷,不由的落下淚來,幸好淚水夾雜着血水滾落,旁人未必看到這一刻的懦弱。
“豪格,看到你活着,真是太好了,如果你出事兒,我真不知道怎麼和皇上交代啊。”濟爾哈朗看到豪格一身是血,動情的說道。
豪格低聲說:“廢了這些勇士的性命,卻只得到一片爛泥,若非老叔果斷出擊,怕是連這片爛泥也得不到,我.......,哎!”
濟爾哈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放心吧,鰲拜已經抵達了達爾罕山,兩個時辰內便可抵達,我們只需要守住這塊地方兩個時辰,到時與鰲拜夾擊敵人中軍,殺了那小韃子,斬了蘇魯錠大纛,便是勝了。”
“兩個時辰........。”豪格喃喃說道,顯然沒有這個信心了。
濟爾哈朗寬慰道:“豪格,因爲你的出色表現,敵人的甲騎和騎射手都用上了,他們已經沒有底牌了,我們有兩道防線在手,敵人甲騎發揮不出威力來,難道他們要用銃手進攻嗎?”
隨着軍令下達,大量的包衣奴隸被驅趕上來,在炮火的威脅下修築工事,但炮火僅僅打了七八輪就停止了,濟爾哈朗發現對面營地裡煙塵四起,看那架勢正在做飯饗食,而輔兵則上前,拆解了搭設在第二道防線的柵欄,挪開了部分偏廂車,顯然在製造出擊缺口,可是敵人拿什麼進攻,真的要用步卒進攻嗎?
“鄭親王,碩壘汗說,他正與敵軍鏖戰,沒有多餘兵力支援中軍,只派了千餘人來。”一個甲喇額真上前,彙報了在車臣部交涉的情況。
濟爾哈朗擡頭在馬上站起,遠遠望去,北岸蹄聲如雷,籠罩在一片煙塵之中,偶爾只能看到一些旗幟和騎兵來回奔馳,看似亂戰一場。
豪格憤憤不平的說道:“這個混賬東西,這個時候還玩保存實力的鬼把戲,打完這仗,本王要他好看!”
見濟爾哈朗臉色也很難看,豪格道:“老叔,不如我親自去催一催吧,看這形勢,沒個三五千人支援,咱們很難打,光是陣線都鋪不開。”
濟爾哈朗搖搖頭,拉住豪格,說:“豪格,你別去,沒用的,他不給你兵馬,你還能殺了他不成!”
說着,他把那甲喇額真拉到近前,叮囑道:“你把那些蘇尼特人帶到河邊,沿着河邊列陣,把營中火油和多餘的火藥全部交給他們,悄悄的,莫要讓旁人發現。”
“老叔,你覺得碩壘會造反!”豪格壓低聲音問道。
濟爾哈朗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但是豪格,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要知道,這一仗要是輸了,漠北便是孫伯綸的了,碩壘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他仍舊不拼命盡力,肯定暗地裡打了小算盤,就是因爲這一點,我才把他安置在了北面,與咱們中軍隔開啊。”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豪格皺眉,心中滿是淒涼。
濟爾哈朗笑了笑,說:“豪格,你不用這樣想,他孫伯綸也不也信不過那些扎薩克圖人的戰力,一樣把他們扔在北岸呀,你放心,只要鰲拜一道,勝利終將屬於大清,屬於八旗。”
碩壘在那個高臺上,卻讓人搬來了座位看戲,腳邊的羊皮墊子上扔了幾個酒囊和一堆骨頭,顯然他的興致不錯,只是早上的亂戰一場讓碩壘見識了孫伯綸軍中那天下馳名的鐵甲騎兵並非浪得虛名,他們只用了不到八旗一半的兵力,就打的女真白甲兵節節敗退,特別是鋒線上那幾條被甲騎衝出來的血路,給予碩壘無比的震撼。
他掌軍半輩子了,從未見過那麼多鐵騎可以靠的那麼近衝鋒,也從未見過那種不顧一切的打法,碩壘感覺,車臣部的所有精銳加起來,可能都不是一千甲騎的對手。
但是這仍然不能讓他下定決心,碩壘明白,兩軍對壘拼的就是實力,豪格的死命進攻逼迫孫伯綸過早的動用了預備隊,把原本用來進攻的甲騎投入到防守的泥沼之中,在戰略上已經是輸了,碩壘甚至覺得,自己真的挑揀五千人投入到南岸,或許真的可以拿下孫伯綸的中軍。
中午的太陽熱辣無比,全軍吃過了午餐,孫伯綸下達了進攻的命令,首先開火的便是炮兵,六門前沿火炮在二百步的距離上,用大號霰彈和鏈彈撕扯着東虜尚未築造完成的防線,那些胸牆和獨輪車防線面對正經的野戰炮直射的時候,瞬間就敗下陣來,加固最完善的防線也頂不住臨時換上的實心彈,炮隊的炮擊選擇完全就在中央那一里左右的位置上,打的東虜雞飛狗跳。
濟爾哈朗眼見不妙,立刻命令李九成的烏鎮哈超營紅夷大炮反擊,但雙方火炮之間隔了兩道防線,烏鎮哈超的大炮居低打高,視線完全被遮擋住,僅憑望杆上的瞭望手通報方位,甚至連固定炮位裡的野戰炮也打不到,打了幾輪之後,剛剛進入狀態的烏鎮哈超就被正藍旗的甲喇額真用刀架在脖子上,逼迫他們頂上去打。
