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轆轆地行駛在回城的路上,剛剛獲得比賽勝利的夫妻倆卻不但沒有因此而歡欣慶幸,反而相背而坐,誰也不理誰。溫玉橫了宋懿行一眼,心裡不免忿忿。這傢伙,需要她幫他解圍之時,便甜言蜜語,如今大局定了,倒又與她計較起來了?
溫玉輕哼了一聲,傾身過去,伸手將車簾起了一條縫,柔聲說道:“張叔,先去下瑞王府。”話音剛落,宋懿行果然立即掀了另一邊的簾子,說道:“直接回家。”
溫玉瞥了他一眼,並不說話。宋懿行自然明白過來她是故意的,心中暗暗不爽。現在她倒是明白他的心意了,卻也知道用劉宜光的事來堵他了。不過,這裡的事情告了一段落,劉宜光也呆不了多久了。他暫且再忍幾天,等劉宜光回去了,就是他揚眉吐氣的時候了,看她怎麼“囂張”
暗暗打定主意,便欺近身去,攬過溫玉柔軟的腰肢,軟聲說道:“娘子,我們好不容易纔重新在一起,今後我們真心相對、好好相處,就別再故意給對方添堵了。”
溫玉看了他一眼,問道:“真的?”
“呃,難道被看穿了?”宋懿行雖然心裡起了嘀咕,但面上卻是無比堅定地點點頭。
溫玉想了想,勉強答應道:“那好吧。”
宋懿行溫香軟玉在抱,又想到她聽完琴後說出“安心”二字那一刻自己心中的動容,不由心頭一熱,便想溫存一番。溫玉拍開他的手,責道:“注意場合,別亂來。現在我們還沒成親呢,這是不合法的”
於是,宋懿行也只能親兩下解解饞了。見溫玉一副淡定的模樣,心中不免鬱悶:“娘子就不想麼……我們都這麼久都沒有溫存過了……”
“一點都不想。”溫玉毫不猶豫的回答,讓宋懿行大受打擊。溫玉回眸看看他,看他的神情,估摸着他是誤會她一點也不想着他,便解釋說道:“誰讓你一點都不溫柔,痛死人了我又不是受虐狂,當然不想”
溫玉這麼一解釋,宋懿行卻是更受打擊了,暗暗咬着牙下決定,回頭的新婚之夜,一定要好好表現,找回自己的場子婚禮的一切準備是事先做好的,只是新娘換了人。而溫家方面,由於是再婚,所以也沒有什麼好特別準備的,只是將之前從宋家退回來的東西,悉數再度送了過去。由於原本是按照皇家婚禮準備的,格外盛大。因爲新娘的更換,去除了一些祭祀之類的繁縟禮節,倒是與第一次成婚時要省心省力一些。
外面賓客滿堂,宋懿行還在外面接待客人,溫玉獨自坐在熟悉的新房裡,啃着一早就藏在袖袋裡的糕點。這成婚,她可是一回生二回熟了,自然不會讓自己被餓到。只是沒想到,兩次成婚,居然嫁的是同一個人,這也是挺囧的一件事情。不過所謂事不過三,既然還是決定了這一個人,今後便好好過日子,不再想其他了。
夜到中宵,宋懿行纔回得房來,帶着一身的酒氣,步履也有些不穩。溫玉咕囔了一聲:“酒量差,就不要喝那麼多。”宋懿行“呵呵”笑笑,說道:“大喜之日,別人的敬酒總是要喝的。”
宋懿行搖搖晃晃的過來,掀了溫玉的喜帕。溫玉見他躬着身子,來回搖擺,不由“噗哧”笑了一聲。作爲新嫁娘的溫玉,今天自然是精心打扮過的,一笑之下,自是百媚橫生。宋懿行看得心中一蕩,便欺身抱了過來。溫玉連忙攔住他,說道:“臉上的妝還沒卸呢,你想吃胭脂啊?”
“呃……”宋懿行微微一頓,繼而笑着說。“嚐嚐也好。”
“沒正經交杯酒還沒喝呢”溫玉輕責一聲,率先起身坐去桌前。宋懿行乖乖地跟過去喝了交杯酒,酒杯還沒放下,卻見自己的小妻子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了幾張紙,推到了他的面前,順道將筆墨也挪了過來,溫聲說道:“先把這個簽了。”
宋懿行低眉一看,好啊,竟然又是一份婚姻協議。不過內容上,與之前那一份完全不同。第一條,真心相待,誠信婚姻。要忠於對方,不得有任何欺瞞。第二條,女士優先,做丈夫的要多讓着妻子一點,不得與妻子吵架,若是冷戰了,要主動做先道歉的那一方。第三條,妻妾不共存,要納妾,先休妻。倘若有了孩子,孩子悉數歸女方所有看到這裡,宋懿行不由蹙了蹙眉:“娘子,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雖然他有些初醉微醺,但腦子還清醒着呢“前面兩條就不說了,第三條,如果兩個孩子的話,至少也應該是一人一個吧?”
