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謝飛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竄出來。
他不僅當場給蘇家父母下跪,還口口聲聲說害蘇蓮蓮的人是他!
是他聽說蘇蓮蓮報考X舞附中的事情昏了頭,不僅衝她大吼大叫,還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他親眼看着蘇蓮蓮哭着上臺,又親眼目睹她在臺上發泄情緒,發生後來的災難。。。
是他,害了蘇蓮蓮。
他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懲罰。
隨後趕來的省醫院長,也就是謝飛的爸爸,曾經親自爲鞏老做心臟介入手術的國內醫界權威,因爲兒子的驚世之言,當場昏厥。
整個世界陷入一片混亂。
蘇爸爸的怒吼,蘇媽媽的哭泣,醫護人員清場的叫聲,紛至沓來。。。
鞏雪無力地閉上眼睛,感覺意識正一點點從她的身體內部剝離。
造成如今不可挽回的悲劇的罪魁禍首,應該是她,纔對啊。。
如果不是她的鼓勵,蘇蓮蓮不會向謝飛坦白,更不會在舞臺上發狂。
如果她能在兩人情感萌芽之初便及時制止,那麼,此刻,她應該分享着好友即將實現夢想的喜悅。。
蘇蓮蓮,天生的舞者,一個爲了芭蕾傾注了全部身心的年輕的生命,不該以這樣決絕的方式離開。。。
“小雪,跟我來。”低沉的呼喚,溫暖的掌心,把她一步步帶離喧囂混亂的世界。
醫院僻靜一隅。
她被石驚天按坐在花池的水泥臺上,他沒有立刻收手,而是擡起她淚痕交錯的下頜,與他目光對視。。
眼眶裡何時又蓄滿了淚水,她不知道,她所能看到的,僅僅是屬於他的一雙安定人心的黑眸。。
這雙眼睛,彷彿和記憶中的某一個影像重疊。
她望着他,一串晶瑩的淚珠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不許再哭了,也不許自責。不是你,蘇蓮蓮也會出事,舞臺本身就有問題,上面的人哪怕站着不動,也會掉下去!”他冷靜地向她陳述事實。
她搖頭,極力否認他所說的:“不是。。。不是那樣的。。。如果她早一點點下臺,就不會。。。掉下去。。。不會掉下去。。。。”
“不是你的錯!”
她的頭晃動得更加猛烈,鼻腔裡的痠痛,直衝眼眶,“是我!是我的錯!!我不該讓她說的。。。我早該制止她和謝飛!是我的錯。。。。是我害了她,是我-----”最後一聲,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隨着身體的擺盪,她被他一個猛力,壓在胸前。。
“不哭了,小雪。。不哭了。。。和你沒關係,真的和你沒關係。。。”石驚天的心被她的淚水淹沒,黑色禮服襯衣上面,很快泅出一片沁涼的水漬。。
再言辭華麗的安慰,也比不過把她緊緊地擁抱在懷裡,和她共同抵禦心中的冰雪。。
鞏雪也是第一次,允許異性接近自己。
也是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放下僞裝,哭得如此傷心,如此的真實。。
失去好友的恐懼和強烈的罪惡感,使她本能地想要尋求安慰。而石驚天瘦削的胸膛,就成了她哭泣的心靈暫時的依靠。
互相依偎的身影,在片刻後,被驚慌闖入的身影,分開。
是張子康,他撫着胸口,聲音顫抖地說:“快。。。謝飛快被他爸打死了。”