豪格顯然是受不住趴在壕溝裡的苦日子,濟爾哈朗卻不願意拿着烏鎮哈超冒險,一面讓人修建炮位,一面給烏鎮哈超的三千銃手讓出壕溝和工事,由他們保護到位的大炮。
但是烏鎮哈超一出營地,就遭遇到了來自孫伯綸中軍高臺,處於縱深位置的野戰炮攻擊,一開始的炮彈打散了烏鎮哈超兩個隊的銃手,但由牛馬拉的炮車進入射程之後,野戰炮開始炮擊烏鎮哈超的跑車,三門火炮瞄準同一目標,接連齊射,原本身管超過一丈的紅夷大炮就目標很大,加上十幾頭牛馬和幾十個炮手,更是明顯,中軍的炮手經驗豐富,首先攻擊拉炮的牛馬,命中之後,跑車自然停下來,繼而便可以當做固定目標打。
烏鎮哈超的火炮接連被命中,雖然李九成想了很多法子,比如讓上百人代替牛馬拉炮,但過於沉重的炮身依舊無法逃脫炮擊,三門火炮終於全部毀損,兩輛炮車被打爛,最慘的一輛炮身被命中,出現裂紋,已經是報廢了。
最終只有兩千多被打的失魂落魄的烏鎮哈超銃手被送進了壕溝之中,成爲抵抗敵軍下一輪進攻的主力,濟爾哈朗算盤打的不錯,與其用八旗諸紳的性命去爭取時間,還不如讓這些銃手參戰,反正都是些包衣兵,孔有德能用半年的時間訓練出一營,損失了再練就是了,反正耗費的是公中的銀子,消耗的是包衣的性命。
“通令前沿炮隊,停止射擊,補充彈藥,與中軍炮組一道,前出掩護!”
“通令李如龍,步營進擊,突破敵人中央缺口!”
孫伯綸的命令隨着最後一段胸牆的倒塌而下達,隨着傳令兵把命令傳遞到,全軍發出了陣陣歡呼之聲,李如龍拔出佩刀,對身後最精銳的步營命令道:“步營進擊!”
兩個步營排成共計四千人,排成四列線形陣,在鼓聲之中前進,整齊的踏步聲隆隆作響,一排排火銃在步營戰士的肩頭上下起伏,他們擁有一樣的裝備,踩着整齊的步伐,以固定的頻率和恆定的速度,堅定不移的向着敵軍前進,在他們身後是一排步營之中集中而來的跳蕩和各部自願參戰的死士。
九門火炮前出,在兩翼用最快的頻率敲打着敵軍防線上依舊頑固聳立的工事,各有一支千人規模的騎隊護在一旁。
李如龍走在第一個,身旁的親兵高擎大旗,指揮着戰鼓和銅號發出指令,步營已經進入了早上交戰的區域,到處都是人嘛屍體,未死的戰馬還在扭動着殘破的身軀,地上滿是破碎的旗幟、斬斷的兵刃,四處流淌的血水被步營軍卒踩的啪啪作響。
嗚嗚嗚!
隨着一聲厚重而悠揚的牛角號響起,火炮終於退下,而兩翼的騎兵也在側後百步掩護,步營的第一排已經抵達烏鎮哈超百步的位置了。
“全隊,持槍,前進!”
第一排的隊首下達了命令,鼓點加快,行進速度快了一倍不止。
嘩啦啦!
第一排的軍卒全都用標準動作把燧發火銃雙手握持,加配了刺刀,那整齊劃一的下劈動作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驟然出現在了開闊地上,寒光閃耀的刺刀叢林,讓濟爾哈朗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了。
“他們......他們真的要用步卒進攻啊!”豪格忽然自語說道。
濟爾哈朗嘆息一聲:“是啊,就是要用步卒進攻,孫伯綸啊,你真是上天派來懲罰我八旗諸紳的,爲什麼每次都有不同的戰術啊,讓我們無所適從!”
雖然看懂了敵人的進攻套路,濟爾哈朗卻沒有辦法,孫伯綸佈置在兩翼的騎兵顯然是防止自己用白甲精騎衝殺,而想要阻止這支滿是銃兵的軍隊進攻,只能把更多的遠射兵力投入到鋒線處。
濟爾哈朗調派軍隊的速度很快,剛在壕溝裡躲過炮擊的烏鎮哈超被趕出了壕溝,前出列陣於陣前,而更多的蒙古射手進入壕溝,原因很簡單,採用直射的銃手不能有任何人擋住視線,而用步弓把輕箭拋射到八十步開外的蒙古弓箭手可以在壕溝中進行覆蓋射擊,支援友軍。
李九成騎在馬上,與家丁一道死命彈壓着那些不肯走出壕溝的銃手,甚至不惜砍殺了十幾個人,面對那一叢叢的凜冽刺刀在靠近,李九成終於把他的銃手排列成了三排,完成了三段射擊的前期準備。
一百步!
九十步!
八十步!
下了馬藏在一輛被打碎的獨輪車後的李九成完全無法理解那些傢伙爲什麼能在黑洞洞的銃口下整齊劃一的前進。
和蘿蔔巨互推一下書書名《北明不南渡》崇禎十七年三月初三,朱慈魂穿太子朱慈烺身上,距離闖軍破城只有十五天。聰明的主角早已逃之夭夭。所以我們的主角,他當然也,OH,NO,他瘋了,他要硬幹李自成,快來人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