“我生的,當然全是我的。”溫玉輕哼了一聲。“有本事,你生一個,我不跟你搶。”
在這件事上,宋懿行辨不過她,乾脆借酒裝瘋。溫玉抿着嘴笑笑,說道:“不籤啊,也行。”說着,她便提筆醮墨,模仿着宋懿行的筆跡在落款處徐徐地寫上了他的大名。然後還當着他的面,堂而皇之取出一方小巧的印鑑,呵了兩下氣,蓋上,赫然正是她假造的那枚盛陽侯的印。
“你……”宋懿行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見她笑盈盈地將和約折起來,準備收好。“給我”宋懿行連忙撲過去要搶,溫玉自然躲着藏着不肯給他,一來二去的,兩人便在新房裡你追我趕地打鬧了起來。鬧着鬧着,便鬧到牀上去了。紅綃帳下,洞房一夜春暖。
婚後,不幾日,便是新年。因爲知道劉宜光他們尚未回國,在準備年禮的時候,溫玉還特地往瑞王府送了一份。宋懿行得知後,雖然沒有阻止,但溫玉卻也看得出來,他盯着分明緊了些,連送了些什麼東西,都一一探查過。瑞王府的回禮很快就回來了,除了一些胡盧國的特產之外,還有一封信,是劉宜光寫給溫玉的。
信上說他們正月初五就啓程回國,瓊姬公主也會一併回國,會換一位公主前來和親。和親對象也已經議定了,是爲福安王世子劉宜清。還有就是,這兩年間,他的病,已經基本上治好了。
在旁邊偷看的宋懿行頓時變了臉色,溫玉似乎有所察覺,回頭看了看他,說道:“既然這樣,應該多送一份禮,慶賀宜光身體早日康健。不過宜光現在身份絕密,此事不能走漏風聲,還是得親自走一趟才行。”
宋懿行連忙說道:“娘子去瑞王府有些不太合理,還是由爲夫去吧。”
溫玉自然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點點頭說道:“我再寫封信,一道兒送去。”
宋懿行遲疑了一下,應了。
溫玉準備了些禮物,大多是本地的特產,還有些自己制的玩偶和遊戲道具,胡盧王、劉宜光、瓊姬公主三人都有,另外還寫了封信,交給宋懿行,囑咐他親手交給劉宜光。
宋懿行義不容辭地應了,坐上車,駛出一段路後,便毫不猶豫摸了信出來,拆了開偷看。卻只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小狗,去五福樓買些水晶肘花,早些回來。
看着清秀端麗的一行字,宋懿行不由地哂然失笑。或許他與她之間情份,從他當初拿到那封寫着“偷看是小狗”的時候,便已經開始了,只是誰也沒有覺察到。
盛陽侯府裡,溫玉坐在窗前,看着宋懿行拎着五福樓的油袋子進來,不由抿嘴輕笑。果然啊,這生性多疑的傢伙還是偷看了。這可是違反了他們之間的“婚姻法”的,是不是該罰他去跪搓板呢?
正月初五,胡盧國一衆人離京回國。溫玉坐在五福樓三樓的雅間裡,目送着那隊浩浩蕩蕩的車馬出城。那車隊裡,有着她曾經深深喜歡着的人,只是如果卻是越離越遠了。這不能怪天意弄人,怪只怪她不夠愛他。若是當初她可以爲了他拋下這邊的一切,追去胡盧國的話,或許,他們也能很好在一起吧?
只是,她拋不下。而他,也回不來。
見溫玉出神,宋懿行攬上她的腰,彷彿在昭告他的所有權。溫玉回過頭,看着他笑,說道:“小狗,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了想想有沒有什麼法子,可以撮合緒哥哥和小凝?”
“嗯……”宋懿行指指自己的臉頰,溫玉會意在他手指之處輕啄了一下,宋懿行這才心滿意足地說道。“方法多的是,比如……”
“比如什麼?”溫玉問道。
宋懿行揚揚下巴,用手輕點自己的脣,示意溫玉獻上香吻,他才肯繼續往下說。溫玉見他得逞一次,居然還得寸進尺了,便一下子撲過去,咬住他的下脣一頓啃。
“有這麼咬人的麼,你纔是小狗”宋懿行雖然這麼叫着,但很顯然他還是很受用的,很快就將主動權掌握了過來。
“喂,窗沒關。”
“關上”
溫玉掙出身來,朝着車隊遠去的方向用力地揮了揮手,然後退回身,將窗關上。“吱”的一聲輕響,格外悠遠綿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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